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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瓦尔登湖》畔:再见《瓦尔登湖》

再见《瓦尔登湖》

——关于《瓦尔登湖》(《The Walden》)的几点看法

在历经十多天的奋战之后,我聆听完了梭罗这个大师做出的汇报。一份关于生活的汇报。

汇报的内容很清晰,汇报的语言很干净,汇报的过程很实际。

可能留给我最大的疑惑就是,第一章为什么那么长?

我恐怕会一直津津乐道《瓦尔登湖》的第一章,写的真的很长,大概有全书的五分之一左右,我上文提到的那位在书中留下批注的朋友,留下的最后的批注是在第49页,这本书的正文内容是298页,而第一章就有68页,于是我大胆的推测,他是不是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在他留下对于法老看法的批注之后就匆忙地结束了自己在瓦尔登湖旁的休憩,去追求更广阔的挑战了。

是的我承认,《瓦尔登湖》的第一章的文字方面我并没有发现什么新意,甚至读来有一种作者把你固定在了椅子上,在你的周围絮絮叨叨,宛如精神病一般的向你灌输他自己对于世界的看法,你也就捆扎在椅子上,听着他的絮叨,咀嚼着他时而晦涩的,时而丰富的,时而学术的,时而奋激的讲演。一通操作下来,你就只得无力的拿起笔,在字里行间写下你的看法,如果分歧太过,那么就干脆把这本书束之高阁,唯恐避之不及。

我记得在豆瓣上的对这本书的一个评价大概是“一个自命不凡的话痨的作品”,如果我们细品这样的评论,便可大致对这本书的文字风格有一个认识。作者仿佛对现代社会的一切都抱有一种轻视的态度,他看不起商业,不喜欢新闻,厌恶金钱,厌烦日益加快的生活,认为高大的房屋一无所用,追求只保留最基本生存需要的节制,因循守旧,推崇传统,将堕落史观发挥到他所能发挥的极致。他甚至还对吃肉产生了质疑,认为人们应该回到原始的生活里去。

这种生活是多原始呢?原始到吃坚果那么原始。

问题还不是那么简单,他的讲述语气听起来就十分傲慢,最令人“反感”的是,他还在1847年9月6日结束了在瓦尔登湖的生活(你看,他结束的是多么的理直气壮,连时间都要记载的明明白白)回到了他所厌恶的,所讽刺的,所不喜欢的,所厌恶的社会去了,甚至还美其名曰:“我离开树林,就像我前往树林一样理由充足。也许在我看来,我还要过几种别的生活,因而没有更多的时间过那种生活。”然后他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我的为数不多的没有读过这本书的读者可能看着我到目前为止的叙述一定感到费解,这样的人写的这样的文字,有什么看的必要呢?这完全就是一个“自说自话”的隐士,一个“显摆”的作家,一个“傲慢”的诗人。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其实是当作为读者,我读到刚刚摘录的,写在最后的那一段话时,我是感到敬佩的。

在书的最开始,已经写明了,这是一场生活的实验,实验目的是:人,究竟需要什么的生活?既然是实验,就必须要控制变量。于是梭罗就开始了最低限度的尝试。而这些内容,就变成了《节约》这第一章。我们需要控制每一个我们可以控制的变量。首先就是穿衣,作为“巨大外衣”的房子,我们可以自己造,自己找材料自己做房子的花费是28.125美元;而自己的衣服,我们可以修补,可以自己做衣服,在8个月,衣着舒适而且具有绅士风度的前提下,在八个月,花了8.4075美元。那么吃的呢?你可以自己种,可以在林间寻找,这是多少钱呢?八个月,花了8.74美元,虽然梭罗并没有考虑到地价,不过他在八个月的时间里,算上自己建房子,一共花了61.9975美元,而他自己卖农产品和打短工则得了36.78美元。刨去房产,足以保证开销。

他的目的很明确,算出一个人可以健康体面生活的最低价,也就是这61.9975美元。然后进行了一场内心责问,那我们追求更多的物质,意义何在呢?

这这场内心责问,最后以“没有意义”作为结论。梭罗也感叹人生的短暂和虚无,在这数十年的人生之中“如果文明人把他生命的大部分,仅仅适用于获得粗俗的必需品和舒适的话,那他为什么应该有一个比野蛮人更好的住处了呢?”他又写道“原始时代,人类的生活简单而毫无遮掩,这起码暗示出这个优势,说明他仍然是大自然当中的一个寄居者而已。”但“看那!人已经变成了他们工具的工具了!”

节约的试验是一个印证,印证我们究竟可以不可以让自己的生活轻巧一点。我们究竟在追求的是什么,我们的心是否已经被这些事情填满了,加入我们变成了工具的工具,那么这场生活,意义何在?我们会喜欢过这场生活么?我们还是我们么?假如不是的话,真正的我们又在哪里呢?

关于这些问题,梭罗也做了相应的回答,他提出了一种富有特色的生活观念。包括几个特征:

首先是关于人生态度“他们不应该游戏人生,或者仅仅是研究人生,与此同时社会又在这个昂贵的游戏中养活着他们;他们应该自始至终认真地过着人生。不立即尝试对生活进行实验,年轻人又怎能更好的学会生活呢?”

还有一些有特色的生活部分,保持一种和人类文明保持联系的“精神状态”的自由,其实也就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快乐,合理的赚得金钱,合理的使用金钱,合乎生活,合乎人文,合乎自然。这里有一句争议很大的话,拿出来和读者共享:“把人生最好的部分用于赚钱,以便在人生的最没有价值的那部分时间享受一种成问题的自由”这种生活,真的是理想的生活方式么?

关于财富,比如处理积累,也颇有特色,他提出,我们有很多东西,在一段时间之后也就并没有什么价值了,久而久之,也就是“接灰”乃至于“人在死的时候,把他积累起来的财产上的灰尘踢起来了”。

除此之外,培养技能和不要打着慈善的名义来行变性的伪善,也很有意思:“如果你富有,就应该向枣树一样慷慨的施与;如果没有什么可以施与,那就像松柏一样做个自由人吧!”

关于贫穷和富有,他给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标准:“一个人的富裕程度,是与他能做到不予触动的东西的数量相称的。”他又指出了贫穷和富有只是个人的想法,换种方式,将贫穷换成富有,未尝不是一种智慧。“一个诗人在享受了一个农场的最有价值的部分之后离开,而爱发脾气的农夫却以为,他只带走了几个野苹果。”关于生活方式,他说道“要简朴,简朴,简朴……要简化,简化”无疑是一个方向。以及慢生活。“为什么似乎是那么快,而现实又慢的要死呢?……让我们向大自然一样,从容不迫地度过每一天……”以及追求真理“假象和错觉被看做是最可靠的真理,而现实则是难以置信……只有伟大而有价值的东西,才能永久而绝对的存在——琐碎的恐惧和琐碎的快乐只不过是现实的影子。现实始终是令人兴奋和崇高的……人们认为真理是在遥远的地方,是在体系的郊外,是在最遥远的星星背后,是在亚当之前和最后一个人之后。在永恒之中,确实有某个真实而又崇高的东西。但这些时间、地点和时机全部都是现在,在这里,上帝本人在当前的时刻达到了顶点,而永远也不会在所有的时代的流逝中变得更加是神圣……在为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后代积累财产的时候,在建立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国家的时候,甚至在获得声誉的时候,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但是在讨论真理的时候,我们则是不朽的,没有必要害怕改变,也没有必要害怕事故。”

这些东西,是知识的结果,而知识的结果,是阅读,但阅读的对象,是传统书籍和经典。“如果古典书籍不是被记录下来的人类最崇高的思想的话,又是什么呢?它们是唯一不朽的神谕,在他们当中对最现代的探究所作的回答,就是德尔斐的神谕也没有做到……以一种真正的精神阅读真正的书……必须审慎而又有节制。”或许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这或许是使用时间的筛子,来筛选知识吧!

而这样的人,无可避免的会孤独,对此,梭罗又说“大多数时间独处是有益于健康的。与同伴在一起,即使最好的同伴,也很快就令人厌倦,耗费精力……一个进行思考和工作的人,不管他乐于待在什么地方,都始终是孤单的。”而这样的人,沉浸在自然和自己的声音之中。但要知道,这并不是否认交际,对于这些最好的同伴,梭罗这么说道:“我认为,我像大多数人一样喜欢交际。”这种孤独和交际都可的超脱思想,也是梭罗生活观的表现。这样的人,就生活在瓦尔登湖畔。历经了“节俭”明确了“我的栖身之处和我的生活目的”通过“阅读”聆听“声音”来感受习惯喜欢“孤独”与“来客”攀谈,在“豆田”工作,在“村子”感受人间,“池塘”的明净,“贝克农场”的安详,让他感受“更高的法则”的浩渺,和“野兽邻居”感受“乔迁之喜”到了冬天,回味和接待“原居民和冬天的来客”,看一看寂静的四季,那是“冬天的动物”“冬天的池塘”以及沉寂之后,“春天”的交响。

这就是瓦尔登湖的十七章,梭罗也在这里领悟了生活,感受了自然,他离开了瓦尔登湖,去潇洒的追寻新的人生,就和来时一样潇洒。“我离开树林,就像我前往树林一样理由充足。”“对病人,医生会明智的建议他换换空气,换换自然风光,谢天谢地,这里并非整个世界……宇宙,要大于我们的目力所及,然而我们却应该更为经常地就想好奇的旅客,从船的尾舷部朝外面看,而不像呆头呆脑的水手那样,在旅行中只是埋头挑拣麻絮。地球的另外一边,只不过是我们的对应物的家,我们的航行只不过是一个伟大的循环航行,而医生也只不过是为皮肤病开出药方。”所以他出去探险了,从瓦尔登湖再度出发,“那比起一个人独自探索心灵的大海,探索人的存在这个大西洋或者太平洋,就要更加容易……探索你自己,这里就要求有眼力和勇气。”他要“走到桅杆的前面,站在世界的甲板上航行,因为在那离我才能够最清楚地看到群山当中的月光。现在我不想走到甲板下面。”

他的结束语写的激情澎湃,也足以表达他的心志他呼吁人类的觉醒呼吁,质疑,呼吁活出本色,呼吁尊重差异,呼吁找到现实,呼吁已经快要被消磨殆尽的耐心和坚守,他们将破坏时间,呼唤真实的,热爱的,改变态度的,充满思考的,谦卑的,贫穷和富有得到理性对待的——具有未雨绸缪的生活,当然,也是尊重自然,敬畏自然,活在自然的,无畏孤独,永怀信心的生活,他相信,在这样生活之下,就是“我们觉醒之际,天才会破晓。破晓的,不止是黎明。太阳只不过是一颗晨星。”

写到这里,我脑中蹦出一个问题来,那么他,完成了他所谓觉醒了么?这只有我们到书里找我们的答案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读书,毕竟这个,是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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