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见过他，”程璃摊摊手，开玩笑地跟云盈承诺，“等我哪天真的大红大紫了，也许有机会能得许总召见，到时候窥见天颜，偷拍下来，给你瞧个够。”
大红大紫，程璃随便说的，按她的想法，怎么也要再过个五六七八年。
但她万万没想到，走红这件事，有时候只在一瞬间。
比如说，从天而降的绯闻，莫名砸在她的头顶上。
小助理口中那位“性格不可描述”的许总，正沐浴在加州浓墨重彩的夕阳里，沉着脸给线条流畅的银色跑车拧油箱盖。
加油站位置偏僻，车流量极少，只有一辆粗犷的越野车停在后面不远处。
车上，两个金发碧眼的热辣美女正目不转睛盯着他，被身材高大颀长的东方男人完全吸引住，目光饱含兴味，在他皮肤细腻的手臂和小腿上反复流连。
美女看得心痒，抓紧机会跳下车，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男人果然如愿偏过头。
他的肤色极其白净，眉眼轮廓深邃，鼻梁高且挺，浅色薄唇合紧，形状如弓。
多么英俊勾人的脸啊，却把她吓得连退两步。
他的五官着实无可挑剔，但神色冷戾，满目阴沉，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过来，凶得活像高利贷债主持刀上门，不是要钱就是要命。
“什么事？”他用地道流畅的英语问。
语气也和表情一样，低沉森然。
这个男人，跟旖旎纵情全不搭边，远观秀色可餐，近看双腿打战。美女再热情也觉得有点怕，果断道歉，返身回车上，拉着女伴一溜烟儿开走了。
许择遥不耐烦地轻嗤，拉开车门坐进去。跑车仿佛被橙红夕阳裹上一层浓稠的糖浆，在如绚丽油画的天幕下，重新飞驰。
才开不远，手机就响起来。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哥。
“什么剧本能重要到你亲自出国去谈，还停留一个多月不回来。”许家哥哥的磁性嗓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公司不管了是吧？你好不容易签进来的程小姐也放养了是吧？”
许择遥不为所动，漆黑的眼直视前方，“她接了新剧，在拍，没放养。”
“在影视城天天遭人白眼的网剧剧组，就是你给她精挑细选的签约礼？”许家哥哥叹为观止，“我小看你了，追求女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许择遥常年锁着的眉头更紧了，“网剧怎么了，剧本好、投资足，照样能红。”
为了不让程璃察觉，他特意同时签进了好几个新人，同样也是为了不让程璃察觉，挑选出不惹眼，但又足够有潜力的网剧女一号，混在各种资源里，不着痕迹地分给她。
他都没敢幕后投资，就担心跟自己扯上关系，被程璃发现。
“投资足？几家投资商开拍前撤了一大半，现在剧组穷得揭不开锅，你还不知道？”许家哥哥幸灾乐祸，“瞧你那胆子，签了人家，连面都不敢见，怕在公司碰上，居然直接躲到国外去！现在好了，剧组离谱，美人辛苦，有人趁机献殷勤，绯闻都快坐实了！”
“绯闻”两个字像根钢针，一下子扎在许择遥敏感的神经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都隆起来，“什么绯闻？！”
激烈的语气让许家哥哥暗爽不已，他清清嗓子，故意沉声说：“我发给你，自己看吧，你再不回来，程小姐就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他这一根筋的弟弟，不好好刺激刺激，追女人都瞻前顾后，迈不开腿。
哥哥的出发点是好的，可真的没料到，这回时机不对，刺激大发了。
许择遥正在开车，靠近城市边缘，车道逐渐变窄，他的脑子里轰轰乱响，做好的所有计划全都乱了。
信息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五六张照片随之加载。
第一张是网页上的绯闻截图，“当红小生追求不知名女演员？！片场贴心送餐，亲昵耳语！”
随后几张是绯闻中出现的偷拍图。屏幕上，眉眼撩人的男人或坐或站，跟面前的女人无比亲密，最后一张，他弯腰贴近她，女人露出小半个侧脸，脸颊到脖子全是红的。
女人的正脸全程都没有出现。但许择遥就是认得，哪怕只给他一个后颈，一个背影，他也绝不会看错。
那是程璃，他日思夜想的人。
就算照片能借位，但她害羞的红不会作假。
许择遥仅存的侥幸被彻底打破，本就阴沉可怖的神情更加慑人，他的双眼隐隐发红，牙关咬紧，理智尽失。
车速越来越快。
天色已暗，路旁的护栏绵延不绝。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
许总开车撞护栏时，程璃正躲在片场角落里，把绯闻照片来回翻看几遍，打了个轻快悦耳的响指，认真点评：“劲爆！惹眼！够刺激！”
“不过，”她望着满脸激动的云盈，“你确定这人是我？”
云盈狠狠点着手机屏幕上放大的图，拼命压抑住兴奋劲儿，左右看看没人靠近，低声强调：“当然是你啊！就是昨天他过来给你送营养餐时候被偷拍的嘛！”
她拉住程璃的手腕摇晃，“他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是不是喜欢你啊，否则怎么会那么贴心，原来真的——”
“什么真的，你第一天在娱乐圈混？”程璃托着下巴，呵呵冷笑，“我跟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在沙地上拍戏的时候，他就坐在遮阳伞底下的那帮大明星中间，笑得比谁都嘲讽，喜欢我？不可能。”
这绯闻来得离奇，程璃实在想不通。
照片里的男人叫楚彦南，一线当红小生，去年程璃跟他在同一个剧组待过半个月，只不过楚彦南是男主角，她只是个女五号，勉强算认识。
这回又是巧，同时在临西影视城拍戏，她在网剧里拼命，他在大制作里被前呼后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