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回道:“即便不是他下的毒手,可只有他还好生生的活着,这事肯定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况且后来我们还知道了他的另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矮天王钱近的堂兄,而且这件事过后不久,钱近才从马帮普通的喽啰摇身一变晋升成了天王。“
魏子玉低头略一沉思后说道:“这就说的通了,怕不是那伙计知道你爹这趟所运货物贵重,便将消息告诉了矮天王钱近,然后他伙同马帮众人将马队劫杀,再伪装成猛兽袭击。“说完他转头望向陈小天问道:”既然知道了还有活口,并且与那马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何官府衙门还不给你们立案呢?“
小天眉毛一挑冷笑道:“这还用问么,若是没有官府衙门给他们马帮撑腰,他们如何在短短的几年里就一统城北的黑道。他们平日里做了那么多为非作歹的事也没人敢抓,层层官员早就和他们沆瀣一气了。“
“那这几年你们也就再也没想到办法查清真相了?“
“还查什么,那么贵的一批毛皮丢了,行商拿着货契找到我们赔钱,我把祖屋和城外的田地全卖了都不够还,最后跟马帮借了高利贷才没被告到官府。如今每月赚的钱全都拿去还马帮的债了,没钱还查个屁。“
“这马帮果真不简单,陈兄,我对这马帮甚是好奇,你可否将它细说于在下?“魏子玉终于问出了正题。
“你想知道些什么?“小天毫无警惕地回答。
“不如就先说说他们的帮主和四天王吧。“
小天口中斡斡两声调转好马头随口便道:“他们的帮主姓裴,勇俊车马行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我记得他不是本地人,大约是十多年前,原来的燕国被灭后从别处逃难来到这里的,他这人平时少言寡语,也不怎么出门。在这开了车马行后特别的勤快,干活还利索,所以生意不错,七八年前娶了骡马市边上卖豆腐的老马家的姑娘。因为他平时和街坊邻居接触的也不多,所以我也对他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只知道他特别怕老婆,那女人特不讲理,骂他的时候整条街都能听见。”
魏子玉这时插话道:“这样一个被悍妇欺辱的男人是如何管理这偌大一个帮派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女人这两年收敛多了,她嫁给裴永俊这么多年也没下个蛋出来,又怕他娶小老婆,所以再也不高声咒骂了,倒是没事就四处烧香拜佛,卜卦算命,送子观音庙的门槛都快被她踏平了。”小天讲起八卦来滔滔不绝,兴奋非常。
魏子玉看他越说越跑题于是接话道:“我听说她还有个弟弟?”
小天闻言语气轻蔑地回道:“可不是吗,那家伙叫马德彪,成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后来马帮势力越来越大,这小子就借着他姐夫的名头到处寻花问柳,惹事生非。他口味还特别与众不同,专门爱找那些四五十岁的半老徐娘下手。裴永俊平日不怎么理他,马帮下面的喽啰也都明面上对他客客气气,暗地里全嘲笑他。”
听到这里魏子玉有些不解地问道:“白天我看他在骡马市里在与人收什么税,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是这城里的税吏?”
“什么税吏,那是马帮定的车马税。”
魏子玉一听便想起紫鸳的话于是说道:“哦,就是所谓的保护费吧。“
小天闻言点头道:“恩,自从马帮壮大,控制了骡马市后,他们就给在市场里做买卖的百姓商户定了规矩。每个月初一都要固定交银子给他们,临时摆摊子的也都要献点孝敬。特别是这两年,自从瘦天王李名带着原来的手下加入马帮以后更是半个北城的商户都在他们的淫威之下乖乖交车马税了。”
“真是可恶,这瘦天王李名就算是他们马帮的打手头子了吧,那其他三人又是管什么的呢?”
小天答道:“瘦天王确是马帮专门负责与其他帮派火并还有用暴力欺压百姓的,他常年在骡马市出没,听说在那买了院子,还强抢了两个小姑娘当老婆呢。至于其他三人里的胖天王孙闻则是最早跟帮主裴永俊开车马行的老人,他为人圆滑,从不轻易得罪人,所以在百姓眼里还算个好人。记得早些年他经常请我们这些车马行的同行到他家吃饭,他没有老婆自己却做的一手好菜。这几年发迹了,据说在每天都去城里最大最好的烟花杏雨楼中都有自己的雅间呢。”
“至于那可能就是害死我爹的凶手的矮天王钱近,他从三年前升为天王起就开始负责马帮原来的货运生意。他靠着马帮的势力软硬兼施下,将原来的将近二十家车马行逼得卖店的卖店,倒闭的倒闭,现在剩下的这七八家也都是风雨飘摇,难以为继。他给我们定了规矩,除了马帮的人不许别家在街门口的大街上停车落轿,招揽生意。而货运生意中只要是出这沈州城的活计,全都不许我们接,都被他们马帮一家垄断。要是听说谁家偷偷接了活被他们知道,当日那瘦天王就会领着人把店给砸了。”
小天恨恨地说完矮天王的所作所为一时难以平静,魏子玉好言劝慰半天才冷静下来接着说:“至于那高天王赵远,我所知道的就不多了,只是听别人提起这人都是昼伏夜出,其他三天王都以他马首是瞻,是马帮的二号人物。至于他在马帮里管什么事就无从知晓了。”
魏子玉连忙问道:“那他有没有什么癖好或是爱去的地方?”
小天答道:“不知道,这人就住在车马行里,神秘的很。不过他是四年多前加入马帮的,自他来没多久马帮突然就飞黄腾达了,挺邪门。”
二人一路你问我答,马车一路吱吱呀呀,就这样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赶在日落之前行到了奉国寺的门口。
众人下车,魏子玉对陈小天一阵好言相慰,说那天理昭昭,必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小天无奈一笑不置可否,收了五两银子后从车中拿出两段麻绳将三辆马车依次绑住,手中马鞭一甩驾车北去。
待马车走远,魏子玉回身欲走时却看到眼前两女正握着娇拳轻捶胸口,脸色煞白。
“王爷,我觉得这家车马行的生意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坐在车里这一路摇晃,我的苦胆都要被颠出来了。”绿柳筋着鼻子抱怨道。
“不会吧,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当然了,王爷你坐在车沿,而且没赶过马车觉得新鲜,可苦了我们。”
魏子玉哈哈一笑踏上进寺的石阶说道:“走吧,乱逛了一整天,本王好饿。”
饿声一落,魏子玉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一脸严肃地说道:“绿柳你给程海瑞些银钱,叫他去白塔街市多买些酒肉回来分给一众侍卫吧,这和尚庙里的斋饭吃个一两顿还好,这几天上顿馒头青菜,下顿青菜馒头,吃的我脸都快绿了,我说六叔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一旁的六王爷听了魏子玉的话眼睛一转走到他的身边抬起手臂搂住肩膀说道:“小九,寺里早过了饭点了,晚上我就到你那将就一顿吧。”说完他回头对着正从绿柳手中接过银钱的程海瑞说道:“记着给我买两壶烧刀子。”
程海瑞答应一声领着两名侍卫便朝白塔而去。
奉国寺南苑里,苏姐姐的房间中烛光微颤,桌子上魏子玉正举杯痛饮,红叶左手托碗右手拿筷,夹着一块牛肉喂向苏姐姐。
“反正又没外人,你们俩也坐下来一起吃吧。”魏子玉对着站在身后的绿柳南宫静招手道。
“奴婢不敢。”南宫静恭敬地回答。
一旁的绿柳一把拉起南宫静走到桌边说道:“好妹妹,咱家王爷与别的皇亲贵胄官绅老爷不同,心情好时,常和我们这些婢女丫鬟同桌吃饭,我们若是将他当成好哥哥,可比一本正经地侍候他更让他开心,你说是吗王爷?”绿柳说完忽闪着大眼睛看向魏子玉。
魏子玉几杯酒下肚,醉意微醺,红着脸大笑称是。
两女落座,南宫静仍是拘谨自持,魏子玉酒劲之下顺着灯光望向她那娇艳欲滴的脸庞,只觉得一阵神魂颠倒。他偷偷伸出一只脚从桌子底下向其裙摆蹭去,南宫静小腿感到了王爷的脚踝磨蹭,微微一颤坐直了身子,脚却没后缩任由他轻薄。
身边的绿柳觉得她面色有异,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了,也没见你喝酒,怎么就满脸通红了,屋子里很热么?”
正享受着美人娇羞的魏子玉忽然被苏姐姐的话唤醒了几分:“子玉,说说今日的见闻吧,既然决定了要从这马帮开始下手,那便看看你们收集回来的情报,好做到知己知彼。”
魏子玉闻言放下手中的酒杯,收回桌下的狼腿坐好回道:“姐姐,你且听我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