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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烂俗的初次相遇

为了尽快弄清诡异的穿越之秘,易恺决定下山。或许当今世上,能有奇人异士可以帮助自己。打定主意,辞别了吾丘兄弟,向着山下而去。

巍巍太行,千峰万岭,雄伟壮观。易恺一路行来,哪里还有心情留连风景。又行数日,终见一条碎石铺就的宽阔道路。虽说没有人烟,却能看见路上有清晰的马蹄印和车轮痕迹。

这条路东西走向,蜿蜒曲折。易恺站在路中,完全没有了方向。更悲催的是,肚中已经严重的闹起了饥荒,背包里唯一一袋饼干,是他最后的储备,除非逼不得已。此时,不由得裹了裹迷彩外套,再度束紧皮带。

“哒哒哒……”,幽静的山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寻声望去,一队人马渐渐驶来。

那是一队身着短后之衣,头戴武弁大冠,飘曳着曼胡之缨的骑士,共计十人。人人腰悬长剑,背挎擘张弓,十数枝白羽箭,煞是威风。骑队之中一匹白马煞是起眼,背上一名妙龄女子,红衣长袂,白裘披风,束发垂肩。

看起来,这队武士皆是护卫,此女必是身份显贵之人。

一行人疾驰在山间古道之中,惊起了一路尘土。

“拦路者何人?”那队武士匆忙勒马,将女子拱卫在中,尽皆拔剑相向。

易恺站立道中,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行了一礼,“兄弟莫要紧张,我只想问问情况,并没有恶意。”

其中一名武士打马向前,打量着眼前这个服饰奇怪的人。或许见他装容古怪,口音陌生,防备之心更甚,长剑一指,喝道:“怪人让开,莫要挡道!”

易恺知道武士有着守卫安全的责任,对于他的无礼并不计较。只是这荒山古道里,人迹罕至,错过了这拔人马,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所以,仍是不失礼节的抬手长揖,不愿轻易放弃,“兄弟,还请给个方便。”

武士哪里肯听,再度打马近逼几步,大吼一声:“滚开,再不让路,定将你一剑斩作两段!”

“休得无礼!”那武士话音刚落,他背后的红衣女子打马而出,斜视了那武士一眼,责备道:“与人方便,何难之有?你不肯帮人也罢,何必如此恶劣?”

武士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服服帖帖的低头说道:“公主教训得是,属下知道错了。”

女子见他认错,没再责备,走到易恺面前,翻身下马,极自然的抬手一拱:“壮士莫怪,赵锦驭下无方,请多海涵!”

女子自称姓赵名锦,联系武士对她的称谓和服贴,不禁揣度起来。按照古礼,帝王之女才称公主,而她姓赵,史上赵姓皇家唯有宋朝。他知道自己穿越时空已成事实,只是没想到会来到宋朝。但见到女子不仅责备了下属,对他这个陌生人也是客气之极,不由得生起几分亲切。当他抬头望去,那女子的长相更是他意想不到的漂亮。

十七八岁年纪,肤白而貌美,灿若骄阳,明媚如花。一弯新月眉,一对秋水眸,唇比樱桃红,满头珠玉翠,华贵与美浑然天成,再加那一副纤纤身姿,无可挑剔。

不见还好,一见只觉双腿无力,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发生。以往,莫说他会在女子面前下跪,就连吵架也是伊人主动示好。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锦见状,顿时尴尬,虽然贵为公主,平时也习惯被人参拜,却从未见过拜得这么直接的人。不由得面色一红,急忙躬身去扶,和颜悦色的言道:“你只是问路而已,何必如此多礼?”

易恺一阵难为情,不过此举也算得上适得其所,拜都拜了,就当给这堂堂公主行了个大礼,也没什么了不起?在赵锦有意无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又是双手一抬,抱拳言道:“您是大宋公主,参拜是理所当然的。”

“大宋?”赵锦惊讶得一怔:“我堂堂赵国,怎成了宋国?你恐怕是认错了人吧。”

“赵国?”易恺闻言一愣,不是宋朝吗,怎么会在赵国?脑里一阵搜索,这才想起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还有一个以姓氏为国号的诸侯国——赵国。

史书记载,春秋末期,晋国大臣智伯当权执政。眼见国势日微,便想变法图强。然而,变法意味着即将损害士大夫及旧贵族的利益,纷纷起来反抗。其中,以赵襄子、魏桓子、韩康子三家最为势大,也最为激烈。三家联合在一起,杀死智伯,架空了晋公,均分了晋国的人口和土地。建立了赵、魏、韩三个诸侯国,史称“三家分晋”,此事件也是春秋与战国的分水岭。

赵锦又道:“我赵国疆域辽阔,子民数百万,尚不敢自称大赵。那宋国不过弹丸之地,何敢称为大宋?你到底何人,莫不是宋国奸细?”

这回,易恺听得更是清楚,他确定自己确实来到了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但凡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周武王伐纣以后分封天下,大小诸侯七十余国。经过春秋时期几百年的兼并,至战国时期,仍有二三十个大小诸侯国。其中,以秦、楚、赵、魏、燕、韩、齐七国最为强大,史称“战国七雄”,另有一些毫无存在感的小国,如宋、卫、鲁、邹、中山等等。由于诸侯间相互征伐,战乱不断,规模不断升级,历史上将“三家分晋“至秦始皇统一六国的这两百多年时间称为“战国”。

“请问公主,当世可有秦、魏等国?”他虽然大体知道当前所处的时代,仍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赵锦疑惑,见他一身奇装异服,对当世形势一知半解,倒是面部表情诚恳非常。暗自思忖道:莫非他是久在深山的隐者?或是南蛮或者胡人?赵国与胡地接壤,历年战乱不断,却也不曾见过此等怪人。倒是听人说过,楚国以南的百越之地,确有奇装异服的蛮人,虽未亲眼见过,或许便是眼前这人一般模样。

“当今天下确有赵、秦、齐、楚等众多诸侯。你脚下所站的位置便是我赵国之地,前方过井陉关便到信都,往后百里之外便是晋阳。”

“井陉关?”易恺虽不知道信都、晋阳就是后世的邢台和太原,却清楚记得楚汉时期的韩信曾在井陉关与赵军背水一战的故事。依他的军事素养而言,目前所在的地方仍在太行山中,东去是石家庄,西去则是太原。若要找人帮助自己,当往东去为好。毕竟,自古以来的华夏的经济文化中心,一直都在中原地区。

“当下具体是哪个年代?”易恺寻思着战国两百多年的历史,到底是处在哪一个时段呢?

赵锦审视了易恺一番,还是不厌其烦的回答道:“当下是赵君赵雍十八年,周天子姬延七年,秦王嬴荡四年,魏……”

话未说完,易恺已是听得晕头转向,他哪里知道这么多王号和年号?唯有听到秦王嬴荡时,才知这应该是公元前三百零七年。毕竟,赢荡这个名字太出名,想忘也忘不了。如果历史记载不差,嬴荡在位共四年,这一年,他将在洛阳周王畿举鼎而死。

“谢谢你如实相告,易恺感激不尽。”当他恭敬的拱手致谢,肚里“咕”的一声长叫,惹得赵锦掩面一笑。这一笑,犹如春花娇阳,微风拂面般惬意。继而转身从马鞍的皮袋里取出一包干粮,递但易恺面前。“这些都给你,吃了才有力气赶路。”

易恺感激的接在手中,终知什么是久旱逢雨、雪中送炭的恩德,沉甸甸的暖人心胸。对着这个素不相识而萍水相逢的赵国公主,顿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当即躬身答谢。

赵锦摆了摆手,嫣然一笑:“出门在外,何必如此客气?”

易恺捧着赵锦送他的干粮,感动之情油然而生。想这赵国公主不仅生得漂亮,更具男儿洒脱、待人和善,完全不像影视剧里那些刁蛮任性的公主。思量间,再次抬头望去,赵锦已经翻身上马,仍是拱手一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罢,领着武士打马而去,只见衣带飘飞,山间古道依旧扬起尘土。

易恺目送远去,再次上路。直到饥饿之时,打开赵锦所赠,才发现内里包裹着一大袋风干的牛肉。对比吾丘兄弟数月难餐一顿肉食,临行以干炒的粟米赠别的拮据生活,无疑是份格外的厚礼。

又到落日西沉之际,易恺翻过一片山头。苦于无处栖身之际,忽见对面山间传来隐隐的火光。于他而言,数日间风餐露宿,何等凄苦。哪怕只有个山洞遮风避雨,亦属恩赐。于是毫不犹豫的加快了步伐,向着那亮光之处奔去。

那是一个山洞,极尽隐秘的山洞。若非有火光透出,又怎能轻易被人发现?当他兴冲冲的飞奔近时,只见洞口的灯火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接着便见四个大黑人影从中走出,押着一个瘦小的个子,推推搡搡。

“大爷饶命啊……我知道错了……”瘦小个子跪地告饶,哀哭不已。

易恺预感情势不对,赶紧伏在树丛里观察。那四个大黑人影手持刀剑和火把,哪容那小个子多说什么,猝不及防的一剑挥砍。瘦小个当即身首异处,一颗头颅沿着洞口的山道一路滚下,滚到易恺的脚边。

易恺吓得够呛,险些一个踉跄跌倒。想自己从事的便是杀伐事业,也从未见如此血腥的场面。而今这些人却视人命如草芥,不由分说的说杀就杀,还有王法吗?惊惧之中,强烈的正义感促使他前去看个究竟,于是从腰间摸出电棍,死死握在手中,向着洞口小心翼翼的潜去。

其中一个黑影将那具尸体一脚踹开,和着另外几人骂骂咧咧地折返回去。易恺紧跟而上,又见山道上横七竖八的伏着几具无头尸体,腥臭难当,惨烈异常。

根据经验判断,这绝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当他慢慢靠近洞口,骤然嗅到一股浓烈的碳火味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犹如小时候经过铁匠铺前的场景。

洞口插着两个火把,无人看守。洞内靠外一道铁栅栏,栅栏后数名黑衣持剑者笔直挺立,保持着高度警惕。其间,数不清的匠人正忙着锻造着刀剑器具,木碳、器具堆放得杂乱不堪。

“这,难道是什么人的地下兵工厂?”他寻思着,正想凑近看个清楚,却听见铁栅栏咯吱一声响,走出七八人来,一边走着,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片刻,几人中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胖子领着三人走向洞外,由于易恺伏在暗处,精于隐蔽之法,才没被发现。那胖子望着山道上的几具尸体,回首对着其中一名黑衣武士训诫道:“杀人归杀人,但别做得这么显眼。附近村里失了那么多人口,万一官府查到这里,谁来承担?”

送行的黑衣武士一听,顿时俯首帖耳道:“赵大人教训得是,稍后我便命人埋了这些不中用的蠢货,绝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胖子点了点头,又再说道:“这些兵器得抓紧了造,三月之内务必完成,否则,后果自负。”

黑衣武士再次唯唯诺诺的应承着,直将那胖子送下了山。不多时,便看见山谷里扬起火把,四个黑影策马而去。

易恺本想潜进洞内看个究竟,却见内中黑衣武士来回巡视,防守甚严。趁着送行的几人尚未回来,悄悄退出洞口,隐在一片灌木丛中。待到几人返回之后,回到山中,靠在一棵大树下,吃着赵锦赠送的牛肉,将就着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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