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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生死(二)

没有尽头,没有陆地,没有人烟。只有头顶偶尔飞过的海鸥。

徐予安就站在船头。笔直的像一塑雕像。

慕星辰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边默默地坐在了他的脚下。虽然知道他不需要。但是静默的陪伴,也只是慕星辰一点点的心意而已。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徐予安也同慕星辰一样的坐了下来。难得的开口问他。

“你以前见过这般的大海吗”。

慕星辰沉默地摇了摇头,见过也只能说是没见过,毕竟她在这里的人设是,从小都没有出过家门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到了徐家。就当是自己头发长见识短吧。

徐予安见他摇头。也跟着轻声的说道,“我也没见过这样四处望不到边际的大海。以前跟着兄长出去夜猎过。但是我们走的都是深山老林。偶尔有河水湖泊,但都是有人烟的地方。”

彼时,海面上风平浪静。偶尔能看见欢快的游鱼从孤舟旁边飞速地游过。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做足了准备。等待他们的将是惊涛骇浪。这样短暂的宁静时间肯定不会长久。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船头两个人,船尾两个人一做就是整整三天。

任风吹日晒,就是没有惊涛骇浪。周围一片孤寂,现在甚至连海鸥都不见了。不知道漂离了岸边多远。

木星辰甚至想着。像鲁宾逊漂流记那里写的,一个人在广阔无垠的海里流荡了过长的时间,难道真的不会疯吗。

好在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

偶尔徐予安会回她的话,偶尔慕氏兄弟两个也会喊着慕星辰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说。

“咱们祠堂里的本命灯,真的灭了吗?”

慕星辰沉默了半响。回身说道,“不知道”。

慕家本命灯的事情,徐予安也听说过。不知道他们下山遇见了什么。是不是看见了祠堂里的本命灯出现了问题,所以才觉得他们父母生死未卜。于是便轻声的问了出来。

“你爹娘的本命灯没有那么的旺了吗”

说的是如此的小心。

可是,却听见慕星辰沉着的回答“不是,下山以后发现我的那些可亲可爱的叔叔伯伯长老长辈们,在我们家摆了祠堂,祭奠我爹娘,我开了棺盖儿发现里面是我爹娘的衣服,就摔了灵牌。他们告诉我本命灯灭了,我去祠堂看见也确实如此,一生气之下就从外面打了一盆水,把他们的也扑灭了”。

故事讲的是波澜不惊,一点儿悬念都没有。

可是,在徐予安听来却是惊心动魄。

掀开了爹娘的棺材盖儿,摔了爹娘的灵牌灵位。灭了叔叔伯伯们的本命灯。这些离经叛道的事都是慕星辰自己做出来的。

这样的转述给他听的时候,竟然还不卑不亢,甚至还带出了一股舍我其谁的劲儿!

所以没有看向慕星辰之转身,回问到后面的慕氏兄弟两个人

“你们就任由着她这样的胡闹?”

慕氏两兄弟没有答出话来,当时慕星辰的所作所为,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可是也在情理之中,为什么要阻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是慕星辰了。所以便没有开口,讲话。

只听得慕星辰奇怪地问道。“所以徐堂主觉得我这是胡闹?所以,我该跟那些人一样认为我爹娘死了,跪地长拜,穿丧服,磕长头吗!”

还未等着徐予安说话,只见他眉皱的更力,慕星辰又接着说道,“凭什么!除非我亲眼看到人已经死了,要不然凭什么你们说他们死了,我就信。拿一盏灯,定人生死,凭什么。徐堂主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祠堂里那属于我的本命灯,我进去看的时候,连个捻儿都没有。一直都是灭着的。所以我这个样子算生还是算死。如果算生凭什么说我爹娘死了,如果算死那么请问我又是什么呢”。

几句话问的徐予安哑然。小时候,慕青腾与慕青扬也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两个人没有得出答案。

在叔叔伯伯们刚说慕星辰是妖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忐忑过,可是后来这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人,会跟他们一样吃饭,喘气,说话,会哭,会笑,会闹。长在他们的心底。

要说慕星辰是死人,他们第一个就不答应。

就像现在的徐予安一样认真的看着慕星辰回答,“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妖怪,不是魔鬼不需要害怕。”

哥儿两个听见徐予安的话。默默的对视一眼互相扯了嘴角,慕星辰,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这可能就是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活埋的时候,她不害怕。拿针生缝的时候,她不害怕,朝骨头里钉钉子的时候,她也不害怕。从来就没有怕过。

可是,却没有料到徐予安的一句不要害怕。深深的装进了慕星辰的心底。

在她年幼还,不能受到保护的时候,在第一次刚发生这样冲突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流血的现代人。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只能任由着大家争抢,看着自己掉落一地的四肢,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是她也只能不害怕。就像第一次见到自己散碎的时候一样。她告诉自己,我不害怕,哪怕是整个慕家,因此都抛弃了她,她也不害怕。

因为……她想着……她还能活到现代。她还能活着回去,她原来的家,她还有底气,还有回去的路。所以她不害怕,可是谁又真的能不怕,在第一次面对死亡的时候。

到底还都是要藏在心里,所以才成了慕氏兄弟口中铮铮铁骨的好汉。

他们总说慕星辰不害怕,慕星辰就也以为自己不害怕。

直到有一天,就在今天有人坐在船头告诉她不要害怕。是看见了她心底的害怕。还是告诉她未来不要害怕。告诉她,她的父母没有事情。告诉她,他们都会活着回来。

万分动容之下的慕星辰,只能拉过了徐予安的手。反复的在自己的双手中捏着。认真且严肃的告诉他,“我不害怕”。

徐予安任由着他捏着自己的手。看见她双眸之中的镇定。映着漫天的星辰。像是遥远的可望而不可及。像是风轻轻的吹过,人就会突然变成泡影飞走一样,于是沉默的任由着他捏着自己的手。沉默的感受着身边的体温。并没有随着夜色的渐凉而渐凉。

沉默着,等待着第二天朝阳的初起。沉默的等待着坐在身边的人靠在自己的肩上醒来。

如果不顾及身后的慕氏两个兄弟,这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两个人。在这茫茫大海之中相互守望,没有未来,没有尽头,看不见过去。听不到遥远。

醒来的慕星辰正经的坐了坐之后,三天已经过去了,要是再不疑惑的话,她也就是个傻子啦。

“我能不能看看你胸口的心头血。我怀疑他不认识路。”

徐予安默默地将胸口的透明瓶子拿了出来,手指般粗细,手指般大小,递到了慕星辰的手里。

瓶盖儿盖得很紧。一条细绳拴在上面儿。慕星辰从来没有见一个人的血液放在瓶子里,还是圆滚滚的模样。

于是嘴里咕噜着道,“我看看,我就看看”

一下子打开了瓶盖儿。也就在这一瞬间船头突然调转了方向。风驰电掣般而去。

四个人哑然在当场。过了片刻之后慕星辰才沉声的说道。

“原来这个玩意儿应该这样用”。

是的,他们白白的在海上漂泊了三天。迷失了方向,如果不是今天无意间的打开起瓶盖儿。还不知道要飘到何年何月。幸亏带的干粮足够多,幸亏她的哥哥们,还知道从海里往起几条鱼。

徐予安眨了眨自己的双眼。像极了无辜的孩子,看着慕星辰。

慕星辰也只能就此的认栽,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用。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

只是难道他出来的时候,他家先生没有告诉过他吗。

着实没有说过,先生在瓶子上了盖子递给了徐予安之后,就告诉他有这个指引你们就会到。

于是徐安就匆忙下了山,连一句问题都没有问。

于是他们就在海上漂泊了三天,没头,没方向。

因着疾驰的偏舟,一路而去。不一会儿,天地就变了颜色。温和的细风开始呼啸。海浪打着卷儿的涌来。没有海天一色的宁静。远处像幽深不见底的深渊。

“看!看!那是什么”。

后面的哥俩惊讶了起来,站在船头的慕星晨倒是看得清楚。庆幸自己活在现代。就算是没亲眼见过电视里也演过无数海中的龙卷风。真的是打着卷儿的来了。

“龙吸水,靠后”。未等慕星辰说话。徐予安就盖上了先生给他的瓶盖子。镇定的套在了脖子上。运用着自己的灵力,驱使着小舟不停地往后退。

为了防止他们也被吸进去。甚至把慕星辰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啊

等到退到了安静的地方。想着在原地看着这股龙卷风呼啸而去。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风卷着卷着,就开始在原地打转。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阻挡着外人的近路。像是特别设计好的机扩。想要进到那一片海域必须就要经过这疯狂的龙卷。

四个人想到了同一处。默默地站在原地丈量这扁舟与龙卷风的距离。恐怕这一靠近。他们就会被进去搅成肉渣。

这海上龙卷风也叫龙吸水,上连着天下连着海,就连他们御剑飞行都不可以。

“谁会游泳,去海底下看一看”。

慕星辰瞅着这龙卷风里面儿,没有游鱼,没有贝壳,没有海草,没有水底下应该有的一切的生物。总觉得有点儿奇怪。

是不是只有海面上是这样水底下并没有被搅动,这与他们这与他平常所知的龙卷风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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