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抬起头来,苦笑着说道:“其实这个世界有时很小,有时也很大,若是老天有意捉弄你,就是近在咫尺你也看不到。那天我晕倒后,听说你在医院里守了我一夜,即使那次大地震袭来,你也一直陪在我身边,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小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慢慢低下了头,任凭那泪水流到两腮,随后分别低落到咖啡杯里及杯外,“第二天,医院转移轻伤患者,你把我抱进一辆车里,之后我便失踪了。那辆车,便是这南岭市土地局局长的车,当时开车的是他的司机,名叫赵憨柱……也许是老天有意让我有此一劫,医院在慌乱中拿错了病例,别的诊所不敢接收我,那个司机在松余市转了几圈,最后没办法便把我带回了家,松余市离南岭市只有二百多公里,但这二百多公里的距离却像把两个世界隔开,不但你们找不到我,就连那个司机也找不到我的家人。就这样,那个司机照顾了我半年。”
“怎么会这么巧?”听到这里,郝成斌不禁惊讶地说道,他没想到那个开着奥迪车的司机,竟然是自己舅舅的司机,他已经见过这个人两三次了,可每一次都没有看到他的面貌,否则他一定会认出这个人。
“巧?什么巧?”看着郝成斌惊讶的样子,小乔不解的问。
郝成斌慌乱地摆弄着手指,又低下了头,“我是说这太……太不可思议了。”
小乔看了看郝成斌,苦笑着说道:“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我晕倒了以后,灵魂就飞离了身体,先是进了鹿身,在隋朝末年遇到了瓦岗寨的人,后又去了清朝康熙年间。而且我的灵魂偶尔会在月圆的时候,能够看到那昏迷的肉身,也正是如此,我才找到了我真正不共戴天的仇人——陈水清。”
小乔的眼迸发出仇恨的光茫,“这个人不但是个禽兽,还诬陷那个司机挪用公款,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我要把他扔进监狱里去。”
郝成斌呆呆地看着眼里喷射出仇恨火焰的小乔,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舅舅会是小乔描绘的那样人。舅舅被他的司机打伤他是知道的,但他所知道的和小乔所说的完全两样,他不相信一向廉洁自律的舅舅会是个恶人,更不相信舅舅会干出禽兽不如的事。
郝成斌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以至于小乔接下去又说了什么,他都全然不知,甚至不知道自己和小乔是什么时候离开咖啡厅的,又是如何和小乔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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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小乔又去了几次赵憨柱的家,想找些能搬倒陈水清的证据,可听蒋小涵说,赵憨柱平时在家守口如瓶,工作中的事从来不提。后来蒋小涵想起了一件事,那便是把赵憨柱父母气得回乡下老家的那件事,蒋小涵觉得赵憨柱陪着去医院的那个女人,应该是陈水清的女人,于是蒋小涵带着小宝找到了那家医院,查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小乔便想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可她仅凭自己的力量要在南岭市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眼看又快过年了,乔晓峰已经打来了好几个电话催促她回家,小乔只得先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
新年很快便过去了,转眼又到了春天。这段时间里,小乔没有再和郝成斌通过电话,虽然以前她也曾坠入爱河而不能自拔,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现在的她对感情已经看得很淡,而另一件事,却让她越来越寝食难安,那便是赵憨柱被冤枉入狱的事,她虽然对那个相貌丑陋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可他身上那个红色胎记,却时常在她的眼前浮现。她越来越觉得,这个赵憨柱便是前两世中的老虎泰山和苏烈,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郝成斌的胸前是没有胎记的。
乔晓峰又承包了一座荒山,现在,小乔家后面的三座山,也就是连在一起构成一个侧卧的美女的那三座山,都被乔晓峰承包了下来,为了便于运输加工,乔晓峰又在后承包的那座山上另建了一个加工厂,还通过林业部门贷款买来了三十万株松树苗。这么多的活挤在了一起,小乔也跟着哥哥和顺子在山上忙活着。
时至四月,青草已经长出了很高,漫山遍野都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绿毯,小乔家屋后那侧卧着的美女巨人,脱下了一身雪白的绒装,换上了一件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绿装。此时正是早上八点多,山上已经如火朝天忙活起来,几台拖拉机和挖掘机轰鸣,在林间空地上一边平整着土地一边挖着树坑,近百名穿着各色衣服的男女老少,正边说笑边栽着树,小乔便在其中。
村里的乡亲大多数被乔晓峰花钱雇来栽树,小乔穿梭在忙碌着的人群中,手和嘴都不闲着,她拿着把铁锹来到一个正在栽树的中年妇女身边,“我说马嫂子,土要填实,这松树苗不像杨树、柳树容易活,不能含糊,要保质保量啊。”
叫马嫂的那个女人脸上蒙着纱巾,抬头看了眼小乔,纱巾后面露出了一口黄牙,“你这小妮子,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马嫂赚着你家钱,还能糊弄你啊。厉害大劲儿了小心嫁不出去。”
旁边几个干活的人立刻便笑了起来。
小乔并没有理会这个人,又向前走去,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小乔一看,是梁朵朵打来的,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小乔,那件事我帮你打听过了。他当时在公安局里的确有一份指控……指控陈水清……的口供,只不过当时那两个警察二次回到你当时的住处后,没有在房间里发现你,因那个人说不出你的身份,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你也知道,那个陈水清很有能量,又指控他挪用公款,证据确凿,办案的重点自然就转到他身上了……”
一听这话,小乔牙齿紧咬,猛地把手中的铁锹戳在了地上,眼睛又冒出火来,现在,她的猜测基本上得到了证实,真正侵犯自己的人,就是那个陈水清。
梁朵朵回家后在公安系统的公务员招聘考试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当然,仅凭卷面成绩,就是考个第一也不一定能通过面试这一关,即便是乡镇的招聘都是如此,更别说是公安系统,这其中的潜规则不言而喻的,但梁朵朵的老爸是省里的高干,梁朵朵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公安系统,成为了一个内勤管理案卷的文员,更巧的是,她也被分到了南岭市公安局。
“喂,小乔?你在听吗?”此时的梁朵朵,正穿着公安制服一个人坐在南岭市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眼睛似做贼一样盯着门口。进入公安局后,她才知道公安局内有很多纪律,尤其是有关案件上,有些细节是绝对不能对外人说的,即便是亲人也是如此。而涉及到陈水清的这个案子便更是敏感,似乎很多人都避讳谈这件事,梁朵朵自从受小乔之托后,便一直想尽各种办法接近当时第一次审赵憨柱的那个外勤女公安,最后终于从那个女公安的嘴中套出了一些线索。
“我听到了。”小乔紧握铁锹把的左手慢慢松开,眉梢渐渐恢复了原样,淡淡地说道。
“那么……你还要去告那个人吗?”梁朵朵眼睛依然盯着门口,小声的问道。
“我绝不放过那个畜生。”小乔眉梢又立了起来,狠狠地说道。
“可是……可是要是你把他告上法庭,就会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你以后……”梁朵朵缩着头看着门口,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小乔知道梁朵朵想要说什么,可现在的小乔心里只有仇恨的火焰在燃烧,一心想要那个玷污自己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并且为蒋小涵母子俩讨回个公道,她忘不了赵憨柱看自己时那双澄清且关心的眼神,更忘不了蒋小涵顶着寒风于农贸市场外蹲在地上的身影,也正是去过赵憨柱的家之后,她才把在前世中对赵憨柱的恨,全部转移到这个陈水清身上,她不但要报仇,还要替赵憨柱一家人讨个公道。
电话那头的梁朵朵,知道小乔的性格,便诺诺地说道,“那好吧,你要是来南岭市就给我打电话。”之后,便放下了电话。
半山腰一个平缓的斜坡上,一台推土机正在开足马力工作着,推土机的前面,有一个人边走边不停地挥动着手臂,指挥着那辆推土机。小乔站在山顶向下看了一会儿,觉得心情稍好些后,又重新回到了那些正在栽树的人们中间,指挥起来。
小乔也是个急性子,她接过梁朵朵的电话后,恨不得立刻就赶到南岭市去,可当她看到半山腰上正在指挥推土机的顺子时,便暂时放下了这个计划。现在她的家里活很多,父亲去世了,母亲又身体不好,全家的重担都落在了哥哥一个人身上,好在顺子自从奶奶不在了以后,便主动到小乔家帮助哥哥,山上的活甚至比自己的哥哥干的还多,他现在已经成了家里的一员。对于这个从小便和自己的哥哥一起玩大的顺子,小乔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但顺子毕竟和她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小乔心里对顺子始终怀着感激的心,尤其是在自己失踪的半年里,顺子更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照顾自己的母亲。所以,当小乔看到顺子时,便暂时放弃了自己的报复行动,等帮助哥哥和顺子把家里的活儿忙完后,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