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雨伸着手,却找不到水在哪,只有难受的摁着心口。鄯善正要开口,却见伽貉长手一捞直接把她捞到自己的臂弯里:“得罪了!”
紧接着,水碗冰凉的触感递到唐小雨嘴边。
我去!好苦!她尝到味道,挣扎了一下,却被伽貉压制得更厉害:“娘娘真是金贵,命都快没了,还嫌什么苦?”
伽貉嫌弃的说着,神色中却无半点嫌恶,反而泛出忍笑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也不重。这个唐小雨真是有趣,敢拖着他在大海里辗转对敌,没想到居然怕苦。
一想到他曾经被她拖来拖去,倚仗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人救回了灵体,伽貉心里就一鼓起一个大包,说不出的别扭和尴尬。
“喝完了,你放开。咳咳!”磨药粉的碗很厚,里面的水不过是普通碗的一半,但也够她把堵在食道里的食物冲下去。只是,好不容易才没噎死,差点被失神的伽貉给勒死了。
伽貉闻言猛地反应过来,推似的放开她,闪身回了鄯善身边,躲害虫一样。
鄯善无奈的摇摇头,他和伽貉认识不是一两天自然知道他是在为什么闹别扭。唉,什么时候把他这傲娇的大男子自尊心过高之疾也治一下呢?
这厢,唐小雨好不容易总算缓过气来,却是不敢大口胡吃了。
她细嚼慢咽片刻,又想起之前被打断的话不禁问道:“你不是皇上的义子吗?他为什么会封你为储君啊?”这个问题唐小雨已经好奇很久了。
什么?居然不谨慎的当着伽貉的面问?切!看他两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鄯善有什么是伽貉不知道的咩?
“因为当年我母妃给父皇生他一生中唯一的半灵孩子时血崩而死,父皇很爱母妃,他原本还打算立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为储君,可惜这孩子命比纸薄也随母妃而去。”
鄯善好听的声音在雨声中淡淡铺开,唐小雨小心翼翼的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屏气凝神听着,再没了吃东西的兴致。
原本她只是打算随口问上一问,没想到鄯善居然很认真的回答了。一时间,唐小雨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不管她反不反应的过来,鄯善的话又传过来。
“父皇沉痛中将身上早已变成亡灵的我带回皇宫,认为义子,封储君。或许,他是想用这种方法祭奠母妃,顺便趁皇后猝不及防堵住她的嘴。因为,当初就是她杀了我母妃,害死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唐小雨忍不住想象鄯善的娘亲究竟有多美,居然能在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后还能让一国之君倾心相待。
甚至为了祭奠他们那段感情,帝王居然甘愿立一个与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为储君。此情可谓天地共知,日月可鉴呐!
“那……”唐小雨略微迟疑插了一句嘴,“你会成为亡灵,是因为对娘亲的思念吗?”其实,她想问的是他的父亲和其他家人呢,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改变。
想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否则他不会变成亡灵,说不定其他的亲人已经就此消失,过去的沉痛伤疤还是不要揭的好。
鄯善沉默一阵,才淡淡的吐出一个音:“嗯。”
唐小雨了然点头,忽然她想到了这个事件中的一个错误:“你的弟弟不是半灵吗?为什么还会死?”据她收集来的信息,半灵在成长过程中,会随机选择变成人或者是亡灵。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能力都非常强大。只是……只是半灵的数量很稀少,唐小雨一怔——难道是和生产难度有关?!
“你以为半灵是什么样的?”鄯善不答反问,却没有真的准备让她去猜,“半灵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和刚生下来的一两年,都是非常脆弱的。因为他即是人,又是亡灵,所以会承担更大的危险。”
说着,他闷哼一声,应该是伽貉开始逼毒了。
“虽说人和亡灵能生出强大的半灵,但那都是后天成长中逐渐觉醒形成的。半灵平安长大的可能性很低,对于身为父母的人和亡灵来说,即使有可能会生出强大的半灵,但谁又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不断死去?”
“更何况,灵幽国也不断有新的孩童亡灵出现。与其承受丧子之痛,不如与往生泉那里领一个亡灵孩子好更多。虽然这些亡灵孩子拥有自己死前的记忆,但一般都能融入亡灵家庭。”
唐小雨忍不住惊讶,所以伽貉当初说的“亡灵也会生老病死,只是他们的‘性命’比人类还要长很多”是真的喽!
会出现亡灵孩子的“往生泉”,她真想去看看啊……
“母妃生弟弟那天,因为难产而血崩,大人都活不下来,无比脆弱的半灵又哪能活下来?”鄯善说着,噗的一声,似乎吐血了。
之后,就再没了声音。唐小雨也没有再问,她换了个姿势靠在石头上,心里似乎明白皇帝为啥坐看皇后和太子斗得这么凶了,因为这两人压根和他老人家没啥关系啊!
不管他们最终谁得了皇权,都已经和他、还有他心中那个已经逝去的女子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实在要他选一个,他应该会站在鄯善这边。毕竟,皇后心狠手辣,不仅杀了他心爱的女子和孩子,还想着把皇权夺到她娘家那边去。
可是,皇帝为什么想办法给她们报仇?他是帝王啊!
难道,灵幽国很久以前就陷入外戚专权的尴尬境地了吗?否则,听起来鄯善的母妃怎么好像是在外面身孩子的啊?看来,不是皇帝不想动苏家,而是根本就不敢动、不能动。
唉,皇家啊!唐小雨在心里暗叹一句,随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因为有地热的关系,石头并不是冷冰冰的那种,虽然比不上放食物的那里热度高,但也足以让人不至于感冒的饱饱睡上一觉。额,除了硬邦邦的程度不甚舒服之外。
翌日,她醒来的时候发现鄯善有些破烂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唐小雨一怔,旋即勾起唇角,这厮还挺有良心,又中毒又受伤还没忘记给她盖衣服……
唐小雨满脸谢意的笑着望向旁边,正要开口小脸唰地黑了。
人家太子殿下正裹着被子睡得香呢!伽貉式神一样守在他身侧,背靠着一块光滑的石头假寐,单脚曲起,打开的药箱放在一边,里面的东西码的整整齐齐。
靠之!他们哪来的被子啊喂!
正愤怒时,对面的伽貉醒了。他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唐小雨,又看了看裹着被子的鄯善,旋即明白过来她眼中的怒火为的是啥。
伽貉用手势比划着指了指外面,示意去外面说。唐小雨横白他一眼,把鄯善的衣服放在石头上猫着腰出去。
“你们哪来的被子?”
刚走远唐小雨就忍不住暴怒,她当然不是生气为何有被子不给她用,鄯善是伤患应该得到最好的待遇这点她很清楚。可他们也不能默不作声就酱紫啊!当她是什么了啊摔!
以为她会扑上去直接抢走鄯善的被子咩?
伽貉被她的“狮吼”震得自动避开三尺之外,他不满的揉着耳朵道:“就在给娘娘你准备的补给物资里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雨停后,殿下让我找来给你,我就用银针扎了他的睡穴把被子给他了。”
“娘娘你没上没病的,石洞里也不冷……”伽貉偷瞄了她一眼,接着道:“而且,你又不是真的公主,哪有那么娇气……”
“你说什么?!”唐小雨刚才正为这货终于没有迫于任何压力称她为“娘娘”而惊讶,片刻之后又被这个话多的灵医圣手给气得不轻。
伽貉见她发怒,旋即挑挑眉看着大海道:“下官是说娘娘已经不是公主,当以夫为先,不必那么娇气。”
唐小雨不自在的一抖,尼玛,这货还是保持原本的说话方式舒服些。喜就喜,怒就怒,现在变了称呼和语气,说出来的话反而阴阳怪气。
“我不是因为你把被子给鄯善而生气,我生气的是这事你们不该瞒着我的。仿佛我唐小雨有多小心眼一样。”她鼓起包子脸,不开心!
伽貉一怔,却没回头:“可是,当时娘娘你已经睡着了啊。把你叫醒会不会挨揍啊?”说着,他还刻意摸了摸之前被她一船浆打到的地方。
“咳咳!”这个斤斤计较的家伙,唐小雨轻咳两声掩去自己的尴尬,旋即又好奇道:“你怎么突然转了脾气,不在鄯善面前也称呼我为娘娘了?”
伽貉一听,背挺得更直,额,应该是僵住才对。
唐小雨好笑的看着他,她也不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好一阵,才听见他别扭的声音。
“你不顾性命之忧把我的灵体从海底带上来,如此侠义之举我自然敬……很欣赏。而且,你本就是太子妃,我作为官员,称呼……”
说着,他忽地变了脸色:“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