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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是论道还是阴谋

第二座、第三座……,四周再度升起两座高山,完全有悖各自一手的棋理,将他们彻底的困在了阵中。

“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按照围棋的棋理,我们只有四口气,如今已被堵住三条。”墨小玉焦急的望着易恺,希望他这个未来时空的穿越者再次展现他聪明过人的智慧。

易恺沉吟一阵,若有所悟的言道:“既然他们都不遵守规则,我们也没必要遵守。我出赤剑钉住最后一个气眼,你出青剑往外攻。阻止它们彼此相连,杀出一条活路。”

“好办法,姑且一试!”墨小玉极是赞同。

易恺拔出背上的赤剑,就在又一场地动山摇开始的瞬间,猛的掷出赤剑钉在相邻的一个节点上,震动感立刻停止,眼前的高山也随之跌落大半。

“奏效了!”他挽住墨小玉的手腕,兴奋的摇动起来。

墨小玉脸色一红,怔怔的望着他,但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再来思考这些繁文缛节的事情。顿时祭剑在手,以气御使,但见那青剑脱手而出,带着一道青光迅速的钉住了下一个出口。

“好!”易恺大叫一声,在墨小玉的轻功扶携下,一步一格的跳了出来。如此循序渐进的步步为营,终在数步之后跳出了棋局。

两人脱出阵法,棋局里的怪异情形也跟着消散,恢复如常。墨小玉再念祭剑口诀,那赤青双剑顿时飞回到二人手中。

“精彩,精彩!”山谷的上空再度回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既然阵法皆破,就请入内吧!”话音刚落,前方已经无路的山体在一阵轰隆声中裂开,显出一个古老而庄严的石门,门楣上赫然刻着“鬼谷门”三个大字。

石门大开,一条台阶缓缓而上,一直延伸到山顶。而那山顶云雾缭绕,亭台楼阁隐约其中。

墨小玉早已一腔怒火,不仅抓了自己父亲,还摆出这么多阵法来为难自己,真是欺人太甚。当即挽起易恺的手臂,施展出墨家的纵云轻功,迎着风声向那山顶奔去。

待到双脚落地,二人已经置身在广场中。放眼望去,鬼谷门数十间楼阁依山而建,两列排开,其间飞檐反宇,雕梁画栋,在雾气里显得格外的古典。而那两列楼阁之末,又一条台阶通向山脚的石洞,洞口上方刻着四个大字——大道之所。

墨小玉抬手一拱,高亢言道:“墨家后辈墨小玉,有事求见鬼谷先生!”

话音在山中回荡之际,四名青衣大汉从楼阁里霍然跳出,十数名普通弟子也跟着蜂涌而来。鬼谷门虽有如此庞大的规模,弟子却是少之又少少。毕竟鬼谷门要求严格,一般泛泛之辈是绝对没有资格拜入门下。

四名大汉迎着易、墨二人抬手一拱,齐声道:“鬼谷四将奉老师之命,在此恭候多时!”

这鬼谷四将,皆是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却是各异。一人强壮如虎、面黑如碳,称黑面鬼秦惑;一人身形消瘦、面白如雪,称白面鬼楚桓;一人美髯长段、面如重枣,称赤面鬼燕肃;另一人相貌丑陋、面泛青光,称青面鬼赵恪。乃是鬼谷门把守山门的四大高手,也是鬼谷门中武道弟子的佼佼者。

鬼谷门分文、武两道,文道者习韬略以治世,武道者习兵法以征战。先前出山的孙膑、庞涓两人出自武道,为齐魏两称霸天下而立下赫赫功勋。张仪、公孙衍出自文道,一纵一横谋划天下。但鬼谷子认为,学无止境,学问越高,本领越大,越易往着极端方向发展,否则会打破平衡。故而他命令弟子下山,不可同在一国为官,必须要相互制衡。所以,庞涓与孙膑成了死对头,张仪与公孙衍也无时无刻不在掰手腕,造成了同门相杀,手足相残的惨烈局面。

想来,当夜带走墨离的人便是那黑面鬼秦惑。在鬼谷子王禅接到苏秦通报易恺识得天书文字的消息以后,立即奉命下山,务必将其带到鬼谷。在与苏秦取得联系以后,一暗一明的潜伏在易恺身旁。那夜得知田文将对易恺不利,暗杀了互通消息的两名信使,继而跟随着进入了崂山的柏夫氏总坛,偷听到墨离与易恺的谈话,才知墨家也有一部天书。

黑面鬼秦惑一阵惊讶,当即传书给师门请教下一步行动。于是,才有客栈中与墨离的一番较量。

墨离知道不敌鬼谷门人,当即决定听听他合作的意见。

秦惑伏在墨离耳边说道:“鬼谷也有一部天书,但是无人能够破解。老师命我前来与你商量,将那易恺请到云梦山中,届时自然知道两部天书的奥妙。”

“可是,我得罪了他,况且已去了赵国,又如何能够把他请到云梦山去?”墨离知道自己拥有的是一部《史典》,知道了墨家终会消亡,内心不忿,却又无可奈何。突然闻听鬼谷门还有一部天书,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想要看个究竟,或许还有其它价值可以挖掘。

“你得罪了易恺,但是你女儿没有。通过我暗中观察,她与易恺交情非浅,必能请得动他。只是,这种方法行使起来,你得受些罪。”

秦惑一番说完,使墨离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只要不死,做什么都愿意。”

“放心,墨家与鬼谷门同属道门,亲如一家,又怎能害你性命。只不过要造成你被鬼谷门带走的假象,使墨姑娘向易恺求援。”

墨离点了点头,心中装着复兴墨家的重任,区区苦肉计又算得了什么?当即闭上双眼,由着秦惑将自己打晕……

在鬼谷四将的带领下,易、墨二人被带到山洞,通往鬼谷子王禅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极为宽阔而神奇的山洞,在这尚未开春的季节,洞内已有了春天般的温暖。兼有清澈的流水,有各种传神的石雕,有正在盛开的花朵,有葱绿茂盛的草木。洞顶刻有日月星辰,洞壁雕有名山大川,脚下有阴阳八卦,无处不在显示着鬼谷门的玄之又玄。

穿过山洞,四将带着易、墨两人到达一处平坦之地。平坦之后是一条溪流,溪流上方是一条经年累月从不干涸的瀑布。而在那瀑布下方的深潭边,坐着一名灰衣的白发老者,握着一根鱼竿临溪垂钓。

想来,那白发老者便是神秘无比的鬼谷先生王禅,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黑衣的中年男子。

“爹——”墨小玉一眼认出了黑衣的中年男子,正要快步迎去之际,突被黑脸鬼秦惑挡住了去路。言道:“老师正与墨离先生论道,墨姑娘休得打扰!”

“好不无耻,被人绑来还说论道,岂有此理?”墨小玉怒火中烧,紧接着祭出青剑在手。

“姑娘有剑在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秦惑脸色一沉,更黑了。跟着猛出一掌,顿将墨小玉推出十步之外,虽未跌倒,但碎石铺就的地面却被划出两道深沟。

“好强劲的内力,只是举手投足一个轻微的动作,便有如此威力。”墨小玉心中一念,自知不敌。

“放他们过来吧!”白发老者没有回头,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却近在耳边。

黑面鬼秦惑恭敬的应了声“是!”继而让出路来。

“昔日姜太公在渭水旁以直钩垂钓,离水三尺且不挂鱼饵,引得文王赏识,拜为相国。今日老夫临水而钓,是否能有收获?”白发老者不摇不动,两眼盯着水面。

“太公垂钓,那是静待时变。文王赏识太公,那是慧眼识珠。鬼谷先生仿效古人,天时地利皆不和,只怕世间再无文王也。”墨离望着王禅手中空空如也的直钩鱼竿,不由得感叹一声。

王禅哈哈一笑,声音回荡在溪流与山石之间。“墨离先生此言谬矣,眼下虽无天时地利,却可得人和。正所谓英雄造时势,而非静待时势也……”说完,长袖一拂,溪中之水陡然蹿起丈余,数条金色鲤鱼尽皆翻腾着跌入他脚边的竹篮中,而他的衣物却没有沾到半点水花。

墨离看得瞠目结舌,从没见过道门功夫达到化境是什么威力。但见王禅这轻描淡写的一招,已经超出了自己平生所学。就连当日重创自己的柏夫淳,也未必有此修为。

水幕跌落,王禅又是哈哈一笑,“今日山中来客,本该盛情以待。然而我鬼谷门饮食禁忌,也只有委屈贵客入乡随俗了。”说罢,提起竹篮,将那些鱼儿倒入水中,放生而去。

“鬼谷先生宅心仁厚,易恺佩服!”就在王禅放生金鲤之际,易、墨二人已到身后。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当即拱手一揖,躬身而拜。

王禅回过头来,面带笑容。“自古英雄出少年,两位的身手和才智堪称青年中的佼佼者。老夫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如此出类拔萃的后辈,幸甚之至!”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易恺望见了这位白须白眉的老人。据墨小玉介绍,这王禅老人已是百多岁的高龄,然而却精神矍铄,面色红润。若非那齐胸的长须和垂肩的长眉,很难看出他已有这么大的年纪。

这王禅的长相确实不敢恭维,额头有四颗凸出的肉痣,宛如年画里所见的寿星公形像。

易恺望见墨离与王禅聊得很好,完全没有被挟持的架势。如此一来,谈不上兴师问罪,却又不能避而不谈。于是长揖一礼,道:“晚辈听说墨离伯父在此,路经山下故而来访,打扰了两位论道,确实惭愧。”

谁都知道他二人前来的目的,只不过谁也不愿挑明。墨离拱手一笑,叹道:“鬼谷先生邀我来此作客,热情之至,不好拒绝。有劳易兄弟走上一遭,着实抱歉。”

王禅呵呵一笑,道:“听闻易公子是人中俊杰,既然来到此地也就多留两日,让老夫好好尽尽地主之宜。”

易恺道:“多谢老先生浓情厚义,易恺一介凡夫俗子,怎堪在这仙山神府里打扰清静?只因还有一些俗务缠绕,想请伯父帮忙,还望老先生莫要挽留。”

二人各自打着太极,谁也不愿率先道破其中的微妙。

“墨离先生是老夫请来的贵客,公子又岂能喧宾夺主?先行停留数日,再走不迟。”鬼谷子王禅又是一笑,使人顿时无言以对。

“说得是啊,我如今是鬼谷的客人,若随你走了,恐怕坏了主家的兴致。等上几日再走,只怕鬼谷先生就再也没有挽留的理由了。”墨离轻描淡写的说道,心中早有盘算,神情中却假装出几分无奈。

“爹,你不是被他们抓来的吗?”心直口快的墨小玉,终于打破了这种口是心非的格局。

墨离朝着墨小玉使了个眼色,呵斥道:“玉儿休得胡说,鬼谷先生是得道高人,怎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事?”

墨小玉看见墨离的表情变化,顿时觉得他已被要挟,必有苦衷不便明言。否则,以他的脾气万不会如此委屈求全。或许这要挟的条件,极有可能是被他视若性命的天书。

易恺算是彻底懵懂了,想自己与墨小玉历尽了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救他出去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不但拿话来搪塞他,还显出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然而,事已至此,又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率先挑起事端。心中一阵盘算,不如先找个机会了解清楚状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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