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碧海,沙白如银,浪起浪又落,鸥去鸥还来。
沙滩上游人众多,附近渔民赶海忙忙碌碌,海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乘风破浪,阳光照在海面上粼粼如金。
远处有海崖数十丈,崖体垂直平滑,上有红漆水则石刻。崖之顶,有一座古楼矗立,重檐庑殿,金碧琉璃。站在楼上,既能俯瞰整个海岸线,也遥望那无比浩瀚的大海。
天下第一楼,其实说是阁更为准确,整体来说并不算高大,六层,也就十一二丈的高度,底层直径也是十丈余。
此楼的来历原名已不可考,那为何能称之为天下第一呢?因为此楼每一年都要数次经历台风海啸而岿然不动,在千年前得白云大人亲笔所提天下第一而成名。
玉娘与小娥正坐在天下第一楼的顶层,一边吃着海鱼,海贝制成的美味,海风轻送,带来一丝凉意,阳光洒在身上,却又暖洋洋,另一边感受着这近乎无垠的宽广,仿佛整个人从身到心都得到了洗涤。
一个位置就要二十两银子,不包括消费的菜品,茶点,费用之高,让玉娘小娥暗自咋舌。
从火花城出发之日算起,到踏入天澜城那一刻,二人总共用了五个月又十七天,当然,其中走错路就有二十七八次,其余也有些琐碎杂事耽误了时间。
玉娘和小娥来到天澜城后,并没有在客栈住下,而是在天澜城靠海附近寻了家民居租住。
房子主人是个渔民,不到四十岁,因常年在阳光下劳作,皮肤很黑,其妻早丧,独自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儿。
他每天出海打鱼,渔获让女儿拿去市集上售卖,有些卖不掉的则晒成鱼干,两人的生活虽不富裕,但也算不上贫困。
天澜城虽然与火花城一样是大城,但这里的民风,氛围都与火花城分别很大,火花城建筑高大,历史悠久,让人感觉厚重,人们相对严肃,天澜城因为近海,为防台风海啸,房屋多半低矮,且商贸频繁,人员流动快,所以更显活泼一些。
天澜城是海上霸主海王殿在掌管,但海王殿的势力不仅限于天澜城,他们的势力主要是在大海上,天澜城只是他们在陆上的一个据点,海王殿的总部是在海外的岛上。
在海上,没有任何人敢和海王殿做对。
海上的天气总是变幻难测,明明早上还是艳阳普照,可能到了午后就会有暴风雨降临,有经验的航手可以根据空气的湿度、风的方向、风力大小、天上的流云等等来预测,提前让船只回避,若是避之不及,轻则被海流带得偏离方向,重则船毁人亡。
这一日,还没过午,房主就回来了,嚷嚷着让女孩将外面凉晒的海货都收起来,听他的意思,下午会有暴风雨。
反正闲着无事,玉娘小娥就跟他闲聊起来。
“大叔,在这天澜城生活可还算安好?”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一样过。”客人和气,说明对住宿还算满意,多一笔意外收入,大叔也很高兴。
“这里的税收怎么样?重不重?我们是从内陆过来的,对这边不太了解。”
“市税两成,海税两成,重不重不知道,反正自我打小起就是这么收的,天澜城没什么战事,大家生活还算过得去,也没听说有谁被饿死。”
玉娘和小娥都没有交过税,她们也不知道四成税算不算高,不过大叔说过得去,那应该是还不错了。
“大叔,出海打鱼的收成怎么样?会不会很危险?”
“一般般吧,秋季的渔获会好上两三成,其余的时候都差不多,我家船小,雇工也少,只能在近海周边转悠,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海妖生活在深海,我们也遇不上,而且海王殿在海上也有巡逻船队,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求助他们,两成海税还是值得的。”
“大叔,天澜城有什么好去处吗?”
“能有什么好去处?这里是海边,无非是看看沙滩看看海,我从小到大天天看,早看腻了,也就是你们内陆过来的,到这边图个新鲜,过几天你们就不想看了。”
大叔对这些游客早就司空见惯了。
“不会吧?这么大个城市,一点稀奇的也没有?”
“有啊,天下第一楼,那个你们前两天不是去过了嘛!”
“还有没有别的?”
“真没有了,天澜城虽然是大城,也就是海产和海矿比较特殊,来往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正常贸易做生意的,城内商铺虽多,花楼、赌坊、斗技场、拍卖行什么的别的城市也有,大抵差不离,你们估计也不想去。”
“再有就是海王殿总部所在的海岛了,听说那里是个仙境一样美的地方,不过那里可是禁地,外人去不了。”
大叔一脸憧憬地说道。
玉娘小娥不禁有些失望,这天澜城竟是如此无趣,枉费二人半年期待。
天上流云汇聚,风渐大,空气湿度也有些重了,看来这雨不久就要降临。
无意间瞥到玉娘身上挂着的佩剑,大叔突然双手一拍,大叫一声:“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要说天澜城值得一去的地方,还真有个地方一定要去。”
“什么地方?”玉娘问。
“之前没醒起来,你们是武者,那天澜城的观潮台一定得去,而且是在风雨天去最好。”
“哦,这怎么说?”
“这观潮台从天下第一楼沿着海岸往东走大约十五里,那里是延伸入海的一片礁石,每当海中有风浪来袭,最先到的就是那里。”
“据说,白云大人年轻时,在观潮台直面百丈海啸而不移一步,那方礁石上现在还留着白云大人的脚印呢。”
“后来有很多武者想要模仿白云大人,成功的没几个,后来也都成了有名的大人物,失败的就数不清了,死无全尸,慢慢的也就没有人敢去了,就算去,也只是远远的看着。”
玉娘小娥面面相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事不宜迟,趁着风雨还没来,二人赶紧过去。
大叔在身后喊道:“两位姑娘,一定要远远地看,千万不要尝试啊。”
观潮台,一块巨大的礁石,受风雨海浪侵蚀千万年方才形成,其临海的那一侧,又是何等的坚硬,要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都无比困难,更何况是一双脚印呢?
玉娘小娥到的时候,山顶亭子里已经有不少携带着兵刃的武者在,天上雨滴已经落下,一条阶梯笔直往下,直通礁石处的观潮台。
时间渐去,风雨越来越大,海上浪涛一波一波地冲击观潮台,本来离海面三四丈的观潮台已经有浪花打在上面。
‘轰隆隆’,‘轰隆隆’,一道道浪击声像是撞在玉娘心头上,让玉娘体内的血液也如浪潮一般翻涌,心潮澎湃不止。
忽地,玉娘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一步一步走下阶梯,玉娘的真元也像是不受控制,域浮体而出,点点莹白光芒,护住玉娘全身,将所有风雨挡在外面。
风雨皆急,浪涛怒吼,玉娘昂然无惧,稳步前行,此时,玉娘的域已有五寸。
山上众人惊者有之,笑者有之,惜者有之,鄙者亦有之。
小娥也在亭子里,全神贯注的看着玉娘,她没有跟着下去,她知道,有些事情,玉娘能做,她不能。
来到观潮台,浪已过台数丈,每次冲击,都能将玉娘淹没,巨大的力量把玉娘推后数十步,但,玉娘依然屹立不倒,每次被击退都会调整身姿,继续向前行。
浪越来越高,玉娘已经渐渐能站住脚,不再被击退,但她所承受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与在离火学院时不同,火花大人的威压那是心魂的压力,一直都在,这海浪的拍击是纯粹的物理力量,一道比一道强,当然,也有大自然的浩荡天威,所以,玉娘现在承受的是双重压力。
浪重千叠,终有竭时,在浪涛最高拍击力最强之时,玉娘鞘中长剑震鸣不已,玉娘差点就要挥剑斩浪了,只可惜,风雨渐歇,玉娘心潮也渐平,终是挥不出那一剑,让玉娘颇为遗憾。
最高十余丈浪头,与白云大人的百丈浪比,天壤之别,观潮台上也没能留下玉娘的脚印。
玉娘身子一震,真元瞬间蒸干衣服上的水汽,看也不看山上那众多武者一眼,与过来的小娥一起,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