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黑夜里，林枫踩出了一路的咯吱声响，想习惯性地在路边摘一棵狗尾巴草含在嘴里，只是冬天里它们已经化作种子蛰伏起来了。
既然在那里打听不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林枫只好离开亲自去证实了。
“我不信镇守抚州的上将军何邦对姑射山不感兴趣，陆续来抚州的渡灵人也是，他们不是为了姑射山难道是来抚州度假的？”林枫想了一路，越来越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存在，那可是超脱世间的圣人之容。
老头儿说天地之间有圣人，可游历了近两年的林枫觉得，老头儿嘴里的圣人或许有，但绝对凤毛麟角，甚至已经随着历史的长河逝去，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听到关于圣人的真实传闻。
圣人走在寻道路的最前方，洞悉天地之理，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寻其踪迹而不得？所以林枫实在不相信，长年坐镇抚州的上将军何邦不对居住在自己领地内的圣人感兴趣。
“难道贸然登上姑射山会有危险？何邦他怕死？”
林枫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何邦胆小怕死，也坐不到上将军的位置了，或许他觉得用自己生命做赌注，换取一丝渺茫见到圣人的机会不值得。
“陆续聚集的渡灵人好像没有登山，不然抚州也不会这么安静……”林枫手掌之上浮现出淡淡的灵力，两指轻捻住一片从眼前飘落的雪花，“老头儿说‘道’无迹可寻，却又存在于身边每一处，有人在一片树叶上看到了道，有人在一只鸟感悟到道，有人在一场雪，一场雨中豁然顿开。雪，你的道又是什么？”
雪在林枫手指中不可思议地旋转起来，带着彻骨的凉化作了一滴水，又很快凝结成了冰凌，似乎这就是雪的道。
“去看看那帮渡灵人，说不定能问出点儿什么东西呢，他们既然选择在姑射山附近逗留，保不准会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
与其费力寻找素不相识的人，不如让他们主动来找自己，心中做出决定后，林枫刻意挑选了匪祸横行的野路，从乾坤囊里拿出一身崭新的衣服，将自己打扮成富贵人家。
两个月前来抚州的那帮渡灵人不是一直在压榨山贼么，如果穿上这么一身衣服在大半夜溜达，应该很容易碰到见钱眼开的山贼吧？
林枫把自己当鱼饵果真在远离官道的野路上遇到了人，倒不是有人找上门来，而是走着走着便遇到了拦路人。
路前方一棵歪脖子老树下的青石上，坐着或依着三个身穿貂裘的大汉，手持刀枪棍棒，冲林枫咧出渗人的微笑，能从他们身上清晰地感受到杀气弥漫。
林枫立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三人。
这三人应该是他想等的人。
“两个月前以齐奎为首的一帮渡灵人来了抚州，占据了抚州的山头，原本占山为王的山贼们，为了满足齐奎的要求大肆收刮来往抚州的商人和百姓，现在别说这样的小路了，附近的几条官道都鲜有人来往。”
“你大摇大摆身着华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坐在中间的光头大汉抽出了刀，“如果是商人，见到我们应该会主动上交钱财以求保命，可你不一样，大有一副渊渟岳峙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我们。”
林枫轻皱了一下眉头，原本以为山贼都是一些没有脑子的蠢货，见到自己这么一块儿肥肉送到嘴边，理应会失去理智，没想到这三个看似粗糙的家伙，竟然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而且……齐奎？
听他们的话好像两个月前来抚州的渡灵人的头领叫齐奎，而他们似乎是另一批。
不过都一样。
“路有很多条，我走哪儿都能到抚州，官道现在收取费用太高，就连过往的普通人都要上交一定金额的保护费，我不想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了别人。”林枫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为首的光头大汉冷呵呵道：“商人唯利是图，都说渡灵人贪婪，你们也不是为了钱可以连命也不要？可你赌输了，而且你也不是商人。”
“我靠怎么回事？这些人一看就是路人甲，炮灰乙，智商应该毫无下限才对，眼怎么这么毒？”林枫心里臭骂着。
自己想了许久的计划直接废掉了？
将身上穿的能彰显富贵的衣服随手扔在一旁，林枫看着三个依旧笑呵呵地光头大汉，问道：“我不是商人，那你们是被齐奎逼迫的山贼，还是？”
“不要把我们和那些垃圾相提并论，齐奎的本事不错，不过他还没有资格让老子当他的手下。”三人从青石上一跃而下，并排站在一起。
一人拿着一把出鞘的长刀，一人手持一把铁棒，还有一人赤手空拳。
“我们不知道你是何人，不过看你也像有钱的样子，既然我们今晚这么有缘，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生意。”
林枫若无其事地拿出乾坤囊，“如果花些钱就能问出我想知道的东西，我也很乐意，动手打架不是君子所为，你们的价钱是多少？”
三人原本躁动的灵力波动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他们用怪异的眼光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来这么一出，“还真打算跟我们谈生意？”
如果在平时，他们绝对会动手杀人在谈“生意”，和死人谈生意无论开出多么不公平的交易，他们也会同意，因为死人不会拒绝的。
而现在，他们选择观察的原因，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完全没有丝毫的担心害怕，甚至还游刃有余，这么干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有实力。
中间为首的光头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是谁？”
林枫笑道：“林枫，一个小人物而已，怎么样？我的意见如何？从你们嘴里问消息的价钱是多少？”
“林枫？”三人面面相视，他们翻遍了脑海里所有需要注意的人名单，没有一个人叫林枫。这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年轻人的知名度太低，二是林枫已经超出了他们能认知的范畴。
“这小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能有多大的本事？”有一个光头低声说道。
“大哥，要不我先探查探查他的实力？”
中间的光头大汉看着脸色没有变化的林枫，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个年轻人我看不透，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先不要动手，跟他谈谈再说。”
因为他知道，一旦动手，双方原本还算和平的关系就会彻底决裂，不可能还有收手的余地，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没实力的蠢货倒没什么，杀了也就杀了，问题是他们看不透林枫的深浅。
“你想问什么？”三人外放的灵力逐渐内敛平息，只是出鞘的刀还在他肩膀上散发着点点寒芒。
“关于姑射山的事，当然，外面流传的消息就不用多说了，还有你们的身份，来抚州要做什么。”林枫从乾坤囊里拿出了一把金灿灿的金币，“这是我能给出最大的价钱了。”
林枫大致猜测了一下这三个光头大汉的身份，应该是渡灵人无疑，听他们的话，似乎比齐奎那伙儿人还要厉害一二。
小小的抚州聚集了至少两波渡灵人，林枫实在想不到抚州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除了传闻有圣人居住的姑射山外。
光头大汉目光眯起，冷笑道：“朋友，你的问题太多，这点儿钱可不够，把我们当傻子么？”
一把金币能有多少？顶大天有个二十金，二十金对普通人有巨大的吸引，可他们是什么人？
三个光头大汉脸顿时黑了，赤裸裸的在侮辱他们呢不是？
“那就是没得谈喽？”林枫毫不意外，将金币扔进乾坤囊收起，“逗你们玩，你们还真当真了，说实话我也比较喜欢用拳头来解决一切问题。”
话毕，一股让人不安的灵力波动悄然弥漫，周围飘落的雪花神奇地覆盖上了一层淡薄的灵力，静静悬浮在林枫周身，似乎林枫赋予了它们生命，时刻等待命令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毫不犹豫的选择动手，这种风格怎么这么像渡灵人？
难道是遇到渡灵人了？
来不及多想，三个光头大汉面色瞬间变的凝重无比，灵力破体而出，抽出武器做好了随时应对战斗的准备。
他们惊愕地看着林枫，猜到了一件让自己胆寒的想法，只是还无法确定。
就在他们还在想办法应对此刻突发情况时，林枫单臂一挥，它周围被灵力覆盖停留在半空的雪花终于动了，无数的雪花像一把把离弦的利箭，拖着寒光流溢的尾巴刺向了三个光头大汉。
三个光头大汉顿时如临大敌，第一时间用灵力作出了一层护住全身的灵力护盾，以图抵挡敌人的攻击。
同时他们变得惊俱不已，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离体出，栽于物，化其虚灵，吗的，竟然是灵力化虚！”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随便遇上的一个年轻人，竟然有着灵力化虚的实力，不是没遇见过，他们的老大也达到了灵力化虚。
他开始还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年头这么流行扮猪吃老虎么？
三个光头大汉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额头上有止不住的汗水流淌，林枫周身弥漫的惊人的灵力波动，狠狠震颤了他们三个的心，“我们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