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邻居。
说是邻居也不见然,他(我猜测他是一个人住)住我对楼,我在阳台上可以看见他家的阳台。
他家的阳台上依墙摆着一张木桌子,长度几乎是阳台的宽度,那桌子上推满了书。还有一张木制摇椅,从摆放的角度来看,他应该会坐在摇椅上看天空,但我白天在阳台吹风干活的时候,从未见过他这样做。其他的物件就和大多数的人家一样了。
有一段时间我失眠,午夜时分明月高垂了,我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忧心事吧似乎也没有,但就是浑身不对劲。
后来我就去阳台,也不开灯,就靠着栏杆站着,望着天空,使思绪飘远,梦回少时……
本想着会站着站着就困了,不曾想越想越有精神,反倒是脖子酸了,于是我也买了张摇椅。
于是乎,我就经常躺在上面看月亮,云,星星,还有夜空,这些我似乎已经追逐了半生的东西,似乎尚未厌烦的白月光,朱砂痣。若是在夏季,我就直接躺在上面睡觉,盖层薄被,反正不会着凉。
起初我尚未注意其他,后来我看见他家的阳台亮着光,之所以说是光,那是因为这光太暗了,不像是现代的灯光,而且是从木桌子依着的墙上发出的一束,我估摸着是烛光之类的。
他伏在桌前,昏暗的光将他的影子浅浅地映射在另一道墙上。那道墙上竟然挂着一整面的投影用的白色幕布,那比他小点的影子,就落在那幕布上,感觉就像有两个人。从我的角度看,可以将“两人”都纳入眼底。
这应是比较诡异的一幕,不知为什么,许是因为摄影这一职业,我经常会联想到看见的背后的东西,故从这一幕,我感觉到了淡淡的忧伤,而这忧伤化在烛光里(姑且称之为烛光)与铺落在他家阳台上的月的清辉相融流向天际,不诉与人间。
开始本来还不在意,可是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睡在阳台上,夜夜都能看见他阳台的灯亮着,而他要么坐在桌前,要么躺在摇椅上。
就这样,我在这一头望着那一头。
因为我不开灯,只有月色洒落在我的身上。而对面的昏暗的光,在寂静的午夜竟也成了炽热的存在,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吸引着我一探究竟。
一种浓烈的好奇在我的心头滋长,我的思绪被无限地扯远远至天边,又从高空投掷炸得星光乱坠。
他是作家吗?这是我猜测的最为肯定的职业了。
他为什么在午夜时写作?这个时候万籁俱寂,灵感更易涌流?
他为什么点着烛光?(我现在已经确定是烛光。在某个夜晚,我在凌晨时分,约莫一点醒来,看见那影子变大了,最后消失不见。根据光沿直线传播的原理,那应该是蜡烛没错了)这是个人爱好,还是,孤单?
疑惑接踵而来,却无从答解。
但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问题都会被解开,因为我早已遗忘,不在意。
再怎么浓烈,也只是这一刻,而已。
本以为真如我过去的好奇一样,这会被埋葬在时间的长河中。不曾想,这年的冬天,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