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媚儿那‘丧尽天良’的计划成熟在胸后,她又给小瑶池的孟老师打了个电话,为了能请假照顾桑兰,王媚儿又不怕天谴地把乔晓峰说成了疾驰的轿车,把桑兰说得体无完肤,电话那头的孟老师一听桑兰遭遇车祸后,就爽快地应允了王媚儿和梁朵朵的请假申请。
放下电话后,桑兰的吊针也打完了,王媚儿叫来了护士拔掉吊针,见桑兰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拉着梁朵朵跑出医院,找了家小吃,风卷残云地吃了两碗米线后,又拉着梁朵朵钻进了一家水果店,毫不吝啬地买了两大包水果,这才匆匆忙忙往医院返。
下了一天的朦胧的细雨总算停了,雨后松宁市的夜景清新靓丽了很多,空气也前所未有的凉爽舒适。
梁朵朵拎着一大袋沉甸甸的橙子、苹果,栽栽晃晃地跟在王媚儿身后,拉着王媚儿的衣角准备横穿马路。
“你这四眼鬼,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过马路也要扯着我的衣服,认识你我算倒了八辈子酶,哪件衣服都有你的爪印。”医院门前道两旁由于停了很多出租车而显得异常狭窄,一辆辆轿车闪着车灯在大街上爬行,急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站在路中间的双实线上,王媚儿满脸笑容地看着梁朵朵,对梁朵朵扯她衣服,头一次没有呲牙愤怒。
“媚儿,你说乔晓峰和那个桑兰真的会有那种关系吗?”梁朵朵根本没有在意王媚儿在说什么,她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总是萦绕着这个问题,始终挥之不去,终于忍不住问道。
“凭你的聪明小脑袋一想就透,你没听桑兰昏迷中说的话:晓——峰,我对不起你。叫的这个筋斗儿,说的这个苦情,眼泪疙瘩直滚,她俩要是没一腿,我王媚儿的眼珠子就白张二十多年了。”被两股车流夹在中间,正左右看着车的王媚儿回头看了一眼梁朵朵,左眼眨了眨,细细的眉毛也跟着跳动了一下,有意挑.逗着梁朵朵。前面的车流中一辆车紧贴着她的身体而过,她那条长长的水粉色裙子,下摆上被蹭上了很多泥水。
“×你祖宗的,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王媚儿瞬间便暴怒起来,左右看看没有应手之物,正好梁朵朵拎着的那袋苹果、橙子正贴着她的腿,她抓出一个橙子便丢了过去,啪的一声砸在了那辆车的乌龟盖上,车顶上立刻便暴起了一朵橙黄的菊花。
那辆车的司机摇下车窗刚探出头来,这时,王媚儿的手中又抓起了一个苹果,那个二十多岁的司机嘴刚张开一半,一个字没等吐出来,便又急忙缩了回去。
“喂,别惹祸了。”梁朵朵急忙夺下王媚儿手中的苹果,塞回了袋子里。
可王媚儿的怒气还没消,用手一指那辆车,愤愤骂道:“你奶奶的,开个破车你就了不起了,等姑奶奶学会开铲车拍死你。”
被车把心爱的裙子蹭得跟张世界地图似的,王媚儿的好心情立刻便一扫而光,穿过马路后,仍气势汹汹地盯着那辆车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肯回头。
晚上十一点多,正当王媚儿和梁朵朵坐在桑兰的病床旁直打瞌睡的时候,桑兰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先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后目光便落在了床边的两个女孩子身上,她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脸上隐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床上桑兰的轻微动作,还是惊动了梁朵朵,她抬起头,当看到桑兰正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时,睡意顿消,于是脸上尴尬地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而另一只手在床下使劲儿掐了王媚儿小腿一下。
正坐在床边垂着头迷糊的王媚儿,被梁朵朵这用力一掐,猛地挺直了身子,转头的一刹那,也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正默默看着自己的桑兰,于是一双媚眼立刻由玻璃球般的滚圆,变成了笑眯眯的豌豆状,“哎呦,你可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叫医生?”说着便站了起来,转身似要往外走。
“我没事,不用麻烦医生了。”弱弱的声音从病床上的桑兰嘴里发了出来,身上薄薄的被子接着动了动,一只似蜡般白的纤细玉手伸了出来,凭空慢慢地动了动,示意王媚儿回来。
“15号,17号,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是你们把我送进医院的?”同在一个T台上走秀,桑兰当然认得梁朵朵和王媚儿,但对于她们来说,在小瑶池里只以代号称呼,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根本不知道真实姓名,更何况这两个女孩子是刚来的,至于她自己‘桑兰’这个名字,虽然由于她在小瑶池待得时间最长,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但这当然也不是她的真名。所以桑兰细若蚊萦地问道。
梁朵朵的心突然加速地跳动起来,她脸上仍十分自热亲切地堆着笑容,心中却暗暗骂起了王媚儿:你这死蛇妖,这个桑兰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要给人家下套,我看你这出戏怎么演下去。看着桑兰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神中除了一丝惊讶之外,更多的则是不易察觉悲楚,这悲楚的情绪,不知为什么此时竟也感染着梁朵朵,让她的心正经历着一种别样的痛觉感受。可当梁朵朵听到桑兰称呼她和王媚儿在小瑶池的编号时,像是做过坏事的孩子一样,偷偷地在病房里看了一圈,似乎生怕别人听到自己的称号,可此时,病房内的另外两个病人早已进入了梦香,两个护理也睡得正酣,其中那个中学生的母亲可能是白日里太累,竟打起了呼噜。
眯着媚眼恬静地笑着,王媚儿正在尝试着从未有过的淑女感觉,可她的心里却暗暗举起了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子,准备向病床上的桑兰动刀了,“是乔晓峰让我们来的。”
这第一句话王媚儿只是试探,她故意把‘乔晓峰’三个字拖得很长,同时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桑兰的脸。
一听到王媚儿第一句话就把乔晓峰说了出来,梁朵朵也禁不住看着桑兰,可她此时的心情不知为什么非常紧张,为了掩饰自己紧张的心情,梁朵朵绕过王媚儿来到床头柜前,从桌上的水果袋里拿出个苹果,用水果刀削起皮来。
果然,当王媚儿一提到乔晓峰时,桑兰脸上本来勉强露出的一抹笑容,刹那间便散去了,目光也开始飘忽起来,伸出被子外面的那只手,慢慢地抓住了被角,并且在一点点地攥紧。
哇塞,我猜得没错,这女人果然和乔晓峰有一腿,看来我的计划可以实施了。王媚儿心里这个高兴,可她脸上随即却露出了一副世界末日般哀愁的苦脸,“他实在是太不幸了,父亲地震中死了,妹妹又失踪了,家里的老娘伤心难过得哭瞎了眼睛,整日都在盼着乔晓峰把妹妹找回来,所以乔晓峰现在疯了似的到处找妹妹,也不知他还能撑多久!唉!天不开眼啊!”一口一声叹息,王媚儿小鼻子一张一翕,辛酸的样子显得很有阶级同情心。
你这蛇妖,你就缺德吧,为了达到目的,小乔的娘让你说瞎了,乔晓峰也让你说得快疯了,平时跟个母夜叉似的,杀人都不眨眼,今天还演起感情大戏了,没想到你的演技比我还高。一边削着苹果,梁朵朵一边在心里暗骂王媚儿,可当王媚儿说完这番话时,她看到桑兰的脸色骤然间变了,由灰暗变得毫无血色,嘴角也隐隐跳动起来。
嘴角动了动,桑兰的眼前又出现了自己被撞时的情景。在她的记忆中,他一向都是沉着、稳重、机智、冷静的,他在雨中的大街上那么拼命地奔跑,难道是家里的不幸把他……想到这里,桑兰再也躺不住了,她挣扎着,试图想坐起来。
梁朵朵和王媚儿见状,急忙上前把桑兰扶了起来。
似乎是由于身体还很虚弱,桑兰急促地喘着气,那张原本如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变得发紫,一张一合,露出了两排洁白的贝齿,“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他。”在小瑶池多年,她见到的都是阳光下最丑陋的一面,接触的都是在光环掩盖下人性最龌龊的一面,这让她渐渐地遗忘了人的情感,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只是在今天,在那一刻,她被撞飞的一刹那,当看到那个人时,她的心突然疼痛起来,痛得她晕了过去。
“我们是乔晓峰的妹妹——乔小乔的同学,我们也在找他的妹妹。”王媚儿冲着梁朵朵偷偷使了个眼色,之后像突然间见到八辈子老姑亲一样,亲切的抱住了桑兰那柔弱的肩膀。
“晓……乔小乔是怎么失踪的?”桑兰仍然回避着那个人的名字,在她心中,她早已经不配叫着那个名字,可当听说他家里遭遇的不幸时,她又怎能不为之动容,因为……因为她也是个失去双亲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