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晌午,大雨初霁,远山的轮廓清晰可见,空中的云被长风撕扯成一道道长条,点缀在碧蓝苍穹,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带有泥土和青草清香的味道,白袍青衫二人来到青山郡城城前,正是夏空蝉和林逸二人。
只见郡城城墙高高伫立,墙色斑驳,其上长有爬藤植物,看起来便是有些年头,城头有匾额高高挂起,上书“青山城”,城门约三丈宽,两旁各有一对年轻卫兵看守,着制式军袍,看起来精神奕奕。
在二人来之时,就有一些人在城门口排队等候进去,旁边的卫兵也只是例行检查,并不过来多做盘问,所以队伍进的很快,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城门处。
走进城门,眼前是宽阔整洁的青石铺成的道路,两旁是商铺林立,还有许多街边摊贩各自散落,夏空蝉有些疑惑的看着林逸。
“是不是觉得这个郡城有些过于繁华了,不符合边陲郡城的规格?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惊叹了一下。”林逸看夏空蝉那个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下就解答了夏空蝉的困惑。
“因为这个青山郡是如今王上的龙起之地,而且位于交通要道,此朝建业起,就将周边青山、望山、长林、青禾四郡合一。朝中许多重臣在入阁之前,都在此地做过郡守,如今的青山郡守王言,为人谦和,善于政事,在他治理下的六年里,青山郡越发的平定安稳,就有了你如今见到的繁华景象。”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林逸此时已经有些口干舌燥,加之又赶了一上午的路,当下腹中空空,四下望去,终于找到一家街边面铺,赶紧拉着夏空蝉过去了。
等二人在面铺坐定,铺子小伙计过来招呼,林逸看了看夏空蝉,后者估计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繁华的尘世景象,还在发呆,于是便朝伙计喊道:“两大份牛肉面,各加一个蛋!”
乖乖,如此豪气!不愧是马上就要进京赶考的举人老爷,就是硬气哦!
不多时,两大份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就被伙计端了上来,上面还撒着翠绿的香葱,着实诱人,两人食指大动,狼吞虎咽了起来,看起来不像是一位举人老爷或者是仙家修士,要不是衣着还算整洁,都要被人以为是从哪儿逃荒来的乞儿了。
“听说了吗?郡守大人家中的独女好像快不行了,才十八岁,跟我家女儿一样大,真可怜。”
“是啊,听说找了好多名医,还有的从京城来的,都没能看出是什么原因。听说啊,像是中邪了!”
“郡守大人爱民如子,老天真是不开眼。”
这是从旁边桌子上传来的别的食客讨论的话题。
闻言,狼吞虎咽的而言皆抬起头,对视一眼。
“中邪么?你有办法吗?”林逸看着正在吸溜面条的夏空蝉。
“不知道,不过可以去看看。”夏空蝉随口答道。
“那感情好啊!今晚有地方住了,极好极好!”林逸开心的说道。
不一会儿,两人将碗中的面条吃完,夏空蝉正慢悠悠的喝着小二送过来的茶水,林逸突然一把夺过夏空蝉的茶杯,“还喝啥,赶紧走,郡守府的茶水不比这好喝?”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夏空蝉去往郡守府。
在问过了几个路人之后,林逸终于拉着夏空蝉站到了郡守府的大门。
府邸安静地伫立在郡城中心位置,两扇大门上铸有二十七枚铜钉,上面个有饕杌门扣,门前两座石狮子,好不威风!不过此时大门紧闭,没人把守。
就在林逸打量着整个郡守府的时候,夏空蝉也在暗中运转灵气,感受灵气中的异常之处,不过并没有从中感受到阴寒味道,就是普通的山川地脉之气夹杂了些许尘世的味道,没什么值得特别值得在意的地方。要想知道进一步的情况,还得进去看看。
夏空蝉眼神示意林逸前去叩门,林逸挠了挠头,向大门走去。
到了门口近处,林逸抬起手,轻轻扣了扣门,不多时,一位小厮模样的青年人稍微开了门,从门中探出头来,朝着林逸道:“我家老爷最近不见客,有事改天再来。”
“那你去告诉你家郡守老爷,就说长林举人林逸与好友,特为府上千金病情而来,烦请小哥通报一声。”林逸微微一笑,朝着小厮说道。
“原来是举人老爷,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我还是第一次见,见谅见谅。”小厮回答道。
“不妨事,不妨事,还请小哥向郡守大人禀报一声。”林逸向小厮温和的说道。
“烦请举人老爷稍后,我就去禀告老爷。”小厮关上了门。
“想不到你还是个人物。”夏空蝉打趣道。
“那可不,站在你面前的,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林逸伸手掸掸前衣襟的灰尘。
“失敬失敬,国之栋脸大人,站在你面前的是,未来令这山河上下震动的仙君大人。”夏空蝉学着他师父的样子,双手背后,骄傲的回答道。
“好说好说,仙君大人。”林逸拱拱手,回应道。
就在这儿人打趣的时候,大门轰地一声打开了,一行人迎出,为首的身着紫色景袍,面白无须,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身侧有位弓着腰的白须老人,面上皮肤都皱了起来,看起来是很老了,别的都是府中小厮,刚刚开的那个青衣小厮也在其中,正朝着两人眨着眼睛。
待得众人站定,郡守看向林逸:“可是长林林逸?”
“回郡守大人,在下正是,这是我朋友夏空蝉。”林逸回答道。
郡守朝着夏空蝉看去,此时的夏空蝉还是双手背后之姿,郡守朝着夏空蝉点点头,“无需多礼,老夫王言,二位入府一叙。”
说着,将二人迎回郡守府内。
府内,三人分主客落座,等侍女给两人上完茶水,便望向林逸,笑着说道:“老夫忝为青山郡守,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贤侄了。”王言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么贤侄,你方才说为小女病情而来,可是有什么良方?”
“在下二人确实为令千金而来,不过在下只是一位读书人,良方还是要问我这位朋友。”林逸说着,将目光投向夏空蝉。
“哦?贤侄的这位朋友是?”王言看着夏空蝉说道。此时的夏空蝉在舒服的坐在太师椅里,悠闲地喝着茶。
“我叫夏空蝉,是位…是位散人。”夏空蝉一遍喝茶,一边老气横秋地回答道。
王言闻言,细细打量起了夏空蝉。一袭白袍,一头柔顺的长发披肩而下,眉眼干净,面如冠玉,像是一位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少年。
看着不像是一位平凡少年啊,王言心中思忖。嘴里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么这位小少年,你可有什么良方?阁下的年岁看着还尚轻啊!”
“郡守大人,你可不要拿话来激我,可不要将我当小孩子哄,你女儿的病情我还没看过,所以还不能下定论,得看了才知道。”夏空蝉放下茶盏,轻声说道。
不知为何,王言看着少年这淡淡的表情,心中反而有了一股想要试试的念头,顾不得其他,挥挥手将林逸即将开口说的话打断,开口道:“那二位便随我入内殿一观,再做安排。”
二人跟着王言穿过廊庭,来到王言之女的卧室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王言强忍心中悲痛,伸手推开房门,带二人进入房间。
房间很整洁,采光很好,只有一张床和梳妆台,床上挂着淡红色帘子,透过帘子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正躺在其中,再也不见别的东西。
一进房间,王言和林逸并无不是感觉,可是身为修士的夏空蝉却能明显感受到周遭灵气中那令人不舒服的微微寒意,而且源头正是那处躺着郡守府千金的床榻。
感受着这与正常灵气格格不入的寒意源头,夏空蝉心中稍稍安定,转头对王言说道:“郡守大人,令千金确实是被邪祟缠身了。”
王言听说此言,心中的希望之火瞬间被燃起,赶忙道:“少侠有何良策?只要能驱除邪祟,救得小女性命,王某愿意付出一切!”
“我尽力而为。”夏空蝉望着床榻,回应道。“你二人且退后两步,容我一探究竟。”
王言与林逸二人闻言立即退后,将空间让与夏空蝉。
夏空蝉运转道诀,双手结浩然印,一道带有浩然气息的青色灵气涌向床榻,床帘灵气高高荡开,露出其中沉睡的郡守府千金。在浩然灵气的冲击下,郡守之女周身显露出黑色煞气,并且逐渐被消融。
就在夏空蝉以为能一鼓作气将邪祟驱离的时候,突然,原本四散消融的黑色煞气变得烟尘滚滚,大有四散开来的趋势。夏空蝉宁心静气,脚步向前重踏一步,轻喝一声,运转道火,青色灵气出现了零星火光,顿时变得青光熠熠。
黑色煞气不甘示弱,由四散的烟尘状态收拢起来,变作一团,煞气团的边缘还不是出现人的头颅形状在拉扯着,不断与带有星火的灵气做对抗。与此同时,在床榻上沉睡的郡守府之女突然发出惨叫,并且不断抽搐。
听到床上的动静,郡守王言忍不住向夏空蝉叫道:“少侠,这是怎么了?为何出现这种情况?”
夏空蝉深深的望向那团与自己道火灵气抗衡的邪煞之气,不断消耗却又不断重生。瞬间做出决定,缓缓降低自己手中的灵气输出,感觉到对方的煞气也竟然在降低。夏空蝉赶紧缓缓将周身灵气平息,同时停止自身灵气输出,结果对面煞气微微散开,也重新隐匿起来。
十方日月虚空现,倘若至人道眼开!夏空蝉默念道诀,眼底青冥道火印记显现,虚空中之间煞气大部分缓缓向北方隐去,逐渐消散不见,还有外援的煞气?夏空蝉心中暗忖。
在夏空蝉收手之后,房间中逐渐平息下来,飘飞的窗帘也重新将床榻遮掩。
“少侠,我女儿没事吧?”王言希冀的问道。
夏空蝉走上前去,伸手挑开窗帘,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郡守府千金,感受了一下其周遭的灵气。
“令女虽然消瘦,但是我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死气的出现,应该暂时无事。”夏空蝉回答道。
“那我这小女?”王言迟疑着问道。
“煞气尚在,不过不是什么恶灵煞气,倒像是生灵煞气,虽不会立刻置人于死地,但是却会慢慢蚕食人的精气乃至魂魄,时候一到,香消玉殒,魂飞魄散,甚至会失去转世机会,可以说是相当歹毒的手段了。”夏空蝉说道。
“说来有些奇怪,这种阴损的生灵煞气,一般经不起这浩然灵气而直接消散,令女身上这煞气,却能与我这灵气抗衡,若强行驱散,恐怕令女的性命也难以保住。”夏空蝉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那少侠可有化解之法?”王言希冀的问道。
“这生灵煞气本来受不得我这浩然灵气与道火,可偏偏能源源不断的涌出,这可不是某种单一煞气所能拥有的本事了。刚才我观煞气的力量好好隐隐从北方传来,此地往北,可有什么大煞阴寒之地?如果能切断这煞气的力量来源,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夏空蝉问王言。
“北方不就是我跟你一起走来的地方吗?哪有什么大煞阴寒之地。”林逸出声回答道。
这样么,夏空蝉陷入了沉思。
“北方?大煞?生灵煞气?”王言喃喃道,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巨变,当下沉声对夏空蝉说:“少侠,林逸请随我来。”
望着再度陷入沉睡的女儿,王言咬咬牙带着二人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众人移步至庭院,三人站定,王言人背对着二人,迟迟没有转身,沉默着,夏空蝉与林逸也不知王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也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凝重。
沉默良久,王言缓缓转过身来,脸色铁青,看着夏空蝉与林逸二人沉声缓缓说道:“此事说来,或许都得怪王某!”
“郡守大人此言何解?”林逸问道。夏空蝉在一旁也将目光移向王言。
“约一月前,天降大雨,连绵不息,我青山郡内出现内涝,有数地被淹没,百姓陷入困境,郡、府上下人人动员,救济灾民。”王言回答道。
“天灾骤至,人力终有尽时,此事,与大人何干?”林逸看着王言,沉声问道。
“原望山郡地界有一处村落,世世代代依山而居,村中居民一百有余,或上山捕猎、或耕种,绵延百年,其间动荡战火没能夺得他们的性命!饥荒也没能夺得他们的性命!”王言语气逐渐激烈了起来。
“在一天夜里,山体崩塌,大地震动,泥石俱下,将村落尽数掩埋,我闻讯赶到之时,近百村民,无一人生还。”王言以手掩面,继续说道。
“接下来如何?王大人!”林逸寒声问道。
“接下来我命人将村名遗体挖出,尽数就近于碧魄湖东边林子里掩埋。”王言长叹一口气,回答道。
“为何草草掩埋,不做法事?”林逸声音越发冷漠,寒声问道。
“当时郡内人有许多灾民需要救济安置,有限的精力人手,还得放在活人身上。”王言辩解道。
“那现在云销雨霁,海清晏平?为何不做法事超度?”林逸不依不饶,“而且在下有一事不明,郡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朝中上下一无所知,无有一点风声传出?”
“不做法事是假?压住消息是真!王大人,你可是在欺我年少不辨是非?”林逸直起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王言,“我听说王大人任期将满,今日即将入京,可有此事?”
王言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一身精气神也萎靡了下来:“此后小女有一日外出祭祖归来,就病倒卧床了,起初以为是感染了风寒,不曾想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小女自小母亲就因病过世,由我抚养长大,这叫王某有何颜面再见夫人。”
说到这里,王言眼睛突然望向夏空蝉:“此事由我而起,不该由小女承担,要是能够救回小女,我愿意承担一切!还请少侠出手相救,一切事宜,尽管吩咐!”
听闻此言,夏空蝉和林逸神色缓和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夏空蝉朝着林逸点了点头。
“救人要紧,这下事情以后再说。按令女这样的情况,寻常法事不一定有用,就由我来试试吧。”夏空蝉说道。
这天日暮时分,碧魄湖湖畔,一行人在这湖畔设下醮坛,由四十九名壮年军士擎长明灯盏按东南新北中五方站立,旁设大鼓三面,夏空蝉背靠湖水面向山林,站主祭位,林逸与王言站在稍远处,神色紧张的望着此处。
此地无风,天上的晚霞也停止不动,众人皆肃穆站立。少顷,有一丝微风吹来,夏空蝉从袖中取出生灭剑,轻掐剑诀剑身变为三尺三寸,持剑倒立,轻喝一声,醮起!
四十九名军士手中长明灯盏同时亮起,旁边鼓声大作,足足有二十四通。
夏空蝉轻声颂道:
“奏醮事讫,向来所出功曹使者,并还臣身。从众妙门而入,在左还左,在右还右。直使功曹,主领检押。还复本位,无令差互。后召即到,一如故事。”
“眇眇亿劫,混沌之中。上无复色,下无复渊。风泽洞虚,金刚乘天。天上天下,无幽无冥。无形无影,无极无穷。”
......
“罪福禁戒,宿命因缘。普受开度,死魂生身。”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夏空蝉气势一凝,以剑指天,剑身微微有青光亮起,周身衣袍无风自动。
醮成!
此刻已经月上中天,之间远处山林中有微光渐渐亮起,越来越多,向此汇集而来,像一条小小星河,越过场中的擎灯军士,越过夏空蝉,飞至湖泊上空,轻轻盘旋。
夏空蝉此刻强忍疲态,右手持剑,左手行道礼,对着这漫天光点微笑着轻声说道:“人间多苦,各位且去。”
语毕,漫天星光盘旋流淌的星光微微一滞,旋即冲上高空,消失不见,仿佛真的变成了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夏空蝉挥挥手,军士开始有序撤离,不一会儿,这片湖畔就只剩下了夏空蝉三人。
林逸王言二人走到近处,王言对着夏空蝉行躬身大礼:“先生真乃神仙中人也!如此大恩,王某不知何以为报?”
夏空蝉摆摆手,盘坐在地,生灭剑横放在膝,“这是我辈修士该做的,不必如此。我得调息一阵,二位且稍等。”说着边闭上了双眼,周身灵气开始涌动,青光渐起。
林逸看着此刻月下盘坐的白袍少年,眼中神色也越来越明亮。
“真是神仙手段!”王言出言感叹道。
“贤侄是从何处识得此等神仙中人的?”王言看着夏空蝉,问林逸道。
林逸闻言一怔,最后用手指了指身侧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碧魄湖,“就在此处啊。”
王言闻言也微微一怔:“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是极是极。”林逸点头称是。
月色下。
“王大人,此事间了,你有何打算?”林逸转头沉声问道。
“老夫说话向来算数,我自会承担一切后果,向朝廷说明事情原委。”王言轻声回答道。
“哦?大人不怕朝廷怪罪吗?”林逸反问道。
“此番下来,老夫觉得与羽毛相比,还是真相来的重要。因为王某一人之念而至这些亡者永世不得超生,小女也险些丧命,王某有愧于这些年来读的书,王某之过,应由王某一人承担!”王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那么,在下静候王大人消息。”林逸望向夜空中的月亮,淡淡地说道。
“作为过来人,王某只希望贤侄以我为鉴,官场沉浮,万不可行差踏错。”王言看着林逸年轻的身影,陈恳的说道。
“郡守大人放心,后生自当引以为鉴,怎么着也得对得起在下读的这一番学问。”林逸眼中映出皎洁的月色,回应道。
夏空蝉不知何时已经入定中醒来,同样盘坐在水岸边,望着湖水中那轮同样明亮的月,感受着气海中那再度精纯的道火与灵气,刚入定之时,好像有一道从没感受过的浩然宏达的气息悄然降临,让自己消耗的灵气快速恢复,道火外薄薄的五层青色灵气似乎又有了增加的趋势,长生符箓所化的金色莲花也变得更加璀璨。
莫非,这就是功德之力?夏空蝉用小手托着脸颊暗中想着。当下夜风轻轻从湖上略过,湖中明月微微摇晃,夏空蝉的衣袍微微摆动,山林轻轻发出沙沙声响,不自愿陷入美妙的自然所作美丽的乐章之中。
人法天地自然,夏空蝉心中空灵,清风秀云剑诀奥义从心间缓缓流淌,不由得起身提剑,纵身舞剑,起初剑光极快,翻天兮惊鸿,落地兮避尘!而后逐渐放慢,身法运转,由湖畔轻掠飘飞至湖面,脚尖轻轻将一轮明月踏碎,神与意合,意与剑合,后之已发而先之已至,如羚羊挂角般妙不可言,整个人越发空灵缥缈,似是谪仙临世,随时都将御风而去!
水到渠成之间,道火轻动,其外有六层青灵气缓缓转动,初境六层至!百里境指日可待。
若说初境是以不朽青冥、山河混沌、黄泉九幽三种先天灵气燃心下绛宫道火,从此超凡脱俗,逆命成为修士的门槛,那么百里境就是从这门槛走出,拾级而上,拥有窥见大道资格的阶梯,能否真正迈入道中,成为真正的真人的关键。最早的乘风御剑,也就是由此境的修士开始的,所以又有百里境才是真正的修士的说法。
百里境,取之“百里之行始于足下”之意,其中蕴含了道祖对后辈修士的祝福。
湖面上,在进入初境六层之时,一股灵压从夏空蝉身上传出,寸寸碾过湖面,将湖畔因看到此景而目瞪口呆的二人推的连连后退,好在瞬间这股灵压就消失不见,二人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湖水因风起皱,水面上的月亮被分割成无数个小月亮,夏空蝉置于其上,双眼睁开,其中青色道火印记闪烁而后隐去,持剑纵身轻轻踏水而来,在湖畔站定,微风轻拂,乌发白袍,对着旁边二人歉然一笑:“对不住,对不住,刚破镜,没控制好,两位没有受伤吧?”
这种话也能红口白牙的说出口?一旁的林逸恨恨地咬咬牙,扬了扬拳头。
一侧王言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小仙师严重了,我等二人没有受伤。另外感谢小仙师此番搭救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以后但凡有事,任凭小仙师差遣!”
“这也是我等修士分内之事,况且我也从中受益良多,此事不必多谢。”夏空蝉对着王言微微摆手,说道。
“行啊,你小子,刚刚那一手着实是有些帅气,回头也教教我,让我在姑娘面前潇洒潇洒。”林逸拍着夏空蝉的肩头,轻快的说道。
这一幕看的王言眉头直跳,“咳咳...贤侄啊,夜色深了,想必小仙师也累了,咱们回去休息如何?”
“修行一事,可不是为了耍帅潇洒,如悬崖起舞,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不是你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夏空蝉拍掉林逸搭在自己肩膀的爪子,老气横秋的说道。
“前半句是我说的,后半句是我师父说的。”沉默了片刻,夏空蝉忍不住继续说道。
“行啦行啦,我与你开玩笑的,修道虽好,但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辈男儿,岂能光求得自己长生,当兼济天下,为万世开天平!”林逸逐渐收敛了笑意,认真的说道。这还是夏空蝉第一次见到这么认真的林逸,旁边的王言听得也不禁侧目,心中对这个羌国国史上最年轻的举人越发的看重,国有此等少年,何愁不兴!
“夏小子,王大人,回府吧。”
...
翌日清晨,青山郡城门前。
“令千金身上煞气已去,好生休养便可恢复如初。”夏空蝉对王言说道。
“有劳小仙师了。”王言陈恳说道。
“王大人,此事已了,我等也该告辞了。”林逸拱手对王言说道。
“此番多亏贤侄与小仙师二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是王某招待不周了。”王言连忙摆手说道。
“王大人客气了,那么我二人便启程了。在下愿王大人平安度过此事,官运亨通。”林逸说道。
“山有相逢,王某在这里也祝愿贤侄殿试高中,平步青云,早日实现心中之志。”王言拍了拍林逸的肩膀,对着他说道。
接着有转头看向夏空蝉,再度躬身:“唯愿小仙师仙运昌隆!”
夏空蝉点点头,转身离去,身侧林逸也背着书箱,一同离开。
远山依旧苍翠如初,我见青山多妩媚,料得青山见我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