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郭振兴来过后,何修就再也没有被用过刑,而且还是一日三餐不断,每次衙役送来食物,都先让着竹老头吃,竹老头也不跟他客气,每次都是抢着吃。
今天是他被关进来的第七天,何修身上的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夜里何修腹中的灼痛又开始发作,疼的在地上滚动,额头上的汗水也快流干了。就在这时,想起上次给竹老头推摁方法,使劲摁在自己的肚脐眼上,瞬间排出好多灼气,灼痛感慢慢的消失掉了。
竹老头在囚牢里来回的渡步;“喂,摇头傻小子,老子快被你熏死了。”
何修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竹老头,你上次排除的闷气,那味道也差不到哪儿去。”
“嘿嘿,老子走累了,给老子过来按摩。”竹老头停步躺在原地说道。
何修翻了翻白眼;“竹老头,你可真会捡时候。”
何修两手推到竹老头的左脚根部的时候,摸到了一处硬硬的厚茧,又联想到那只鞋子和在自己进入囚牢里发生的一切,心里暗自一惊,脱口而出;“你是那天晚上救我的仙人?”
“嘿嘿,摇头傻小子,你又再说什么梦话。”竹老头小拇指扣着牙齿随意的说道。
何修立马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请仙人救我!”
竹老头坐了起来,错乱的左看又望;“仙人?哪里有仙人?”
何修说道;“您不正是仙人吗?”
“嘿嘿,摇头傻小子,你是不是被关糊涂了,老子看着像仙人吗?”竹老头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
何修微微的一笑;“难道仙人不想承认?”
“嘿嘿,你说老子是仙人,拿出你的证据。”竹老头抖耸着肩膀说道。
何修莞尔一笑;“证据就在你的左脚跟部!”
“嘿嘿,摇头傻小子,你把老子说晕了,你他娘的到底要说什么啊?”竹老头摸着自己的左脚闷说道。
何修说道;“每个人在行走时都会有固定的走姿,您老平日里是呈外八字行走,脚跟左部肯定会留下厚厚皮茧,而所穿的鞋子在长时间走路的情况下,鞋底左部也会留下扁痕,您说是吗?”
竹老头擤了擤鼻涕说道;“哇哈哈哈,摇头傻小子,这就是你的证据?”
何修不慌不忙的说道;“那晚把凶兽拍死的鞋子,鞋跟左处有正好留有扁痕,跟您的左脚厚茧正好吻合,再加上您老玩世不恭的性格,您说,不是您还能是谁?”
竹老头反问道;“哇哈哈,摇头傻小子,你说的在理,天底下走路外八字的人多了去了,你凭什么就能肯定是老子呢?”
何修哈哈一笑;“不错,走路呈外八字的人是不少,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使排气之法,并且还亲手教会了我来排除腹中灼痛,我说的对吗?”
竹老头把脚收了回去说道;“哇哈哈,摇头傻小子,老子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您就别再装了,承认了吧!”何修跑到竹老头的后边,捶着背说道。
竹老头挤眉弄眼,挠着胸脯说道;“嘿嘿,摇头傻小子,你见过那个仙人会住在这不人不鬼的地方啊?”
何修揉着竹老头的太阳穴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秉性,我猜想,仙人也会如此,您说呢?”
“我呸,照你小子这么说,茅房里也住着仙人了?”
何修坏笑着说道;“说不定您就住过。”
竹老头起身拧着何修的耳朵,气急道;“好小子,你竟然把老子绕进去,你腹中的灼痛不会有救了,等死吧。”
何修的两眼犹如盛开了花;“这么说,您老承认了?”
“我呸,老子一个字也不认!”竹老头一脸赖皮的说道。
“竹仙人...”
“我呸,你叫老子什么?”
“哦...对了,竹老头,你可有解救我腹中灼痛的办法?”何修换了句称呼说道。
竹老头放开何修的耳朵,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说道;“没有,等死吧。”
“喂,竹老头,身为仙人不能见死不救吧?”何修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救不了!”竹老头说道。
何修愣了,心想,这怪老头身赋有仙力,却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待在囚牢里呢,这背后肯定有秘密,不过,当前最主要的是向他求教解除灼痛的办法,故说道;“不救拉倒,但你告诉我,除了推摁的办法,还有什么减轻灼痛的方法?”
“没有了!”
何修无语了,心说,这老头是不是怪我揭穿了他的身份不高兴了?于是换了一种说法;“喂,竹老头,听说过会朋楼吗?”
“嘿嘿,摇头傻小子,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果然这方法奏效了,竹老头变回了常态。
何修见状立马加鞭说道;“会朋楼的九道招牌菜不知你吃过几道哇?”
竹老头两手互搓着,馋意的舔了舔嘴唇;“九道招牌菜?都有什么,快说。”
何修把菜的名字挨个报了一遍,竹老头唯独在听见最后一道菜的时候眼里冒出了金光,连连问道;“清蒸人肉使用什么做的?味道鲜美吗?”
何修故作神秘的说道;“这道菜天上绝有,地上独枝,你说鲜美吗,只可惜呀...”
竹老头已经等到不耐烦了;“喂,摇头傻小子,可惜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何修嘴角闪过一抹坏笑;“只可惜会做这道菜的人,现跟一个姓竹的老头子关在一起了。”
……
就在竹老头兴致未尽的时候,一名衙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淡淡的说道;“赶紧吃,吃完了送你上路。”
竹老头抢过食盘,跑到墙角处抓起一根鸡腿啃了起来,何修却没有他的胃口,看来郭振兴已经对自己失去了耐性,想到这里,他扶着铁栅门滑在了地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脑海里闪过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两道泪珠不甘的滚下脸颊。
“喂,摇头傻小子,快点来吃啊,鸡腿凉了就没嚼头了。”竹老头嘴里塞满了肉,招呼着何修说道。
何修机械的走到墙角,拿起一根鸡腿,如同嚼蜡般嚼在嘴里,顷刻闭上了眼睛。
竹老头打趣道;“喂,摇头傻小子,你就要去见阎君了,还不多吃点,小心路上走不动,小鬼拿鞭子抽你,嘿嘿。”
何修递给他手里的鸡腿,眸子里聚满了坚韧之色,说道;“谢谢你,竹老头!”
“谢我?谢我什么?”竹老头不客气接过来,啃着说道。
何修解释道;“要是你能出去,烦请你把我的尸首带回祈雨村安葬。所以我说,谢谢你。”
竹老头吧唧着嘴巴,痛快的说道;“嘿嘿,摇头傻小子,你放心,看在你陪我解闷的面子上,一定办到,你尽管上路。”
何修想要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开始整理残破的衣装,接着用手指梳着头发,最后盘坐在地上闭上双眼,静等死亡。
竹老头没再理会他,打了两个哈欠,倒在墙角处呼声响起来。
何修在被衙役捆绑后,推着他走出囚牢,回头看了竹老头一眼,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跟竹老头的呼噜声重叠在了一起,心中一横,死就死。
奇漫街的正街从东到西,分两排早就站满了人,谩骂声此起彼伏。何修望着这些昔日的熟人,这般对待他,心中百味杂陈。
经过会朋楼的时候,何修看见刀疤一副店老板的打扮站在门前,眼里向他射出挑衅之意,好像再说,你小子不是很狂吗,还不照样束手就擒。
他知道会朋楼已经落在了郭振兴的手里,何修并没有回击,而是停在会朋楼门庭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潇洒奔向砍头的地点。
一块四方的高台,站着一位满脸髯须雄壮的大汉,肩膀上扛着一把寒光逆人的钢刀。他的背后摆着一张案台,案台后坐着一位年约五十岁,身着官衣,头戴官帽,一脸奸相,肉呼呼的监斩官员,郭振兴则双手背负,站在他的身后。
何修猜想,这大概就是奇漫镇的核心人物---郭振兴的父亲,奇漫镇真正的当家人。
街上的人群,此时也跟着何修过来,顷刻将四方高台围的水泄不通。
一位师爷拿着一张写满罪状的白纸,来到正中央,朗声读到;“囚犯何修,因贪图会朋楼钱财而生异心,于,阳德一年,十一月十六日夜间五刻,将会朋楼店东、店婆、店奴三人用其防身匕首杀害,后心生恐惧,未携带钱财逃离。因知脱逃不掉,故于当日八刻自首归案。其行,按照南阳国刑法所定,该当问斩。批斩人:郭封孝。”
“啪!”
郭封孝手中的醒目一拍,怒声道;“囚犯何修,你还有什么话说?”
何修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动手吧。”
何修在状纸摁了手印后,郭奉孝拿着一根行刑牌丢在了台上,大喊道;“行刑!”
满脸髯须雄汉双手握住钢刀,朝着何修的脖颈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