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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情归何处?

那时,墨子的那懦弱的儿子墨耕,根本就挽留不住三大弟子及众多追随者的脚步,眼见着百尺高楼毁于一旦。数年后,墨耕的儿子墨显出山了。身怀着墨家绝技,背负着重振墨家的使命,四处讲学游说,收纳弟子。然而墨家声名已败,收效甚微。再过十数年,墨显的儿子墨离再次出山,留下了不满十岁的女儿,独自游走天下。一面传道,一面寻找早已遗失的“天书”。

关于“天书”的信息,墨离也是从父亲墨显那里听来的。墨子临终之际,将儿子墨耕叫到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天地无恒,人亦如此。今命将终,世间再无墨翟。我有书一卷,言三百年内,墨家必灭。你引子孙自去隐居,再莫涉足……”

墨耕含泪道:“自开墨派,兼济救世,世人何弃我墨家?”

墨子微微的摇了摇头,神情凝重道:“道之所在,世事皆有因果,此消彼长,断无恒久不灭之理,墨家又岂能外乎?这部书典,能知千年前后,我死以后,将它与我同埋,不可让外人知晓。切记,切记……”

墨耕跪伏着答应下来,泣不成声。然而,待到墨子身死之日,他的身边哪还有什么书典?为免天书之秘外泄,只敢隐忍不言,吩咐后人暗中寻查,不可声张。

墨耕带着遗憾离世了,墨显也是如此。这个任务传到墨离肩上,也已十多年了。

“想什么呢?”突然醒来的易恺,见到墨小玉出神的样子,不由得多嘴的问了一句。

墨小玉一怔,立即回过神来。“离家许久,我应该回去了。你回到吕家庄园,替我向吕兄转告一声。”

“你的元气都恢复了吗?”易恺若有所失一般,关切问道。

“此去王屋山,一两日路程而已。”

“好……好……”易恺口上应和着,还是有些不舍。此情无关男女之情,只因两月的相处,早已如老朋友般。虽然,二人说话之际,彼此从不称呼,皆唤作“你我”二字。

“其实……”易恺吞吞吐吐好一阵,“其实你可以请我去你家做客的。”

墨小玉不解风情道:“我只听过请客,却未曾听过你这种想法。”

“哈哈……”易恺又是一笑,“只能怪你太小家子气,怕我白吃白喝你的酒食。”

“无理!”墨小玉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直到日落西山,两人走出村庄,分道扬镳。墨小玉向北,易恺向西。

易恺独自回到吕家庄园,已是夜半的事了。吕濮没看到墨小玉,关心的问了一句。易恺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哪有不离别的相聚?”接着找吕濮要了一坛子酒,对着一轮明月自斟自饮。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酒意上涌时,吟起李太白的《月下独酌》,竟有了一种隔时离空的共鸣感。“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畅快,畅快……”百无聊赖之际,但凡有一台电脑,有一根网线,有一处酒吧,有一间KTV,也不至于寂寞得想要呤诗作赋,也不至于举杯空对月……

一夜的酒意阑珊,次日日上三竿时才起,吕濮早已命丫鬟将一切梳洗之物备下。

又是无聊的一天……

自从吕濮生意上路,便将易恺视作财神一般,好酒好菜好吃好喝的供奉着。一如庙里的神像,只差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了。

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变成猪,四肢退化,脑满肠肥。墨家已经败落了,连自身都难保,哪有心思为你控索穿越时空的方法?如若回不到未来,又该去哪呢?

赵锦!对,去找赵锦。离开她已经很久了,还真有让人想念呢。虽说,并没有与她有过什么承诺,但她的心意又岂会不知?加上在这战乱四起,兵连祸结的年头,或许真该找一个安生的去处。

打定主意,便去找吕濮告辞。然而吕濮却已带着几人,去往邻村办事。

易恺散慢的如同出游一般,往着邻村寻找吕濮而去。一路走来,觉得口干舌燥,钻进路边一家酒铺,点了一盘牛肉,一坛米酒。这,可是战国时代有钱人才能享受到的配置。

“店家,是否见过这两人?”就在易恺埋头吃喝之际,忽见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凶神恶煞的对着店家,展示出两张画像。他隐隐觉得这声音甚是耳熟,抬头望去,竟吓得他差点瘫倒在地。

十几名黑衣剑士中,为首者正是那老对头田虎,手举着两张白布绘成的画像。

不难猜出,他们司马青衫一样,都在奉命捉拿自己和墨小玉。

真是冤家路窄,不禁惊慌的埋下了头,同时期望那店家能够眼拙得认不出自己。

“没……没见过!”店家显然是被田虎一伙给吓到了,吞吞吐吐的回答着。

田虎再次得到一个失望的答案,气得不禁长袖一拂。“王屋山怎么走?”正要转身之际,仿佛想起什么,突然追加了这么一句。

“往北过河,再行一日便到!”店家仍是诚惶诚恐的回答着。

田虎又是长袖一甩,领着人马离去。易恺听见马蹄声消失,才又挺直了腰身。

他们去王屋山干嘛?难道是奔着墨家总院去的?墨小玉元气未复,加上赶路,万一被他们遇到,岂不是凶多吉少?正在沉思之际,店主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客官快走吧,那伙人不像好人。”显然,店主人认出画中的人,不过是为了不想惹事,才装作没有看见。

“谢谢店家!”易恺感激的从怀中摸出一些钱币放在桌上,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想到什么。

“我是吕家庄园的客人,姓易名恺,烦请店家为我转达些话。”

店主一人听是吕家的人,当即应允下来。于是,易恺再三叮嘱道:“你告诉吕庄主,我已去王屋山。让他帮我走趟邯郸,把我平安的消息告诉我朋友,免得担心。”

店家虽说听得一雾水,却还是应承下来。待到易恺走后,将那匕首和口信送到吕濮庄上。

易恺先前听到店主与田虎的对话,知道去往王屋山的路。出门以后,买了匹马,径直北上。

……

吕濮讲到这里,将他已知的一切悉数相告。然而,他所知的只是大概,至于易恺的来历以及洛阳王畿之行的奇遇,并不知晓。

赵锦听罢,当即一拍大腿。“走,去王屋山!”只为她心心念念的易恺,莫说他身在王屋山,就算去了天涯海角,也必定去寻找一番。

甘茂捋了捋须道:“我也曾听过易壮士的事迹,也很想见一见他。今日就陪赵姑娘走上一遭,顺便拜访一下墨家的老友。”

“我也很想听听你们口中的这位奇人,能以二三十人面对数百刺客的围追堵截,世间少有。”一旁的苏秦,跟着一声附和。

“好!”有人陪同,赵锦自然高兴。

一行四人,打马北上。沿着易恺当日的路线行了一日,终于抵达王屋山脚。继而弃马登山,又耗半日,才到了王屋山的山顶。

王屋山,自古为华夏脊梁。东依太行,西接中条,北连太岳,南临黄河,是九大古代名山之一。不仅有愚公移山的传说,更是黄帝祭天的场所,后世的全真教圣地。而墨家的总院,就设在主峰天坛山。

当众人望见驰名已久,盛极一时的墨家总院,心头顿时失落了。只见那竹木结构的院落群,按照八卦形态所建,主宫位列正中,八宫围绕,八宫之中每宫八院,每院八间,共约六百间。虽说如此气势磅礴,却是年久失修,败落不堪。就连大院门前的草木,也是萧瑟无比,仿佛早已无人照料、打理……

“墨家怎成了这样?”苏秦望着那残破的情景,不禁为之叹息。

“想来,墨家三分以后,总院也就跟着败落了。”赵锦不禁想起夜审田单之时,所交待的情况。

“怎料天下数一数二的学派竟成了这样,我那朋友不知是否尚在?”甘茂跟着发出了一阵惋惜之词。

“笃、笃、笃……”就在大家惋惜感叹之际,王铁柱已经上前敲响了那扇陈旧而古老的大木门。

片刻过后,大门打开了。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

根据吕濮的描述,这女子并非墨小玉。虽也是青春年华,其气质与打扮与描述相去甚远,此女正是墨小玉的贴身丫鬟喜儿。

赵锦抬手一拱,答道:“姑娘,我是易恺的朋友,不知他是否在此?”

喜儿一看,眼前这四人皆是和颜悦色,谦恭有礼,并非歹人模样。当即答道:“客人来得不巧,易公子不在这里……”

赵锦神色一沉,哪里甘心。不过,这丫鬟的回答,倒能证明易恺确实来过这里。再次抬手一礼道:“姑娘可知他去了哪里?”

喜儿走出门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易公子与我家小姐月前已往齐国,确实不在此处。”

赵锦沉默了,满心欢喜的以为能见着心上人,却再次陷入失望中。

王铁柱急忙问道:“我易大哥何时走的,去了齐国哪里?”

喜儿想了想,清脆的答道:“他们十多日前已经动身,想来已经到了。至于具体去向,我只是个丫鬟,哪会知道?”

说得也是,一个丫鬟能知道多少事?赵锦等人立刻告辞下山,紧接着向齐国而去。

既然得知了易恺的大体去向,也就表示了他安然无恙。至少,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迟早都会再见的。思虑及此,挥动马鞭的节奏更快了。

时值秋去冬来,赵锦与王铁柱已经奔波了数月。从落木萧萧的季节里,走到了风雪起舞的时节。她哪里知道,易恺为什么会去齐国,为什么还陪着一听就令人羡慕嫉妒的墨小玉。

想当日,易恺骑着马尾随着田虎一行来到王屋山下,正在盘算着如何退敌之际,突然见到了柏夫氏墨派的另一班人马,便是魏鲲鹏一伙。

一伙人不够,还来另一伙人?易恺顿时头如斗大。想当天夜里洛阳郊外,瞬间放倒司马青衫十余名手下,电棍的残余电量已经不多了。真要和眼前这帮人硬拼起来,确实挺棘手。

田虎看见魏鲲鹏,甚是不悦。没想到除了自己,连他也想到了会来墨家总院看看究竟。当天在风陵渡口,目睹那白衣女子使出墨家功夫,便料定她与墨家有关。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邓陵氏墨派后继无人,相里氏墨者并无女弟子。这才想起,世间应该还有一处与墨家有关的地方,便是这王屋山的墨家总院,应该还住着墨子的血脉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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