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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兴国禅寺

【千年古刹藏群雄,棋逢对手斗正酣】

历山半腰一座千年古刹,南依峭壁,北面平原。这座古刹始建于隋开皇年间,时称“千佛寺”。唐贞观年间又经扩建,改称“兴国禅寺”。

兴国禅寺阔五亩有余,共分四个院落,共有殿堂七座。禅院深邃幽静,殿宇雄伟壮观,各殿堂分布错落有致古朴庄严。

兴国寺南崖为千佛崖,共有石窟九个,内有隋唐时期所造佛像近千尊。禅寺南侧石壁高耸翠柏如盖,枝叶交葛之下有一石洞,山风吹来,呼啸作响,尤如龙吼,故名龙泉洞。洞内深潭一眼水清见底名为龙泉,洞壁之上亦有佛像数十,乃是建寺之初雕凿。

相传,周朝黔娄子曾在兴国禅寺东侧石洞中隐居著书,后人便称为黔娄洞。兴国寺原本乃是香火鼎盛之地古迹遍布,却因道法兴盛而日渐衰微,现竟被宋江等人所占,实在令人不胜惋惜。

宋翊同花荣二人刚到山门之前,便有两名喽啰上来问话,其中一人认得花荣乃是头领之一,寒暄两句便将二人引入寺内。

山门两侧钟鼓二楼矗立,迎门天王殿中弥勒佛笑迎天下客。过了天王殿入得二进院落,东侧为大雄宝殿,坐东朝西,雄伟壮观。殿内正中莲花宝座上,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塑像,菩萨、罗汉侍立两侧,普贤、文殊菩萨和阿难、迦叶等十大弟子并列南北。

大雄宝殿北侧为玉佛殿,大殿坐北朝南,殿中央佛龛内供释迦坐像,西侧佛龛内供奉地藏王菩萨。

大雄宝殿南侧菩萨殿,坐南朝北,中央佛龛内供观世音菩萨,东西两侧分别为地藏菩萨和千手观音菩萨塑像。

寺院中央有一座大殿,殿内弥勒佛塑像迎山门趺坐,背后有一高大韦驮菩萨塑像面东站立。

来到寺庙院内,一百多名喽啰兵正在操练,军容齐整进退有度竟然不输禁军分毫。

时进七月天气炎热,大殿之内阴凉之处,几名头领正在赤裸上身大碗饮酒,众人都是绿林草莽之人怎会顾及佛门清静之地。

花荣紧走几步向众人道:“众位哥哥可好?”

众人急忙放下手中酒肉向花荣还礼。其中一人不到三十年纪,身材特别高大。此人身高与宋翊仿佛,筋肉却要粗上一圈,而且锻炼的十分精健,一看便是一把好手。这人向着花荣抱拳拱手笑道:“花荣兄弟,你这下山几日倒是带回一位朋友来。”

花荣急忙回道:“武松哥哥,这位便是杨志哥哥经常提起的张横兄弟。”

那名大汉便是行者武松,生得面貌刚毅横眉立目,让人望而生畏,但对自家兄弟却很和善。武松听罢花荣介绍便向宋翊抱拳道:“哎呀,原来是一丈青张横兄弟,久仰久仰。快来一同坐下饮上一碗。”

说话间,武松便拎起一坛酒来,也不需要酒杯,桌上摆着几只破碗,随手拿来一个就将酒水倒满。

宋翊本是好饮之人,连日来东躲西藏也不敢饮酒,此时闻到香味已是酒虫大动。他倒也不用跟这些绿林之人有什么客套,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只觉酒味甘洌犹如钢钩过喉,不觉叫了一声“好”,顺手抓过一只羊腿,咬上一大口压压酒气。

武松等人都是善饮好交之辈,看到宋翊如此豪迈不住抚掌笑道:“张横兄弟果真好酒量。这酒是前日自临邑县李员外家得来的自酿,好酒就要大口畅饮。来来来,张横兄弟再来一碗。这么好的酒,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呀。李员外这只老狗,这酒看得比命还紧,险些让俺一刀砍了。”说话间将酒碗全部斟满,几个人端起酒碗与宋翊对饮。

全拜高汉武所赐,宋翊酒量甚豪,索性坐下来与众人开怀畅饮。几人你来我往,碗到酒尽甚是畅快。武松向宋翊介绍在场诸人分别是:神行太保戴宗,急先锋索超,双尾蝎谢宝和扑天雕李应。

喝酒时花荣问道:“宋头领怎么没在寺中?”

武松笑道:“听闻禹城县内有一个财主为富不仁,平日里专门为非作歹。这厮仗着家里有几个会功夫的护院,竟然放出话来,说是官兵怕了宋江他却不怕。这不,哥哥带着其他弟兄到县城去会他,却把我等留在家中看门,真是憋闷得紧。”

却听戴宗劝道:“武松兄弟,一个土财主家里能有什么,比得上我们兄弟在一起吃酒快活?那天有机会,找禁军打上一仗那才真叫痛快。”

武松听到这话来了精神:“这话在理,朝廷禁军倒还有些看头,哪天我找上门去跟他们当头的打上一架舒舒筋骨。”

急先锋索超却道:“呸他娘的禁军,竟是些软脚蟹,咱们弟兄横行河朔之时也没见他们怎样。”

众人听得又是一阵大笑,免不了借着话题痛饮几碗。此时,众人都已是酒酣耳热之际,不免谈上些拳脚把事之类的事情。说来说去,几人当中以武松功夫最高。

武松也不推让,却说起自己年少之时离家在江湖上四处闯荡,曾遇一位游方高人收他为徒学习拳脚功夫。但他也只随人家学了三年,练得一身过硬的外家功夫。那师父嫌弃武松天资不够,学不得他高深内功,未曾透露真名实姓便弃他而去。

武松说着说着转而问宋翊道:“张横兄弟,你武功如何?听杨大哥说,你在夔州闯下不小名头。”

花荣不胜酒力已经喝得舌头发麻,宋翊欲要推辞几句,他却将话头接过来道:“我哥哥与‘横路鬼莫天川’在袭庆府城外大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

武松吃惊地问道:“哦,你说的可是京西大侠莫天川?”

花荣神气地说道:“对,就是那个什么八大侠之一的莫天川。”花荣对宋翊实在是佩服得无以复加,添油加醋地将当日之事讲了一边,竟把宋翊说得神威凛凛好似他打赢了一般。

武松却是听得不信,说道:“当日我师父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曾讲过些江湖轶事,其中特别提到过莫天川。说是就算他自己对上莫天川也是胜负未知,如我将来若是撞上能避则避。张横兄弟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就算生下来便练武也不可能比我师傅厉害。”

宋翊心道:“这武松的师傅自言能与莫天川平分秋色,看来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心里想着,嘴上便要谦虚几句将事情盖过去。

可这武松真是吃多了酒水,一把攥住宋翊小臂说道:“来来兄弟,哥哥我今日讨教几招,看看是不是这个莫天川年老力衰了。”

众人一看武松吃酒吃得多了竟要与自己兄弟动手,分分上前阻拦。可这武松一向好勇斗狠,中兄弟之中没有几人拦得住他。说话间武松已将宋翊拖到校场之中,众喽啰自觉地围城一圈准备开眼。

宋翊只感觉武松一双大手铁钳一般箍在小臂之上,若是自己没有经过炼体之术的打熬几乎会被捏断。宋翊也是年轻气盛又喝了点酒便起了争胜之心,心念一动一股灵元闪入左臂之中竟将武松右手弹开。

武松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好好,我还真是小看兄弟了。”

宋翊却见武松站在原地晃里晃荡,似是没人扶着便要摔倒,于是抱拳道:“哥哥今日酒水吃得多了,不如我们明日再行切磋。”

说话间武松摇晃的更加厉害,撇着嘴笑道:“我武松向来是一分酒气一分力气,喝得越狠打人越疼。如若再喝两碗,莫天川本人来了也非我的对手。”

宋翊知道武松说的全是酒话,越喝酒牛皮越大。心里正想找旁人打个圆场,却见武松跌跌撞撞走到进前,身子一歪就要跌倒。宋翊心想过去服他一把,岂料武松反而借跌倒之势踏出一步,身型陡然一快,拳头已然到了宋翊眼前。

宋翊没料到有此一变,急忙侧身避让,却见武松慢慢将拳头收回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原是武松打出这一拳故意引起宋翊小心注意。

宋翊心中立刻明白。武松似醉非醉,借着酒劲半醉半醒,型醉而意不醉,曲中求直,柔中有刚,此乃一套特异的拳法。 宋翊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但毕竟只是切磋武艺,因此并未开启轮穴调用灵元。

武松这套拳法确实精妙,而其精髓就在一个“醉”字上。醉酒之人的行动不能依靠常理判断,看似慢实则快,本该出拳却是抬脚,一招一式都不能以常理揣度。出其不意防不胜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便是“醉”的至高境界。

宋翊的拳法步法都是以迎击正面攻来的对手为根本,面对这种连贴带靠撒泼打赖式的打法却是大打折扣。况且,武松虽然不会内功但是拳脚之间罡风凛冽,单说筋肉膂力却在宋翊之上。武松的拳法虽然看似醉汉乱舞,但却招招暗藏杀机,定是受过高人指点。

武松所使拳法实为醉八仙拳,拳法要诀在于贴身寸进,出其不意,后手无穷。手法有点、抓、劈、插、刁拿、扣;身法有撞、挤、靠;腿法有勾、挂、盘、剪、提、蹬、弹、缠、扫、戮;步法有滑、叉、盖、跳等。真是屈如伏虎伸比腾龙,行停无迹伸曲潜踪,身坚如铁法密如绳。

醉八仙拳招式深邃精奥非是宋翊自创拳法所能比拟,尤是武松学得粗浅只得其型,也照样胜过宋翊许多。

宋翊见武松跌撞而来,未等近身便已右手一拳直轰武松面部。武松却使得一招张果老“三样妙手”,进右步起右手点拦宋翊右手腕里侧,然后左手上拦宋翊右肘弯里侧,再分右手推向宋翊胸口。

宋翊见势不妙,右手下勾,左拳顺势去抓武松咽喉。武松早有防备,缩身卸右步,右手下压,压上宋翊左肘,左手环绕上击宋翊面部。

无论宋翊如何变招皆被武松压住手肘手腕,幸好宋翊心思清明,看出武松拳路善于贴身,急忙抽身而出。尤是如此,宋翊胸口仍然结结实实挨上一掌。武松膂力惊人,虽然两人只是切磋而未尽全力,宋翊仍感觉胸腹之间翻腾预呕。

武松招式精妙,无论宋翊如何出招都有后手应对。武松见宋翊拳法生疏自己已然胜券在握,不禁露出轻蔑之情。

宋翊连番吃亏不觉起了争胜之心。以往与人对拳不过都是些直来直去的打发法比的是内功速度,此种套路深奥的拳法从未遇过,于是暗自开启轮穴力求自保。

宋翊将精纯真灵元引入拳脚之中,举手投足之间均有莫大威力,速度也同样快了许多。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武松再与宋翊拳脚相接,只觉对方拳脚犹如铜铸一般难以撼动,不少取巧招式皆被限制。而且宋翊突然灵觉大开,应变奇快与之前判若两人。武松心中暗自吃惊:“这张横确非常人,虽然招式平常但却内功精湛,怪不得能在莫天川手下全身而退。”

再斗十余招,宋翊凭着过人之力竟然占了上风,但以武松的性格又岂会随意认栽。正如武松自己先前所说,一分酒气一分力气,打斗之间血气激荡酒劲上涌,武松的拳法越发暴戾直接,力量也是越发的刚猛,两人相斗之时再无甚顾及。

一个是借酒发狂,一个是好胜心切,两个人打得拳拳到肉却是乐在其中。宋翊自有灵元护体,化解大半力量不伤根本。武松却是筋骨强韧,酒气上头疼痛浑然不觉。

这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真火上心。一旁几人却是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伤筋动骨失了和气。可他二人均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以在场众人的武功怕是难以阻止。

正在众人手足无措之时,宋翊、武松二人同时挥出一拳一拳直奔对方面门。两人都是不闪不避,拳头上夹带平生之力,要以这一拳分出胜负。这般力道,两人若是挨得实了免不了要两败俱伤。

正在紧要关头,只见一人飞身进场,夹在二人之间双掌同出分别拍中二人手腕。这一招,时机、位置恰到好处,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二人拳式带偏。那二人拳上已是灌注全身之力,此时无处着落被拳头带着跑出两三步,蹭着肩膀错身而过。

来人武功甚是高明,若是双手硬接二人拳力便等同被二人夹在中间腹背受击避无可避,在两股巨相抵之下当场便会骨断筋折。

宋翊满心惊诧,却见来者四十左右岁年纪,面皮黝黑身材高大,两只眼睛精光内敛,挺鼻阔口面容刚毅棱角分明。武松见到来者双手抱拳道“哥哥,您回来了。”

百兽有王镇山林,群雄有首骋天下,来者正是一众好汉头领——及时雨宋江。

却听宋江大笑道:“看来我这个及时雨还真是够及时,晚来片刻你二人便要有几日饮不得酒水了。”笑声甚是豪迈。

武松甚是尴尬说道:“今日多吃了几杯酒,让哥哥见笑了。”

此时杨志、卢进义等诸位兄弟也已先后赶到。杨志对当日宋翊被俘之事颇为在意,便当先询问宋翊如何脱身是否受伤等事。宋翊只得随口敷衍两句。

却听卢进义笑道:“方才我等与宋公明来到山门之外,哥哥听到院内打斗之声,怕是官兵乘机攻寨,便一人当先杀了进来。没曾想是你与武松兄弟正在讨教武艺。”

宋翊立刻向众位好汉恭敬行礼,并道:“武松哥哥拳法精妙实是远胜小弟。”

武松此时酒醒大半,抱拳道:“哪里,张横兄弟内功深厚,武松自愧不如。承让承让。”

宋江大笑道:“张横兄弟乃是少年英雄,宋江久闻大名,能在此处相遇实在难得。今日我与众兄弟下山得了美酒百坛,正好一醉方休为张横兄弟接风。”

听到头领发话喽啰兵立刻摆上酒菜共众人豪饮,席间推杯换盏自然不在话下。宋翊酒量甚豪并且为人机敏左右逢源,众人都要争抢着与他喝酒。尤其武松,真正是不打不熟,英雄相惜分外亲热,一屁股坐在宋翊身边山喝海饮,还要讨论方才比武心得。

武松武功之高,在众人之中也是前十之列,不少好汉未见刚才比武之事都是遗憾非常。此时不少人围在四周听故事起哄,场面热闹非常。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是豪气迸发。宋江为人看似粗狂,实则心细如发极会把握时机,否则也不能聚集众多好汉死心塌地。此时趁着场面热烈,端起一碗酒水站起身道:“众位兄弟听我一言。”

此时众人虽已酒气上脑,但听得宋江有话要说全都放下酒筷注意聆听。却听宋江顿了顿道:“朝廷无道,强征梁山泊八百里水域。百姓凡入湖捕鱼、采藕、割蒲,都要依船只大小课以重税,若有违规犯禁者,则以盗贼论处。我等众位兄弟非是天生匪类,实乃官逼 民反。”此乃当初宋江在梁山泊聚众造反的起因,此时说出来竟让众好汉一阵慨叹。①

宋江放眼扫视一圈才接着说道:“我宋江顺应民意,汇聚一众兄弟铤而走险,在梁山泊揭竿而起据险而守,反抗前来挣讨的官兵。此后一年,我兄弟纵横河朔转战青齐,虽有官兵万余也未能阻我等分毫。但这非是宋江有何过人才能,皆因我兄弟齐心一力之故。”②

宋江一番言语说得众人血气上涌,摔杯拍案是要同生共死。

宋翊心道:“这个宋江实在有些本事,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思慎密。一番言语下来引得众人海誓山盟能进不能退,当先做好铺垫接下来保准有大事要讲。”

又有李逵道:“禁军算个鸟怂,哪日我一众兄弟打上金銮宝殿,保着哥哥做个皇帝岂不快活。”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却听宋江又道:“那日我上山之前,在九天玄女庙中窥得天书,三十六将姓名一一在列皆为我一众兄弟名号,但始终缺了张横兄弟迟迟未到。今日张横兄弟上山,众兄弟正好凑齐天罡之数,一人不多一少不少实乃天意。今日,我们三十六人便在此结为兄弟可好?”只引得众人血脉喷张,齐声叫好。

宋翊心中大叫不妙,这是要将自己在这条船上绑个实在。可是在场好汉加上兵丁几百号人各个群情激奋,此事偏偏推脱不得。

虽然宋江将什么天数之类说得煞有其事一般,偏偏宋翊心中明白:“哪里来得什么张横?完全都是宋江胡编。”但宋翊却又不能揭穿,只有硬着头皮随声附和大声叫好,心中实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备注

1改编自《宋史》

2改编自《大宋宣和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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