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后,只觉得心如刀绞,愣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白皙的手搭在额头,睁眼望着头顶的床幔,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么,你就直说吧,我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江沅抹了一把冷汗,颤颤巍巍开口:“回福晋的话,所幸福晋中毒不深,导致母体受损体质虚弱,但并不会完全连累胎儿,只不过孩子出生之后没有那么健壮罢了。”
我望着殿门那自上垂下的珠帘圆滑有色泽,淡淡透柔光,令人觉得有些恍惚,左边窗牖旁摆刻如意莲缠枝罗汉桌,黄花梨木花几立螭耳春瓶,楣板刻红梅样式,花几摆文竹盆景。
“你可知道问题出在何处?”我缓缓起身,坐在琉璃嵌花铜镜面前,身穿象牙白的里衣,首饰摆在妆奁中,又命清浅手拿刻云纹梳篦,替我梳理柔顺的长发。
江沅深吸了一口气,道:“福晋的所有药物、膳食,微臣这些日子都有一一在暗中把关,并无半分不妥,按理说,下毒之人应该是无从下手才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又把目光放到了寝殿里新放进来的玉香兰,淡淡的香气宜人,葱绿兰叶青翠欲滴。转首看向镜中的自己,细眉连娟,柔顺长发垂搭柔软削肩,肤色白皙,精致如无瑕白玉,不过下巴有些尖了。
“只是相思子不一定非要通过口服的形式让人中毒,也可以通过气味散发的形式渗入人体,比方说麝香……”
江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已经被我给不耐烦地打断了:“这根本就不可能,我用的熏香一直都是四爷赐予我的华帏凤翥香,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敢问福晋可否让微臣检查一下雕花白玉香筒里面的香料?”江沅道。我点了点头,道:“因雅集中或有女士,女士取香多以妩媚、甜甘为重,故此香之制也已甘甜温和为用。”
清浅也道:“这华帏凤翥香一般都是以郁金香花、熟沉香、苏合香、茱萸子、干姜、蜂蜜制成,对人体百利无一害,不过既然江太医要看,那奴婢便去取了来。”
果不其然江沅将香料查看了一番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他思虑了半天,才道:“还请福晋好好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物品里面是装有各种香料的,让微臣一并查了,相思子味清香,不易察觉。”
我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握紧了拳头,厉声道:“清浅,枕头,那只苏绣枕头!你快去将苏妍姿送给我的那只枕头拿来给江太医瞧瞧!”
清浅脸色不虞,深知其中厉害,连忙去将我床榻上的那只日日都枕着的鸳鸯石榴多籽苏绣枕给拿来了过来,江沅脸色微变:“这……福晋,这只枕头在许久之前你曾让微臣检查过,并无不妥。”
我微微颔首,暗暗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竟也不觉得痛:“你替我再检查一次,必定要仔仔细细,一丝缝隙也不要放过。”
“是,微臣遵命。”江沅再次将那只枕头给破了开来,抓了一把里面的草药放到鼻尖嗅着,不一会儿便大惊失色地说道:“福晋,里面被人掺进了大量的麝香和相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