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锦到达保靖城后并没有进入县城,而是直接去了城东的二月坡汛。见皇甫锦一行到来,坡上立即擂鼓相迎,时值初秋,坡上秋风阵阵,旌旗招展,加上耳边鼓声震天,本已疲惫不堪的一行人顿时精神百倍。
参将周冰城见到皇甫锦立即下跪行礼,中军守备向仇英本以为行个抱拳军礼就行了,正准备拱手,见到周冰城下跪,也立即跪下。皇甫锦赶紧扶起周冰城,说道:“周兄,你我昔日同为袍泽,不必行此大礼,锦程受之有愧。”
周冰城又再次行了个抱拳礼道:“锦程兄昔日有恩于我,该当此礼。”
向仇英见无人搀扶,就自觉地站起来,道:“总兵大人,随军所需向某皆已安排妥当,烦请大人入营安扎,稍作歇整,林知县准备了宴席,晚上为大人接风洗尘。”
周冰城也伸手引路道:“锦程兄,请。”
皇甫锦面露一些难色,道:“周兄啊,这次军情紧急,我连夜兼程,这晚宴怕是去不了,可是我又不能拂了林知县的面子,劳烦你让人知会一下林知县,待我擒拿贼人,再去赴宴,到时当面向林知县赔罪。”
周冰城一笑道:“无妨,这本是他一片好意,锦程兄心系军情,我遣人知会他一下就好了。”
皇甫锦点了一下头,道:“多谢了。”随即安排手下扎营,起锅造饭。
虽然林知县准备的接风宴去不了了,周冰城还是在营房里准备了一桌酒菜,也算是为皇甫锦接风了。酒菜备好后,周冰城遣人去请皇甫锦,他和向仇英就坐下来等。
向仇英给周冰城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说这次总兵大人火急火燎的,是不是为了财宝的事?”
周冰城盯着向仇英,四目相对,说:“这些都是李大人安排下来的,你我心里清楚就行,可不要到处乱说。”
向仇英苦笑一下,说道:“自然,自然。”
说话时刻皇甫锦也到了,两人赶紧起身行礼,这时周冰城注意到皇甫锦身后还有一位穿着儒衫的少年,就问道:“锦程兄,这年轻人是?”
皇甫锦道:“这是犬子皇甫阙。”说着又转过头对皇甫阙道:“阙儿,这位是周叔叔,这位是向伯伯。”
皇甫阙上前行礼道:“见过向伯伯、周叔叔。”
周冰城赶忙说:“好好,锦程兄、贤侄,请入座吧。”
众人入座后,周冰城又接着说道:“贤侄真是一表人才,看这打扮是在念书吧?”
皇甫锦道:“犬子不成器,还是个童生,不瞒周兄,你别看他装作斯文,却是爱好行军打仗,我这次带他出来,就是想教他好好吃吃这里头的苦。”
周冰城道:“锦程兄这是哪里话,如此年纪能得童生,已然不得了了,将来前途不可估量,这次出来就当游山玩水了。”
向仇英也道:“总兵大人谦虚了,小儿到是喜欢读书,可就不是那块料,却是让他入了行伍,等会儿不如让他们认识认识。”
说着引得众人大笑。
接着皇甫锦又和周冰城叙了一下同袍情谊,然后又问了周冰城这边的形式如何了。周冰城介绍到,石达开在里耶只留下了几十人,他们在周围村寨又招揽了一些人,总共一百多号人,其中有一人临时反悔,悄悄溜走把他们举报了,当地守兵前去追赶被击退,周冰城已经令各营汛在沿途设卡,没有发现贼人踪迹,他们携带大量财宝,又不敢走大路,估计还在白云山一带。
当听到贼人只有一百多号人,皇甫阙大声叫道:“爹,只有一百多贼人,你却带了五百多人来,哈哈。”
惹得皇甫锦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不可造次。”
随后他们又商定吃完饭即刻制定围剿计划。
饭后皇甫锦令士兵抓紧休息,天黑准备出兵,然后就带着千总与周冰城等人商议去了,皇甫阙被向仇英领着去见了向仇英的儿子向魁举。
向魁举比皇甫阙大几岁,一身古铜色,身材偏瘦,但看着有力,让人觉得比较精干,皇甫阙听说向魁举已经是百总,心里对他十分崇敬,而向魁举看着温文儒雅的皇甫阙,对他也是百般羡慕。
向魁举带着皇甫阙参观了二月坡营地,接着又带他顺着城墙爬到坡顶,从坡顶往四周望去,保靖城风景尽收眼底,城墙顺着山顶如行龙般一直延伸到西边保靖县城的外墙,保靖城内城房屋林立,热闹非凡,外城树木葱郁,各类建筑点缀其间,护城河绕城一圈,河内有乌篷船往来穿梭,南边可以看见宏伟的文昌阁,北边的酉水河由西向东蜿蜒曲折,时隐时现,西边是绵延不绝的群山。站在坡顶,给人一种俯视万物的感觉,怪不得参将会把营地设在这里。
接着他们又顺着城墙来到校武场,校武场宽敞平坦,骑射区域列陈着一排箭靶,练武区域摆放着兵器沙袋。向魁举给皇甫阙展示他和周冰城学的土家拳,皇甫阙也舞了一段剑术,他们本来想切磋一下的,结果为用不用兵器争执不下,就不了了之了。
天黑时皇甫锦带兵出发,周冰城派人当向导,带皇甫锦走小路先去白云山一带观察地形,然后再与后面的兵马在古铜溪会和。皇甫阙本来也要跟去,被皇甫锦止住了,其他人也劝说他不要去,于是他就留在了二月坡,晚上与向魁举在一处歇息。
大约半夜时分,营地突然传来吵闹声,皇甫阙和向魁举赶紧穿衣出门察看,原来皇甫锦一行顺小路经过客寨时,被客寨人当做土匪,开枪袭击,有几名士兵受伤被送了回来。
周冰城听了情况赶紧就问:“起冲突了吗?”
送回来的人答道:“倒是没有,客寨人知道我们是官兵后就没有开枪,还出面解释,和总兵大人把误会消除,总兵大人受了点轻伤,在客寨休养,准备天亮再去白云山。”
周冰城长吁一口气,道:“没出大事就好。”
皇甫阙听说皇甫锦遇袭,立即往营外跑,想去找皇甫锦,可是刚跑出辕门又折了回来,他不认识路。
向魁举看着皇甫阙跑出去,不知道是去干嘛,准备跟出去看,又见皇甫阙跑了回来,就以为他是去撒尿了。
皇甫阙对向魁举说:“走,赶紧带我去客寨。”
向魁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甫锦想要去客寨找他爹,可是又不认识路,于是就说:“等我请示一下周大人和我爹。”
皇甫阙说:“好,你快去。”
本来向仇英不想同意他们去,结果还是周冰城点头同意,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于是他们两就骑着皇甫阙的马向客寨赶去。
两人骑着马打着火把在路上走着,由于是夜间走小路,也不敢骑得快。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皇甫阙觉得肚内有些胀,想方便一下,可他又想等到了客寨再方便,于是就让向魁举骑快一点,向魁举还以为他是想快点见到他父亲,就安慰了一下他,同时还是加快了速度。可是速度一快,皇甫阙就有点憋不住了,就赶紧让向魁举停一下,说要去拉屎。
本来向魁举的意思是皇甫阙就拉在路边就行了,可是皇甫阙觉得拉在路边不太好,于是就往路的下边走了一段距离,当他正拉得起劲时,突然听得有人说话,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于是他屏住呼吸,只见两个穿着白衣服,挽着白头巾的人路过,说着的话他也听不懂。由于皇甫锦在桑植那边经常去清剿湖北还有龙山一带的白莲教,皇甫阙此时心里想到的就是,这两个是白莲教的人。
那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在前面不远处停下了,皇甫阙又等了会,见那两人还没动,就悄悄地摸回路上,对向魁举说:“我看到了白莲教的人。”
向魁举一听,警觉地问:“在哪儿?”
皇甫阙说:“就在下面,坐在那里的。”
于是他两商定由向魁举到就近的营汛叫人,皇甫阙去悄悄盯着那两人,看他们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