孙太后无奈叹了一口气,拉着陶敏儿的手,轻声道:“夫妻乃天长地久之事,你又如此年轻美貌,皇上早晚会临幸你宫中,你万不可心急,知道吗?”
“太后放心,臣妾知道。”
“嗯,先下去吧。”
“是,母后。”
陶敏儿柔声说着,行了个礼,便缓缓离开了启祥宫。
孙太后锐利的目光骤然发冷,她脸上的微笑似乎都在这一刻归于死寂:“看来,想要除掉沐流烟这个妖妇,还得慢慢来。”
陶皇后刚走出启祥宫,便远远的看见沐流烟走了过来,她身着正红色宫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云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沐流烟嘴角微扬,睨了陶敏儿一眼,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看着沐流烟离去的背影,陶敏儿眉头紧皱,面色阴森冷清犹如深夜中的幽泉,眸中掠过一丝恼怒。
“这个沐贵妃真是太无礼了,不仅穿了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穿的正红色,竟然见了你还不向你行礼,真是太过分了。”
于芊芊气鼓鼓的说着,陶皇后冷冷扫了她一眼,顿时吓的她低下了头。
夜,沉了,如水般安静,鸟虫的轻鸣细微可闻,清澈的流水潺潺而动,一切,似乎都是这般祥和。
而在这美景之下,却有一道落寞而纤细的倩影,安静的坐在池边的亭中。
“芊芊,喝杯茶压压惊吧。”
沈韵婷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语气冷冷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多嘴。”
于芊芊秀眉微皱,委屈道:“光是看到皇后娘娘那张脸我就吓的半死了,也是我自己笨,明明看出皇后娘娘不高兴,我还在那里多话,幸好皇后娘娘宽容,没有罚我。”
沈韵婷无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不管怎么样,你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就算陶皇后宽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要更加懂得进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然,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可能随时丢了命。”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不过我是真的替皇后娘娘不值,皇上大婚之夜就走了,又被孙太后训斥了一顿,连沐贵妃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件事已经成了宫中的笑柄了。”
于芊芊不满的抱怨着,沈韵婷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责怪道:“你看你,我刚怎么对你说的,你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在说了,不然让别人听到,会招祸的。”
于芊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委屈道:“我知道,这话我也就只和你说,放心吧……”
“怎么,只对韵婷说,就可以守住秘密了吗?你们两个可真有闲心,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在这里聊天。”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沈韵婷吓了一跳,看向说话的人,她长呼了一口气,冉雪笑看着她们两人,阴阳怪气道:“芊芊,我可告诉你,在这个宫里,人人都有可能是坏人,你要提防的可不仅是那些明刀明枪的坏人,更多的是,表面无害,实则却是阴险狡诈的小人。”
沈韵婷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于芊芊冷冷看着冉雪笑,嘲讽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啊?”
冉雪笑仰起了下巴,道“你什么意思?”
她唇角一撇,冷声道:“我没被分配到皇后宫中的时候,你和白果她们是怎么欺负我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今时不如往日,冉雪笑你也该收敛一点了。”
听到于芊芊的话,冉雪笑嗤笑一声,轻蔑的说道:“别拿鸡毛当令箭,宫中人人都知道,大婚之夜,皇上抛下皇后转而去了沐贵妃宫中,经过这件事,难道你还看不清楚,这后宫是谁做主吗?”
话落,她拂袖而去,于芊芊俏脸一沉,怒声道:“冉雪笑,你……”
“好了,芊芊。”
沈韵婷连忙安慰着她的情绪,于芊芊一脸愠怒的看着冉雪笑的背影:“你看她那个样子,真是太嚣张了。”
“好了,芊芊,你别理她就行了,这样吧,你想听什么曲子,我为你弹奏。”
于芊芊眉毛皱成了一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撇了撇嘴,道:“好吧,我想听你之前经常弹奏的那首曲子。”
沈韵清浅一笑,纤细的手指缓缓拨弄着琵琶上的琴弦,美妙的声音倾泻而出,在这宁静的夜晚,琴声悠扬,令人陶醉……
昭阳殿
房间里,皇帝长身玉立,沐流烟从背后为他系着腰带。
皇帝唇角微勾,柔声道:“烟儿,如今你已经是贵妃,没有必要在亲自为朕更衣了。”
沐流烟莞尔一笑,道:“臣妾习惯了,为自己的夫君更衣,是烟儿这辈子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话落,她伸手抱着着皇帝的腰,脸靠着他的背上,眼睛微微闭着。
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朕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福气,能有烟儿陪伴。”
沐流烟轻轻放开了手,眉眼微微下垂,淡淡说道:“皇上,自大婚之日,皇上还未曾去过皇后那里,只怕时间长了,太后会有微言。”
皇帝眉头一皱,不悦道:“朕已依母后把陶氏立为皇后,还要怎么样?难道连朕去哪里休息,她都还要管吗?”
沐流烟轻笑一声,“但流言可畏啊,皇上今晚你就去皇后那里吧。”
“皇后那里?这……”
皇帝面露难色,显然他并不想去,沐流烟轻轻握着皇帝的手,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想离开臣妾,但是就请皇上是为了臣妾着想,若是皇上日日留在臣妾这里,时间久了,只怕皇后娘娘会心生怨言,后宫和睦,对前朝也大有裨益。”
听到沐流烟的话,皇帝无奈点了点头,两人惜惜拥抱了一会,便离开了昭阳殿。
皇上刚走,浣纱便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严美人来了。”
闻言,沐流烟凤眸微微眯起:“严从雪?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严从雪恭敬地行着礼,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沐流烟微微扶手,淡淡说道:“妹妹不必多礼,坐吧,浣纱,看茶。”
“谢娘娘。”
沐流烟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道:“不知妹妹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严从雪轻笑一声,道:“娘娘说笑了,自从娘娘被解了禁足后,如今已经有半个月了,臣妾都没来看望娘娘一眼,臣妾心里甚是有些过意不去,这不特来看看娘娘,望娘娘不嫌臣妾叨扰就好。”
“妹妹说笑了。你要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不过,妹妹来看我,应当不只是与我聊天叙旧的吧。”
沐流烟眸光潋滟,声音带着幽幽的笑意。
严从雪放下茶杯,用手绢轻轻擦拭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抬眼看向沐流烟,道:“娘娘果然冰雪聪明,不瞒娘娘说,在臣妾心里,娘娘才是那个应该母仪天下的人,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在这宫里,没有人比得上,却偏偏便宜了那个陶氏,娘娘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沐流烟唇边噙着微微嘲讽的弧度,几不可见,声音清若温醇道:“妹妹的意思是?”
“若娘娘不嫌弃,妹妹可愿帮助娘娘重夺皇后之位。”
“哦,所以,妹妹今日来找本宫,是想与本宫合作?”
沐流烟樱唇微张,她将茶杯上浮动的雾气缓缓吹开。明眸中似有笑意流淌。
严从雪微挑的杏眸之中闪过丝丝笑意:“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沐流烟轻啜了一口,淡淡的茶香盈绕在口中,她看向严从雪,眸光潋滟,声音带着幽幽的笑意:“既然妹妹想要与本宫合作,那前提是要让本宫看到妹妹的诚意,你说对吗?”
话落,沐流烟故作面露思索之色,说道:“对了,浣纱,本宫记得当年刘皇后死了之后,是谁拿着证据找到了皇上和太后面前,害得本宫被关进了锦阳宫。”
浣纱会心一笑,回道: “回娘娘,奴婢记得当日是曹淑女拿着证据控告娘娘,才害得娘娘被关进了锦阳宫。”
“哦,是曹淑女。”
沐流烟淡然一笑,嘴角漫不经心地微微一挑,说道:“不过说来,自从本宫恢复了贵妃之位,这曹淑女似乎消失了一般,本宫已经好久没看见她了,对了,严美人,你不是一向和她走的近吗?她最近可好?”
严美人嘴角一抽,清丽的脸庞露出一丝尴尬之色道:“娘娘说笑了,臣妾与曹淑女并没有多么亲近,至于她过得怎么样。臣妾也不知道,不过臣妾知道的是,那曹淑女定当不如娘娘过得好,娘娘位于贵妃,仅次皇后之下。若是娘娘哪日能够为皇上诞下皇子。那么必定会被封为皇贵妃,这等宠爱与荣耀,在后宫里是没有人能比得过的。”
沐流烟掩唇轻笑,语气轻柔道:“妹妹嘴巴可真甜,真会说话,浣纱,你去把本宫的梳妆盒里的那支白玉孔雀簪拿来。”
“是,娘娘。”
没一会,浣纱拿着一支簪子走了出来:“娘娘。”
沐流烟轻睨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把簪子赏给严美人。”
严从雪顿时面露欣喜。受宠若惊道:“臣妾谢过贵妃娘娘。”
她接过簪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