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厮杀，空气中还有未散的血腥味，冰冷的雨夹着雪蛋子落在崔浩然的脸上，崔浩然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落在脸上。
崔浩然没有挣扎，由礼部的官员，给自己换上正装。
帝王的銮驾从崔府而出，驶过北街，朝宫门而去。离开时，崔浩然看了一眼崔府，朱红的门漆鲜艳非常，在雨雪中似血鲜艳，崔浩然眼底漾开一抹绝望的猩红。
从崔府到皇宫的路，崔浩然走了无数次，不过这一回，崔浩然心里分外沉重。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此刻，他想到自己状元及第身披红绸游街的场景。
那时的他，风华正茂，肆意潇洒，满腔抱负。几十年光景，逝去的除了容颜笑貌，还有他的赤子之心。
如果时间能倒回去该有多好啊……
銮驾在前往帝宫的路上遇到了阻拦。拦下他的，是京城的民众还有不少学子。
“崔相叛君，论罪当诛。”
“崔相叛国，大逆不道。”
……
学子造势，民众支援，人不算多，但是口号喊起来颇有声势。崔浩然坐在銮驾上，听着外面辱骂自己的声音苦笑了一下。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崔浩然呢，终究是不得人心的，所以必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时候，口号声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士子拿起一篇檄文当众念了起来。
“黄大人……”前面的开路官过来询问。
学子拦路，他们前进不了啊。
崔浩然撩起车帘，吩咐军士道，“去，给我把那人抓来，就是站在最前面那个穿青布衣的。”
黄侍郎面露难色了。
这些都是百姓！
他想问，崔浩然当真疯了不成？
开路官看着黄侍郎，欲言又止道，“这……”
“连几个百姓都对付不了，老夫要你们何用？”崔浩然冷冷道，“一柱香的时间，老夫看不到想看的人，你们自行了断吧。”
身边的官员不把他看在眼里，低下的兵将不听调遣。
嗯，他这个皇帝当得当真威风得很呐！
黄侍郎朝开路官点了点头。
昨夜屠杀萧氏皇族，今早给闹事的百姓让路，这也太扯了点。
学子百姓人多，但手无寸铁，哪里是这帮兵士的对手，一场争斗，几乎是军队单方面屠杀百姓。街上很快又响起呼救声和喊杀声，空气里血腥的味道弥散开。
崔浩然是文官，这样血腥的场面还真没见过几次，可是至始至终，他淡定端坐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本就冷情无心的人，他自己都要死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百姓的死活？
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动付出代价，敢在这个时候前来闹事，就不要怪他把这些人拉来一起陪葬了。合着，也就是他的罪孽书上多记一笔罢了。
没一会儿，那个带头人便被拉了过来。
崔浩然打量地看了这人一眼，衣衫很皱，沾着不少泥土脚印，发带被弄掉了，披散着头发很是狼狈。
脸上也有泥，看不太清他的脸，不过眼睛倒是精明，熠熠生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