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当然不会真的把那个连她也搞不懂的秘密告诉这个丫鬟姝儿,昨晚那个巧舌如簧丫鬟伶儿的一番话给了小乔启发,她她突然灵机一动正色道:“姝儿,前天晚上我正在睡梦间,突然来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把我叫醒说道:佟濯,你的父母乐善好施感动了神灵,我是奉玉帝之命,特来帮你解除口不能言之苦的。他说着手中就变出来一碗水,于是又接着对我说:我这里有一碗圣水,你喝了后就能开口说话了,但是,这个圣水也有副作用,那就是喝了它后你的记忆会丧失。姝儿,当时我就想啊,记忆丧失了会慢慢想起来,于是便把圣水喝了。姝儿,那个老神仙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这件事决不能传扬出去,你最多只能告诉你最贴心的一个人,否则你就会回到以前的老样子。姝儿,你就是我最贴心的人,我今天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是想让你帮我找回记忆,你能帮我吗?”
小乔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这个跛腿的瞎话要是讲给她的同寝姐妹听,肯定会笑掉大牙,可在这个迷信色彩非常浓厚的封建社会,在这个没有受过先进文化思想教育的小丫头姝儿面前,这个跛腿的瞎话却让这个小丫头姝儿深信不疑。
“真的是感动了神灵啦,二小姐,你放心,就是打死姝儿,姝儿也不会说出去的。”被小乔搂在怀里的姝儿,斜着头,咬着嘴唇,庄重地望着她的这个性情大变的二小姐。
小乔和姝儿在后花园的甬路上走着,期间路过两个凉亭,走出后花园后,穿过一道回廊,最后通过一道月亮门后,小乔和姝儿来到了前院。前院有十几栋房屋,高矮不同,却是统一的青砖灰瓦、红色琉璃瓦当罩顶,其中有一座飞檐斗拱,酱红色柱子分立前门两侧,同样颜色的镂空的窗棂古朴大方,却别有一番气势。
“二小姐,最高大的一间就是老爷夫人的起居的地方,见了老爷夫人,要问早安的,咱的府上虽然规矩不多,但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数不能丢,你要是也不记得了,以后姝儿慢慢教你。”姝儿看出二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便提醒道。
小乔也没答话,这古代的繁文缛节最是她头疼的,此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给这个肉身佟濯的父母请安,要是她的父母,冲过去撒撒娇亦无可厚非,可在这个清朝,礼节束缚着人的情感,言谈举止都不能乱了纲常,小乔那我行我素的性格如何能够适应这里的生活!
前院里有几个家丁。大门口有个守门的,院子内有两个扫院子的,正房门口还有两个随时听候调遣的,这些人,姝儿一边走一边和小乔介绍着他们的名字。
来到正门口,两个守门的家丁躬身施礼后,向正房内通报了一声,还没等姝儿打开.房门,一个小丫鬟便推开.房门从房子里冲了出来。
“哟,二小姐,老爷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伶儿正要去请二小姐呢。”迎出来的正是伶儿,她机灵地在小乔脸上扫了一眼,随后又用询问的目光和姝儿交换了下眼神,于是脸上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二小姐,老爷夫人正等着您用早膳。”
伶儿开心地笑着,两条小腿飞快地向屋里走去。
一进房门是一个前厅,门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中堂匾额,上写着‘厚德载物’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匾额正下方摆着一张桌子,两把太师椅分列在桌子两侧,前面左右各有几张桌椅一字排开。这个前厅显然是个会客的地方,四面墙上挂着很多大幅字画,但摆设却不多。
客厅内没有人,小乔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伶儿往里走,绕过一个侧门,又是一间小厅,一进门,两个分立在左右的丫鬟便转身向小乔施礼,跨过这道门槛,小乔便犹豫地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个餐厅,那对佟氏夫妇端坐在一张饭桌旁边,正慈祥地看着小乔。
“濯儿,快到额娘这来。”佟夫人站了起来,向小乔招手道。
小乔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由于紧张,竟然把刚才在门外姝儿让她问安的事忘在了脑后……。
这顿饭是小乔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顿,倒不是因为那一桌丰盛的菜肴不和胃口,而是因为面对着陌生的佟府一家主仆。面对着那一对慈祥的夫妇,小乔有一种罪恶感,感到自己抢夺了人家女儿的躯体,可这种事即便是坦白相告,天底下也不会有人相信,现在,她也只能硬质头皮撑下去,直到她的灵魂能在指定的时刻离开这个躯体为止。
吃过饭后,小乔便主动要求要回到后院去,佟老爷和佟夫人也没有阻拦,只是告诉她今天佟珠就会回来,让她养好精神准备见姐姐。
终于离开了那令人尴尬的一双‘父母’,走出‘父母’的房间后,小乔心情别提有多轻松,脚步自然不会像来时那样磨磨蹭蹭,这次,倒是她为姝儿带路,可走到通往后花园的月亮门口,小乔的脚步却停住了。
“姝儿,我们出去走走如何?”小乔望着那朱红大门和那高高的挡着视线的围墙,请求似的望着姝儿。她现在灵魂附着的身体,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小乔的心情表现在这张稚气的脸上,可怜巴巴样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二小姐,你平常可是不爱出门的,这……夫人让你等候大小姐,再说这镇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呀。”姝儿有些为难地说道。
“姝儿,我心里憋得很,你就带我出去走走吧。”小乔是个天性爱动的人,这高墙外的世界,此时她突然产生了极大的诱.惑,竟然把刚才的尴尬都忘到脑后了。
姝儿纠着小嘴,眼睛滴溜溜转着,良久,才小大人儿似的说道:“出去走走也好,对二小姐的脑子有好处,只是我们不能逗留太久,万一有个闪失,姝儿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小乔被姝儿的小样子逗乐了,她拉起姝儿的手便往大门处走去。走到大门口时,守门的仆人并没有阻拦,二人便像燕子一样飞出了高墙。
大门外不远处是一座石桥,小乔并没有向那桥上走去,因为过了石桥便是一片稻田,再无一户人家,于是她左右看了看,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正在这时,姝儿从后面追了上来,“二小姐,我们走的是侧门,这里对着拉林河,并无人家,要去镇上,我们可以沿着墙外绕过去,这一边看河水,一边往前走,很是惬意,你以前出来时走的都是这条路,二小姐,你想起了什么没?”
“快走吧,你这多嘴的丫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稻田,小乔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她拉起姝儿便走。
主仆二人沿着围墙外的拉林河堤向南走,河水像佟府内池塘水一样清澈,只不过河水是流动的,水面上波动着很小的细浪,还不时形成一两个漩涡,打着旋向下游走,甚是好看。河里同样可以看到河里游来游去的小鱼,河上和堤上飞着成群的蜻蜓,低低的,主仆二人一靠近便迅速地飞开,不等二人走远又不慌不忙的飞了回来。小乔在前,姝儿在后,两个娇小的身影像燕子一样沿着河堤向前飞去。
不多时,二人便绕过了高大的院落,视野不再被院墙阻挡,小镇的轮廓便显现出来,也见到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走到这里,小乔自觉地退到了姝儿的身后,“姝儿,这镇上哪里最热闹,你带我去看看。”
“二小姐,你以前从不爱凑热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姝儿又怀疑起这位‘二小姐’的脑子来,疑惑地看着小乔。
“我今天就想凑个热闹,你带我走走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小乔假装生气,同时也想试试这‘二小姐’的身份究竟有几分斤两。
姝儿见小乔姐生气,果然惴惴不安起来,可怜巴巴看着小乔,“二小姐,姝儿多嘴……”
没等姝儿把话说完,小乔便笑了起来,拉起姝儿的小手便往前跑,“和你开玩笑的,快走吧。”
姝儿被拉得磕磕绊绊地往前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别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也没有这么在大街上跑跑颠颠的,这成何体统,嗨,姝儿刚要再说两句,可不敢再惹二小姐生气,于是不得不随着二小姐往前跑。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小镇内,这里到处都是陈旧的泥瓦房,稀稀落落的坐落在小镇上,小镇虽然没有聊城那样繁荣,但街上仍可以看到一些小店铺,买布的,打铁的,卖肉的,卖小吃的,还有在街旁摆摊卖杂货的,街上行人不是很多,可一看到小乔和姝儿,都无一例外地看着这二人,有的点头示意,有的友好的笑着,刹那间,这主仆二人便成了小镇人眼中的焦点。
“姝儿,你有钱吗?”来到一个卖豆花的小店铺面前,小乔便再也迈不动腿了。
“有一点,二小姐,你想吃这个?”姝儿惊讶的嘴张的老大,眼睛瞪得几乎都蹦了出来。
小乔以二小姐的身份,硬是拉着姝儿进了这家卖豆花的店铺。店铺内有个小脚女人,长相一般,年纪不超过三十岁,可是她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活像个老太太。小乔偷偷问过姝儿,才知道这是个汉族女人,汉族女人大多数是裹脚的。小乔吃着那味道独特的豆花,看着那女人的小脚,心里却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