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萧钰顿了下。
“求皇上责罚。”崔嫣还是这么一句。
萧钰命令道，“去殿外跪着吧。”
萧钰很想问崔嫣，是，我是太后的儿子，是萧长睿的长兄，就因为这个，我就一定会迁怒于你？
我看上去，那么不明事理？
“臣妾遵旨。”崔嫣磕头接旨。
站起身，顿觉眼前发黑。
崔嫣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向殿外走去。
她脚步虚浮，身子羸弱，萧钰看在眼中，一张脸更是黑了下来。
委屈了不会喊，疼了不会哭？
女人，这么要强做什么！
让你依靠，真的就这么难？
崔嫣在大殿门口跪下。隔着衣裙，她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从地板传来的寒意。
天寒地冻，北风萧瑟……
崔嫣打了一个哆嗦，挺直了脊梁。
想想还真是可怜，不管在哪个世界，她的命都如蝼蚁一般，卑微，低贱。
萧钰转过了脸，说不出这会儿心里是什么感觉。
失望、愤怒……
但到最后，全都被被心疼替代。
“母后年纪大了，切不可忧思过度伤了凤体。”萧钰跟卫后说，“长睿中毒一事，我会彻查。”
太后有多在乎这个弟弟，萧钰是知道的，他怕萧长睿没好起来，卫后自己就先病倒了。
卫明珠看向殿外，雪花翻飞，那抹凌冽的鲜红愈发耀眼。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母后，孩儿送您回宫。”
“你怕我责难她？”卫后问，语气笃定。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萧钰面容是惯常的清寒，看不出半点情绪。
卫明珠抿了抿唇。
一个女人罢了，那你为何着急赶我离开？
卫明珠收回自己的视线，萧钰少年英俊的脸映入眼中，有那么一瞬间，卫后竟然有些许恍惚。
时光仿若重叠……
眼前的人，终究不是他。再念及，不过是徒增伤悲。
罢、罢、罢……
卫明珠颌首，淡淡说，“去未央宫吧。”
“好。”萧钰上前扶卫后。
母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萧钰的思绪，忽然就飘很远……
记事起，母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钰儿，你必须要得到你父皇的喜爱，如此，你我母子二人才能在宫里立足。
少年皆有贪玩性子，他也喜欢过一些孩童的玩意。母后知道后重罚了东宫众人，还将他的心爱之物全部烧毁。也是这样淡淡的对他说：钰儿，你是太子，太子当心怀天下，切不可玩物丧志。
成长的岁月里，母后每每告诉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却没有想过，他当时也不过几岁孩童。
至于后来，父皇驾崩，他奉旨登基，那些个“玩物丧志”的家什就离自己更远了。
今日，看到母后为了长睿担忧，萧钰突然觉得，他竟然有些羡慕长睿。
是的，羡慕。
羡慕此刻母后眼中毫无保留的担忧。
羡慕那一份亲情，不带有一丝一毫的谋算，只是纯粹的疼惜和爱护。
羡慕他，不用背负如此沉重的责任。
羡慕他，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