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已过,将军府里闹得鸡犬不宁,同时发生的好几件大事差点要把府上的瓦片给掀了。江初桃中秋夜与人私会之事传得满城飞,传闻先是将军府三小姐与某男子中秋节并肩赏月,举止亲密,然后逐渐演变成江初桃与某男子十指相扣,丝毫不顾世俗言语,到最后发展成初桃与府间家丁情定已久,私奔于外,二人互相喂食,浓情蜜意。
小红把这些话说给初桃听时,初桃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些造谣的人长不长脑子呀?要是真的私奔,谁会在金陵城的望月楼出现啊。
江母借着刘氏“管教无方”的由头,顺势委婉提出江初桔年纪不小理应定亲给弟弟妹妹们做一个好榜样,这边刘氏为初桃的不懂事操碎了心,那边又受到婆婆或明或暗的挤兑,气得头晕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好些了又在初桔的闺房里发现郭铭写给她的情书,上面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这样的话。
刘氏并不怕江母给自己施压,怕就怕在初桔对郭家那小子芳心暗许,两人情比金坚。于是私下里找初桔探了口风,初桔微微笑道:“士农工商商最末,郭家怎能与江家相提并论,郭铭虽是来金陵压货的,可是他穿上绸缎的资格都没有,我自然不会倾心于他。”
刘氏这才稍微放心,觉得初桔渐渐懂事起来,于是让初桔以姐姐的身份好好教育一番初桃。不知怎么的,自打孙夫人来过府上后,江初樱就一病不起,江程锦喝完酒闹事,手下的一个小厮竟然失手把人打死,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死者的亲属报官伸冤要江程锦一命还一命,曹氏也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他。
初桃因为离家出走的事情被罚在家抄书禁足,因为她的出格行为,她和孙颐浩的婚事是暂时被搁下了,于是她有一种大战告捷的欢快感。初桔来看她时,她正晃着脚丫在纸上鬼画符。初桔虽妒忌初桃能够伴读结实权贵,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初桃恐怕受朱先生戒尺之痛的人就是自己了,所以她暂时原谅了初桃。初桔说:“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们,那晚你到底跑出来跟谁鬼混去了?”
她压低了声音,一把抓住初桃的手腕,凑近逼问道:“你们可做了非礼之事?”
初桃用力一挣,嘟囔道:“桔姐你说什么呢,我可是正人君子。”
“你还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吧?你的名声都快赶上臭水沟一样臭了,哪个千金小姐像你这样的,孙颐浩肯娶你都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和初樱都要被你搞臭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照顾我们江氏一族的脸面,爹爹这几天在官场上都抬不起头。”初桔嫌恶地看着初桃。
初桃大言不惭道:“我就是不想嫁,要嫁你去嫁。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娘亲了,我不爱听。”
初桔伸出手指用力点了初桃的头,说道:“你要是有江初樱一半的本事也就不用让娘亲为难了,你知道向初樱提亲的人有多少吗?能从将军府排队到秦淮河!人家足不出户,连三王爷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人家啊,马上就要当王妃去了!你呢,还在这里抄书禁足。”
初桃摆摆手:“明天我就要回寄畅园去了,你们看不见我就不用受我的气了。你说的那个三王爷,那么大年纪了,也娶过亲了,他也有脸来求樱姐?”
初桔说:“娶妻怎么了,你瞧瞧三王妃病歪歪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压根活不了多久了,嫁过去最起码不会受正妻的欺压,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点才会疼人呢,嫁到皇室,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初桃说:“既然你这么想嫁进皇室,不如去参加选秀,咱们皇上已过花甲之年,想必会对你怜惜不已。”初桃这话说的十分僭越,按照往日初桔骄矜的性子早一巴掌打过来了。自己家室并不差,虽然没有皇家富贵,但衣食无忧远远可以保障,初桃不太明白为什么初桔如此向往皇室。
果然,自己还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初桃长叹一声。
初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阴阳怪气说道:“我说老天爷,你果然是公平的,给了江初桃绝世容貌,相应的拿走了她部分心智。若伴读的是江初樱,不止是三爷了,什么四爷、五爷还有太子都会被她迷得鬼迷三窍,你去问问她有什么样的好手段,也教教你我。”
初桃听着初桔酸不溜秋的话,懒得与她争论,低下头接着鬼画符去了。
初桔走了以后,刘氏又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小女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遥想这孩子小的时候生的粉雕玉琢,吃饭睡觉从来不需要乳母费事,那乳母私下跟府中人说,江初桃是她见过的最漂亮、最懂事的女娃娃。稍微长大一点,刘氏和孙夫人合计着一起从宫里请来了一个教舞姑姑,连宫里人都夸赞江初桃的舞姿倾国倾城,长大了定是个一笑倾人城的大美人。虽然平时性子有一点倔强顽皮,但初桃一直是一个懂事的乖巧女儿,心疼父母,孝敬长辈。
怎么越长大越胡来呢?刘氏百思不得其解。
这江初桃就像是一棵树苗,在自己的精心浇灌之下长得郁郁葱葱,谁知几月不管,她就自己长歪了,那么是时候修剪一下这棵树了。
初桃在被罚抄书之前,被她老爹打了一巴掌,又在祠堂里跪了半宿,此时她的脸肿得老高,膝盖也不太灵光,见到刘氏行礼都是颤颤巍巍的。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初桃纵然可气,但江良正这一巴掌打得确实太重了,好好一个姑娘,脸上又紫又青的,怎么不让人心疼。
刘氏不漏痕迹地叹了口气,但在初桃面前仍然板着脸。初桃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爹娘发这么大的火,所以见到刘氏初桃心里也有点打怵,她小猫似地扯扯刘氏的衣裳,低低地说:“娘,桃儿错了。”
刘氏冷拂初桃的手,质问道:“你那晚到底跟谁在一块?”当晚初桃回来时小红就被带去审问了,打得皮开肉绽了也没把薛从嘉供出来,刘氏一向宽待下人,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红,最终还是让下人把小红带走养伤去了。
初桃说不出话来,她还没想好怎么骗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