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影一起下了管理学的课,沿着人群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走着。月影看起来心情不错,脸色居然是绯红的,她在想着谁呢?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甜蜜的笑脸,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
“在想谁呢?”假装无意地问了一句。
“啊!”她惊吓的表情象是见了什么怪物。
“想得那么入神啊?”
“没有……”她的脸更红了。
于是我便不再询问。不同于一般的闺房密友,我们之间总象是心照不宣的情人,有些话其实问和不问并没有区别,如果她想让我知道,便不会瞒我。低下头,看见一个让我很不愉快的影子,于是皱起眉头,想要假装没有看到。
“袁雪翼!真巧!”我听见身边那个白痴美女发出这样单纯的叫声,使我不得不抬头,象征性地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的眼神深深地陷在我的无奈里,却意外的什么都没有说。他转向月影,浅浅地笑了一下,算是回复。然后淡然而傲慢地,擦肩而过。我明显地感觉到了,月影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让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本想回过头追上他给他一个拳头,可是又不想让月影更加难堪,所以只好先把月影送回宿舍。
想要回头再去找他,却怎么也找寻不到。突然想起,虽然已经认识了一月有余,居然从来没有留过他任何的联系方式,总是以各种形式,不期而遇。所以沉闷了一天,在夜里游离到“盘丝洞”。随便拨弄了一下琴弦,调整了一下音色,居然不自觉地弹奏了一首在张少阳车上听过的歌。
想想那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子,一样的命运,不一样的心情。同样以栀子花来缅怀最爱自己的女人,可却以不一样的心情看待她们的死亡。一直都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和我一样的人,可是居然意外遇见了。人生真的很奇特。摇了摇头,微笑了一下,随意地几下拨弄,算是结束了这一曲。黑暗中有一瞬犀利的注视,很快地从我脸上掠过,想要捕捉,无果。
一个晚上的观众寥寥无几,心情却百味杂陈,突然明白了他的一句话:“其实,唱歌和写歌一样,都只是流露自己的心事。而听歌,只是被别人的感动感动着。”
唱完了夜场已经是1点,却突然不想回去。于是抬手叫了出租车,凭着记忆,一路来到了那个种满栀子花的山坡。本想看一看就回去的,可是花香从窗口飘进来,就遏止不住,下了车。司机并没有等待,要了车钱,扬长而去。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走在这样的山坡上,沐浴着月光。多么象是一个梦境。
踩着石子,顺着那条路,胡乱地想着心事。月亮从云朵后面钻了出来,月光,如雪花飘落。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清瘦,孤独。突然,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因为我在地面上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
“这里不远处是这座城市的公墓。”张少阳曾经说过。而我所担心的却并不是鬼魂,如果真的有鬼魂,我就可以看见我的妈妈了。鬼魂,不会加害与自己没有恩仇的人。那是一个男人的影子!
我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可是身后的人也加快了步伐。于是我奔跑了起来,想找到从另一边下去的路,可是那人居然也跟着我奔跑了起来。跑了约莫一公里的路程,我突然觉得愤怒,于是停下来猛地转过头去,于是看见了后面尾随者被吓了一跳的表情。积压了一整天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于是挥拳,准确地把他击倒在地。本以为他会站起来,象往常一样跟我斗嘴,可是,他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将手支在膝盖,将头埋在手里。我狐疑地打量着他奇怪的举止,突然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酒味。
“你神经病啊?喝了这么多酒跟着我练习跑步?”
他依旧没有抬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我蹲了下来,想看看他是不是哪里有了问题。在这样的野外,如果他醉酒而突然猝死的话,是不是谋杀谁也解释不清楚。而我,却是有人证明来过这里的。
离他很近,他却依旧不动。抬手想要摸一下他的鼻息,却突然被他一把抱在怀里,紧接着不由分说地吻住了我。我的头脑又变得一片空白,而他戏谑的笑脸突然从那一片空白里钻了出来:“有些人仿佛很投入啊!”于是用力将他推开,给了他响亮的一记耳光。
“你无耻!”
他的酒被我一巴掌打醒了大半,看着我的眼神也变的清晰起来。
“对不起。”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野外,很危险。”
“跟你在一起才真的危险。”
说完了这句,我就有些后悔,因为我看见了他眼里的伤心,他面无表情地:“难道非要这样你才会觉得开心吗?”他转过身去,沿着来路往回走去。我楞楞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月光里,好美。
不自觉地也向着来路走了下去,然后走着走着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袁雪翼冰冷的声音:“上车。”
第一次没有任何反驳,听了他的话。安静地坐在后坐上,有意无意的看着他的背影。我为什么会觉得歉疚?该歉疚的人不是他吗?两次莫名其妙的吻了我。而且,他让月影尴尬地站在那里。虽然我不能确定月影是否喜欢他,但是我知道,月影对他的印象很好。而这个好印象,也正是由于袁雪翼第一次见面时的口若悬河。而他今天见到月影的时候,那冷淡的表情和态度,有些始乱终弃的嫌疑。想到月影,所有的歉疚灰飞烟灭,再加之他的强吻……
我的指甲狠狠地戳在手心里,却感觉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