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小乔,耳畔隐约听到尤俊达一家三口模糊不清的对话后,似乎游离出身体的灵魂仍在黑暗寂寥的空洞中游荡,可不久又被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打扰,但此时她已经无法再集中精力去听这些人的对话了,她只是静静地蜷缩在地上,只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只鹿没有病,似乎它这两天没有进食,但它的为什么不吃东西呢?”马神医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会儿,疑惑的看了眼盈儿小碗中盛的水和旁边的一堆嫩草。
站在门口的若兰侧耳聆听着屋内的动静,一听到马神医的话,她的心里便开始隐隐有些不安起来。那些草是她亲手打的,这只梅花鹿对她一家有恩,她便主动承担起这梅花鹿的饮食,可她放到这里后从来没有留意过它的饮食情况,说白了若兰的行为只是在寻求自己心里慰藉,根本没有真正从心里关心过这只梅花鹿。
“没病?又不吃东西?这是怎么回事?”翟让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我也无法解释,其实很多飞禽走兽都是有情感的,像那些终生只选择一个伴侣的野生禽兽,如果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会郁郁而死,但梅花鹿是群居动物,按理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马神医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捋着那绺雪白的胡子,费解地摇了摇头。
“是有人欺负它,它是伤心难过,刚才它还哭了呢,呜呜呜……”盈儿突然在尤俊达怀里挣扎起来,边挣扎边说着,最后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鹿也会哭?在我们寨子里有谁敢欺负盈儿的宝贝小鹿,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呵呵,这孩子看来和这只梅花鹿很有感情啊。”翟让笑着用指尖轻轻刮了下盈儿胖乎乎的小脸,打趣地说道。
“大寨主,刚才这只鹿的确在流眼泪,这我也亲眼看到了,可并不像盈儿说的那样,这寨子里根本就没有人接近过这只梅花鹿,大寨主莫要听我女儿胡言。”若兰怕翟让听了盈儿的话把事情想复杂了,急忙在门口解释着。
“大寨主,盈儿说话长幼不别,是我调教无方,让您见笑了。”抱着还在挣扎的盈儿,尤俊达苦笑着,心里暗中感到奇怪:盈儿今天哪来的这么大勇气,平时见了陌生人都要躲起来,今天怎么不怕了?
“尤大哥,我是个粗人,看不惯文人那些繁缛的礼数,你我即已是兄弟,何必还如此客气。嫂夫人和小侄女都说这只鹿哭了,看来这只鹿真的很神奇,这倒让我想起了最近民间关于这只鹿的传言,这传言好像最初是从聊城传出来的,据说这只神鹿不但千军万马也难以降服,而且还会写字,现在听说有的百姓家中已经供上了它的龛位。”说到这里,翟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严肃的看着马神医,“马神医,刚才李大哥说的没错,既然百姓把它视为神兽,那么我们决不能让它死在我们山寨上,你一定尽力把它治好。”
“大寨主,我会尽力的。”马神医不敢怠慢,急忙二次又蹲在了地上,开始认真地检查起小乔的病情来。
“好了,‘神鹿’大家也都看过了,就让马神医慢慢医治,我们出去到校军场上看看,今日收到叔宝兄弟快马传书,说是隋炀帝已下诏书给张须陀,王薄余党铲除后便围剿瓦岗寨。那王薄已于一年前被擒,他手下的残兵料也抵挡不了多久,不日我瓦岗寨便会迎来大敌,这短时间我们要多招兵买马加紧训练,这张须陀可不是泛泛之辈,是我们的强敌啊。”翟让看了眼挤在昏暗小库房里的众人,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跟在翟让后面也走出了这间小库房。
尤俊达跟在翟让身后,从翟让的脸色上看出了他脸上的忧虑,他紧走两步来到翟让身边抱拳道:“大寨主,是我和程咬金连累了瓦岗,不如我们几个即刻离开这里,以免给瓦岗带来祸患。”
听完尤俊达的话后,翟让停住了脚步,浓眉紧锁,上下打量了一会尤俊达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尤大哥,你山东尤俊达豪情仗义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河南翟让岂会做小人!”翟让双手捧住尤俊达虚抱在胸前的双拳,“尤大哥,我们都是绿林道上的人,这等生分之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你既然来到我瓦岗寨,便是看得起我翟让,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同生,若能同死在战场上也不枉做兄弟。我在瓦岗挑旗造反早晚会有这一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翟让的一番话让尤俊达感动不已,“大寨主话已至此,我尤俊达岂敢再有二心,今后不提了就是。”
“这就好,尤大哥,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了。”翟让爽朗的笑笑,搭着尤俊达的肩膀二人并肩走在前面,“尤大哥,我这寨里兵丁倒也不少,只是武将不够,伯当兄弟又耐不住寂寞山寨留不住他,此时不知云游何方,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好在我这瓦岗地处险要易守难攻,他隋军要想拿下瓦岗寨也并非易事,这些天我们多备粮草,多打造兵器,再招兵买马。”
提到了兵器,翟让回头问道:“柏大叔,那件兵器打造的怎么样了?”
翟让话音刚落,最后面一个五十多岁,骨骼肌肉异常结实、略有些驼背的红脸老汉几步便来到翟让面前,“大寨主,老驼子接到大寨主的命令便依尤寨主提供的图样昼夜打造,现在已经打造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柏大叔有什么话尽管直说。”翟让不解地看着柏驼子。柏驼子是远近出名的铁匠,他打造的兵器的手艺炉火纯青,件件都是上品,难道尤俊达画的图样难度太大?
“禀大寨主,兵器是打造出来了,只是那件兵器太重,整五百八十斤,要五六个人才抬得动,这样重的兵器何人能拿得起来?”柏驼子侧脸看了一眼尤俊达,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怀疑神色,怀疑尤俊达的图样画走了眼。
“呵呵呵,柏大叔,图样我是不会画错的,这个分量我已经计算过了,很好,我替我那兄弟谢谢你了。”尤俊达捋着胡子微笑着说道。
一听这么重的兵器,众人的兴趣立刻被吸引住了,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就连翟让也来了兴致,“走走走,我们去看看那件兵器,这么重的家伙看看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尽管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么重的兵器根本没人拿得动,可翟让却提议要去看看那件兵器,但尤俊达听得出翟让只是对那件兵器感兴趣,似乎根本就没去想这么重的兵器还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想到这里,尤俊达说道:“大寨主,你们先去,我去把我那兄弟也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