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王庭位于夏国朔方郡以北,狄国四大金帐中最南端的一个是拱卫整个狄国免受夏国袭扰的门户在这里一年里只有两个季节‘夏与冬’,夏季烈日炎炎干燥无雨,冬季大雪纷飞积厚三尺有余又有大风吹雪刮起‘白毛风’,于是夏季干燥无雨夏狄两国便是连日征战。冬季积雪多风道路阻绝便是两国得以休养生息。可是这样的局面注定在今天被打破。
距离朔北王庭以东三十多里处的一座小山丘上有一批人马正顶着白毛风缓慢的行军,在这批人的辎重车上飘动着一面黑色的龙旗,这面旗便是‘龙骧’这群人便是‘龙骧武军’的精锐‘龙骧骑’。
“前面还有多远”龙骧武军大元帅元焕问道。
“不清楚,现在风雪太大了,无法辨识。”其弟元焕答道。
“别部司马拿图、司南,骑都尉传令下去即刻驻扎生火歇息让兄弟都暖和一下。”元焕吩咐道。
“诺”骑都尉接到命令后立刻差人下令全军驻扎生火,而别部司马刚要拿出图与司南便被元焕阻止
“这外面风雪太大了,支个帐篷我们进去看。”元焕说道。
“不行,将士们都在外面受冻我们不能光自己支帐篷,骑都尉吩咐下去全军扎营。”元崇说道。
“扎营?这可不成啊!元帅,我们只有十日口粮了!而且现在已经行进二十多日了回头依然不可能,又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才能到朔北王庭。此时要是传令三军扎营恐怕剩下的时日里就要吃草根喝雪水了!”别部司马劝道。
“是啊,兄长现在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部队补给困难若是扎营时日久了怕是都要埋身于这茫茫白雪之中啊!”元焕附和道。
元焕听完他们说话抬头环顾四周,这些龙骧武军的精锐刚毅的脸上挂着白霜身体在瑟瑟发抖,元崇叹了口气说道:“扎营,我自有办法无须担心。”
元崇说完后别部司马还想说却被元焕一伸手拦下来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元焕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些被风雪吹的不成样子的将士们他知道接下来恐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在风雪中龙骧骑很快支起了一顶顶白色的帐篷,而元焕他们也进入了帷帐内生火拿出了舆图司南,元崇将图放在桌案上平铺理好将司南放在舆图上方,司南勺子在盘中转了一圈直指地图正下,元焕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没有走错路,还是一路往西直指朔方金帐而去。”
“可是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又距离朔方金帐还有多远?”元焕左手搭在右手手肘右手放在嘴边啃起了指甲,这是他每次陷入思考时都会做的一件事情。
元崇皱了皱眉头抬手打掉了元崇的右手他从小就不喜欢弟弟如此做接着指着舆图中距离朔方金帐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说道:“我若没有猜错我们在这里。”
别部司马与骑都尉起身看了一下拿出量尺丈量一番后别部司马说道:“若大帅没有猜错此地应是距离狄国朔方金帐以西三十里处的龙湖坡。”
“龙湖坡?”元焕皱了皱眉头说道,“好怪的名字。”
骑都尉在行军之前查阅了近年来的狄国地志所以知道此处的由来说道:“此处旧名龙湖。但就在三十年前天地大旱,朔北一带经年不雨龙湖便干涸。干涸后狄国人为记名方便便叫此处为龙湖坡,可是这里”骑都尉伸手指了一下龙湖坡往北的另一处山丘说道:“我观狄国地志记载龙湖干涸后因过去是湖泊土地湿润故而百草丰茂大多数牧民都来此放牧,可是此处我叫人勘察过后四周连草根都没有反倒是碎石较多。所以我怀疑我们在龙湖以北二十里处的‘石揦’。”
元焕看过地图后说道:“我同意骑都尉的说法,此处应是石揦”
“不。”元崇摇了摇头说道:“此处就是龙湖,狄人放牧不懂节制去年龙湖牧草已被吃完,至于石头,我们在北处山坡朔方夏季此地多雨便是因为山坡阻隔春风不渡所致。”说罢,一匹快马在帷帐前嘶吼,龙骧哨骑从马上下来一路小跑进入帐内手中还拿着一块鹅卵石面色喜悦的说道:“禀报大帅,前方此去不远便处便有木拉河旧河道河道中尚有草根。”
“恭喜大帅。”别部司马与骑都尉元焕三人拱手道。
“现在庆祝还太早了,哨骑放出鹰隼让后部大军急进。”
“遵命!”哨骑接到命令后迅速退出帐篷,拿出了一个护臂套在左臂上长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灰羽鹰隼从西方飞来向哨骑俯冲而至只见他伸出双爪,翅膀在空中向哨骑方向震了几下后缓缓落在了哨骑的护臂之上。哨骑带着鹰隼从辎重车中拿出一大块生肉,鹰隼喜悦的叫唤了几声后一点点啄没了哨骑手中的肉。哨骑将元焕的命令写入小卷轴之中放入鹰隼爪脖上的套管之中将左臂抬起说了一声:“去!”鹰隼应声而飞盘旋了几下后往东而去。
帐内,元崇还在与元焕他们讨论着如何夺取朔北金帐,这金帐说是金帐其实是一座用石头打造的坚城因为冬季落成后狄人用夜里冷水浇筑全城白日在阳光照耀下金光灿灿于是被狄人叫做金城可是上任可汗感觉金城这个词像是夏人的城池于是改名为金帐。
骑都尉指了指地图上的金帐说道:“狄人夏日外出游牧,冬日回城居住,所以在这金帐冬日比夏日多出几倍兵力,依我看我们如此冒进会不会得不偿失?”
“不,我看并不会,狄人冬日收兵我方也在冬日得以修养,按以往来说狄人应该不会想到我们在冬日进军。”
“是啊,这也多亏元帅三次上表两翻进宫与圣上陈述厉害得来的。”
“大军整备兵马需几月时日,狄人探子遍布朔州境内我想他们不会不知道此次出兵但一路上并未遇到狄人军马,我想他们定然是在朔北金帐准备以逸待劳。”元崇道。
“很有可能,这一路来不仅没有遇到抵抗连路过村庄都是空的我看他们是准备好了坚壁清野决心在朔北金帐城下与我军一绝死战,若是如此那我们这区区三千部众去打朔北南庭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啊。”元焕说道。
元崇并没有说话默默走到营帐门前看着帐外刮着白毛风一点都没有停歇迹象的大雪说:“今年的雪要比以往都大”然后他回头接着说,“这大雪就是我们进军的最好掩护,即便是他们已经预料到我们出兵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到,接下来我们如此.......”元崇说完后元焕与一众部将纷纷赞同并传令三军今日好好休息然后明日一早便兵指北狄南庭。
朔北金帐城内,此时正有一人身着一袭青衫伫立在城墙之上登高远望,在他的身后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卒经过但却都好似没看见他一样走过。这个时候有一个穿着羊裘肤色黝黑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件白狐锦袍披在了这人身上。
“赵毅,这雪下这么大你也不说披件袍子”
“王爷,我近日来总有预感夏军似乎很快就兵指我们这朔北金帐了!”赵毅忧心忡忡道。
“哦?赵毅你慌什么,在我们得知夏国内兵力调动的时候不是已经依照你的计策将国内百姓迁徙回金帐,沿路的村庄的粮草、肉干、牛羊、都带回来了,他们这一路没有粮草补给又有这大风雪,即便是到了那也只能是有来无回!”朔北王秃兀满不在乎道。
“话虽如此,可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赵毅目光看向远方,随后又收回视线转身对朔北王秃兀说道,“王爷夏军若是冬日进军必定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依我推测即使遇到风雪他们的先锋部队也将于十日内抵达咱们朔北金帐。所以,王爷我要你下令让全城兵马、百姓动员起来,并且向城外派遣斥候探查十里范围内所有敌情,王爷,此役恐是一场恶战啊!”
朔北王收回满不在乎的表情沉思了一下说:“依你说的办。”随后也将目光投向远处,在他目光所没有看到的地方黑压压的三千龙骧骑在元崇等人的带领下正飞速向朔北金帐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