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颗流星划破天际，留下一串长长的尾巴。
流星周围千米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空中有碎屑在燃烧。
火光落在人间，也落在了时轻尘的眸子中，一点红光隐现。他定定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垢剑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宁玄龄手中。
天空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细线。
无垢剑再次出现时，是在流星的前下方，耀耀生辉，剑意覆在剑身上。
同时，一道玄之又玄的气息缠绕上来。
百里天空，亮起了一点。随后，漫漫长夜唰地化作了白昼。
天地一片大亮。
无垢剑与流星所在的那一片天空，能量纠缠，有无尽威势散发。
万灵从沉睡中惊醒。然后，开始恐慌，下意识跪伏在地。
时轻尘神色平静，抬头看着天空，璀璨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
“国师……你真的死了吗？”
光芒在上空耀眼，纪越则去到了别处地方。星辉散开，露出顾北晨的身影。
纪越出现在他身前，伸手一指，点向眉心。
一把铁剑横空飞出。
纪越漠然看了铁剑一眼，一掌拍到剑身侧面，用了全力。
铁剑一阵哀鸣，所有的威势都被一击散尽，被打入地上的泥土中。
“噗！”宁玖的神魂本来就弱，心神联系之下，不由吐血，身形微晃，几乎站不稳。
纪越对准顾北晨，星辉汇聚在拳头。
没有一丝犹豫。
“轰！”星辉炸开，一片绚烂。
宁玄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一股锥心刺骨般的痛传遍全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
这种感觉，发自心底，毫无理由。
星辉散去，露出里面的景象。
没有土石飞溅，没有被轰出来的大坑，甚至没有破坏任何的东西，一片干净。但是，也没有了顾北晨，没有了关于他的一丝痕迹。
像一只夜里的飞蛾，在火光中化作了灰烬。
宁玖抬起眼睛，呆呆的愣住了，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
宁玄龄感到大脑一阵眩晕，识海中的那块命盘碎片的能量竟然隐隐有回流的趋势。
“唔……”宁玄龄更加痛苦。
时轻尘抿了抿嘴唇，拳头握紧，缩在袖子中。
纪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自家师父虽然不是见命境界的大修行者，但是也知道那个境界的一些情况。
命盘要与修行者稳定且契合，最重要的有两点――命与心。
命，指的是命数与运道。
心，自然便是心境、神魂。
而现在，看这种情况，宁玄龄怕是两者都中招了。
顾北晨的死，对他的影响，在命盘碎片的被动干预下，被放到了最大。
这也证明了他的猜错，确实没错。
时轻尘长久沉默。
如今在场的人中，除了宁玖之外，他是知道这个故事最详细的人。
那一夜，时轻尘问过宁玖，宁玄龄和他的真正关系。
宁玖的回答，很令人意外，但，这正是他的猜想。
宁玖夫妻、顾北晨，三人曾是摘星门二长老的弟子。顾北晨与宁玄龄的母亲，那个被他们叫作柯儿的女人，正是一对青梅竹马。
宁玖则是与顾北晨亲如手足。
这是一个，只属于他们三人的故事。
一个因意外而发生的悲剧。
“呵呵！”纪越冷笑。他不紧不慢走向宁玖，抬手一压，一股压力降临到他身上。
宁玖咬牙盯着纪越。
他想召回铁剑，但是纪越的手落在他的头上，将他们的联系用神魂力量给切断了。
灵力涌入宁玖的周身窍穴，将他的灵力给封住，在轻轻一拍。
那些灵力本就不属于他，现在很轻易地直接被一丝不剩地拍了出来。
然后，纪越将装着灵酒的玉壶取走。
“放……开……他……”宁玄龄痛苦地紧闭着眼睛，捂住脑袋，但还是知道纪越在做什么。
“放心！”纪越微笑：“我还不会杀他，我还要拿他来威胁你呢。”
他光明正大也嚣张至极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放开他！”
命盘碎片感受到宁玄龄极端不稳定的情绪，自身运转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宁玄龄眉心有鲜血淌出，殷红滴落。
“龄儿……”宁玖心痛如绞。
“放开？”纪越说道：“那好啊，你拿无垢剑往自己心脏插上一剑，我就答应你。”
这个要求过分到了极点，而且显然没有一点诚意。
“你……你做梦！”宁玄龄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对于宁玄龄毫不犹豫的拒绝，纪越并不在意，这本来就是他信口乱说，也没想过对方能照做，不过他还是笑道：“是嘛！那你的父亲，可就要活不下去了哦，任性的小家伙！”
他轻轻掐住宁玖的脖子。
宁玖现在只是凡人之躯，靠以前的底蕴、时轻尘的灵酒以及那把铁剑才勉强发挥出游虚境界的实力。
而现在的他，比一个刚入门的修行者强不了多少。对纪越而言，更是与蝼蚁无异。
只捎轻轻一捏，便魂归九幽。
“放开他！否则，我必将你千刀万剐！”宁玄龄猛地睁开眼睛，两颗眼珠子一片血红。
纪越微微皱眉。
倒不是害怕他的威胁，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舒服。
“那你恐怕没有那个机会了。”纪越冷笑道。
“是吗……”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纪越回头，看见时轻尘提着轻尘剑从林子中走了出来。
他不由讥讽道：“怎么，你想早点死？”
“师父！”宁玄龄恢复了几分清醒。
此刻，时轻尘面色依旧苍白如纸，脚步虚浮，看不出一点恢复的迹象。
“不要担心。”时轻尘看向他，轻声安慰道。
说完，他的目光落到宁玄龄的眉心，那块命盘碎片所在的位置上。
“真是令人怀念啊……”
他还记得，他五岁时，即将离开明皇朝的皇城，去往白玉观拜师。临走前，国师召出自己的命盘，亲自为他算了一卦。
别人的命盘是什么模样时轻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国师的那块，是一副罗盘的样子。
时轻尘闭上眼睛，近乎无声的低语：“……你真的还在吗？”
轻尘剑缓缓被他平举起来，时轻尘心神沉浸下去，神魂力量与剑魂交融在一起。
然后，形成一股全新的神魂意识，悄然生出，一同向命盘碎片轻轻触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