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众人僵持不下,气氛越发焦灼,王嬷嬷的气焰越发张狂,抬起双眼直愣愣的瞪着凤无恙。
凤无恙纤细的五指不知何时握成拳头,藏在广袖之下,隐隐传来骨头相磨的“咯咯”声,她倒不信自己便真的拿这个自命不凡的王嬷嬷没办法了。
“我身为府中的夫人,既然使唤不动你们这些下人,那还要你们作甚……”
突然,一个计策涌上凤无恙的脑海。她缓缓回头环视着院中不敢动手的一众小厮,眼神中满满的压迫与审视,无形中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帮着她揪住了一众小厮的衣领,叫人喘不过气来。
“既然你们不听话,那这顾家自然容不下你们。贾嬷嬷,你现在就去外边找一个人牙子,将这些不听话的奴仆通通发买了!”
话到此处,众小厮皆愣在原地,再见贾嬷嬷真转身要离去,更为大惊失色,扔了方才的考虑,纷纷向王嬷嬷走去,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你们怎么敢……啊!”
一个巴掌软软的落在王嬷嬷脸上,她惊叫一声,仿佛这一巴掌有千斤重,实则这些小厮纵使为了自保上前亦不敢使太大的力气。可那坏婆子自然是顾少华的奶娘府中无人敢惹,今日不过受了几个巴掌便难以置信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时之间看着凤无恙的眼神越发痛恨。
凤无恙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心知这些小厮不曾出多少力气,但也不再戳破,她的本意便是给这恶婆子一个教训,如今听她那杀猪一般的叫声目的已然达到。
“夫人!宫中派了人来,您快回去看看吧。”
正欣赏着王嬷嬷受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正是留在屋中的李嬷嬷,只见她急匆匆的赶来,一边跑一边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宫中……”
凤无恙沉吟一会儿,无心再管王嬷嬷,带着人转身便向萧萧馆行去,心中不觉竖起一丝警觉,宫中派人前来恐怕来者不善,还得小心提防。
刚到院中,宫人们已等候多时,为首的宫人手中端着什么,见了凤无恙纷纷跪下行礼,他们是宫里的人自然不会失了礼数,让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待凤无恙将他们叫起,为首的宫人端着一碗汤药走了上来,送到了凤无恙的面前,浓郁的汤药为冲进凤无恙的鼻尖,苦涩无比,一股不祥之感冲上凤无恙的胸口。
“公主殿下,这是皇上特意派人赏您的安胎药,陛下一直都很挂念您腹中的孩儿呢。”
宫人将一番话说得如花一般好,凤无恙看着那汤药微微眯了眯眼,心中暗暗嘲讽宫中那位那是挂念自己的孩子,怕是巴不得自己一尸两命吧。
“多谢陛下,不如公公先随我进屋坐坐,这外边冷,药都要凉了。”
凤无恙周正一笑,不管那宫人是否答应,便自顾自的拉着宫人进了自己的屋子,其余的宫人皆候在了门口,“安胎药”被端上了桌,那宫人不愿轻易放过凤无恙,扬起笑容,笑里藏刀:
“陛下嘱咐了老奴看着你喝下,殿下就快喝吧,可不要辜负了陛下一番好意,殿下喝完老奴还得回宫复命。”
汤药被推到了凤无恙的面前,乌黑的药汁深渊一般,凤无恙看着双手暗暗在桌下收紧,脑子飞快的转着,脸上却又带着笑容敷衍着送药的宫人。
这药一定不简单,万万喝不得!
正当凤无恙急的火烧眉毛之时,霍——一阵冷风从窗口吹来,凤无恙猛地的抬起头来,如获救星一般。
“公公也知道我是最最怕冷的,还请您替我关个窗吧,我这就喝,好让公公回去复命。”
说着,凤无恙端起药碗示意那公公快速速去替自己关窗。
那公公自然是想早些办完事,虽迟疑了一会儿,但想了想终是转身走到窗边轻轻将那窗子关上,再转头之时已见凤无恙将药饮尽,放下药碗,抬手掏出丝帕抹去自己嘴边残留的药汁,一举一动落落大方,自然无比,一只手仍放在桌下,不曾抬起。
“今日劳烦公公跑一趟,只是这药苦的很,还请公公告诉皇兄,日后便不必麻烦了,无恙自会好好照顾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凤无恙抬起一只手将药碗重新返回那宫人带来的食盒中,嘴角忍不住撇了撇,仿佛口中的苦味还不曾散尽,正在回味。
此话既是客套,又暗暗藏了些别的意味,聪明人都能明白她到底所说何意,不必她再多解释,宫中那位尊贵的陛下听了自然心里有数。
那宫人愣了半分,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主子们的事他自然不敢随意开口妄言,于是乎他笑着对凤无恙说了一番最客套不过的话,嘱咐她好好养胎,不必送了便带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去。
“贾嬷嬷,快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园中凤无恙猛地的木椅上站起身来,低眸一看,方才始终藏在桌下的广袖暴露在空气中。
只见那袖摆都被浸湿了,乌黑的水渍弄脏了衣料,浓郁的药味在屋中乱蹿,其余一些水渍顺着衣袖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浸润了干涩的地面,这些汤汁不是方才的安胎药又是什么。
早知道宫里那位没安好心,她又怎么可能乖乖饮下他送来的药,她凤无恙还没那么蠢!
好在刚才那一阵风救她于危难,否则今日碗汤药恐怕便躲不过去了。
“啪——”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响,凤无恙警觉的将袖子向身后一藏,狠狠一抬眸,猛地的向大门的方向飞出一道锐利的目光,稍稍放松的气氛又在这一刻焦灼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凤无恙提着一口气紧盯着门口,半晌,终于传来一个再熟悉的不过的声音:“这么凶作甚?我可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啊!”
这声音——蔡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