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翻腾,白衣苍狗,昨日本为阶下囚,今朝却为座上宾,宦海浮沉几多秋,朝募夕发,始不渝。”
“我说老布,虽然今天你从人王的阶下囚变成了人王的座上宾,但保不准过几天,你又会成为人王的阶下囚的。”
“我的乖孙女儿,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你的爷爷呢!不会了,我不会让人王再把我关进九层寒狱的,我说你呀,就放心看你的风景吧!你爷爷我,可是有逢凶化吉的本领的。”说完这话的银发老汉,闭起双眼,手中大念珠,被他,一粒、一粒的抠入了手心。
银色的高速磁悬浮列车,像子弹又像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穿行在山谷与河谷之间,映射着皑皑的雪山,不时有松软的小雪块从山巅,被若隐若现的雪豹踏落下来。
九层寒狱,与世隔绝,隐匿于千里的皑皑雪山之中,深深的洞穴,通向那幽暗的深处,无人能觅得那入口,更无人能觅得那出口,可谓是,兔洞有千眼,独粟于万顷。
“前几天听说,在斯达克州,发生了好几起人吃人的事件!“
“不光是斯达克,我听说在南国十四府也发生了同样的人吃人的事件,都是平时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发作,不论身边的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双手力大无穷,撕人如同撕纸,食人内脏和四肢,有的活生生把自己的故友撕了,有的把自己的妻儿,食了,如若不被发现和制止,甚至会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撕了身边所有人,连老母亲都不曾放过,你说撕撕平时敢怒不敢言的仇人,还解气,可这把自己在这世上最为牵挂的人,都撕了,吃了,你说这当下醒过来谁受的了?”
“可不是吗!当时那些食完人,被俘获的,就有呕吐致死的,还有当场自杀谢罪的,大多数人,都是神智错乱,疯癫至狂,再也不能为人了。“
“爷爷,坐在后排的那些人在说最近人王世界发生的事情,你被人王四世从九层寒狱放出来,会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问,我现在只想闭着眼,感受这大好的阳光。”
一块血渍飞溅在洁净的列车车窗上,血渍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了布迪泽紧闭的双眼,好像这血迹是流在了布迪泽的脸上。布迪泽的身后传来姑娘的尖叫声。
“老布,老布”布迪泽的孙女米莎儿,紧张的抓住了布迪泽握住念珠的手:“快看你身后。”
又是一道血迹,飞溅到了车窗上,不仅是血迹,一只被撕裂折断的手臂,被扔到布迪泽和米莎儿的中间。
“手,爷爷,是人的手。”米莎儿开始尖叫。
整个车厢也开始混乱起来,人们在喊叫,人们在奔跑。
“逃离这个车厢。”
逃离成功的人想要把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门关上,有人想要从这个车厢到另一边去,于是相互之间开始抢夺门把手,抢夺车门的控制权。
“你等等,我女朋友还在那边。”
“不能等了,来不及了,那个吃人的怪物冲我们这边来了,快把门关上。”
“等等,别关门,老公,救救我。”
求救的声音,嘶吼的声音,愤怒的声音,哭泣惊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究竟什么才是地狱?
银色的磁悬浮列车,行驶在皑皑白雪的群山之间,美如画卷,映射着苍茫与广阔的美。
云朵与群山的白色积雪相连,风起,云动,如同山移。
本是静逸怡心之美,如今这些恐怖的尖叫声,跟随着列车,穿行在群山之中,本以为这天地之间,这阳光美景就是天堂,可不曾想,天堂与地狱的距离,从来都不在于天地,而只在于人心。
世界外在再美,也只是人间虚像,人间实相在于人心,在于人的灵魂矣。
“爷爷怎么办,那人,你快看那人……!”
布泽迪脸上略带微笑,却依然紧闭双眼,他灵魂如同身处他处,车厢里发生的事情,好似与他无关一般。
“老布,你这时候还有心情闭目养神?”米莎儿双手紧紧抓住布泽迪的双臂拼尽全力的摇晃起来。
一个瘦弱的男人,满身血污,他纤细的右手,正准备把一条粗壮的大腿,从那肥硕的屁股上拽下来,就像是鳄鱼捕获的猎物,撕咬猎物时,用自身的旋转把大块的猎物撕开一般,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壮硕男人上半身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被恶鬼所负附的瘦弱男子,双目无光,面无表情,嘴里一边咀嚼,右手一边在旋转着壮硕男人的大腿,就像是在汽修车间,看见一个熟练的技师,在拆卸某个零件。
很快,“飒”的一声,那条大腿,就从那个被破烂牛仔裤,包裹的屁股上被拽了下来。
一大块股四头肌,血淋淋的被送进瘦弱男子的嘴里。男子一边咀嚼,一边抬起了自己的头,他一眼就看见了布迪泽满是白发的后脑勺,此时那白发在他眼里如同闪烁着美食的光辉。
男子放下了那些紧实的大腿肌肉,他站了起来,慢慢的向米莎儿和布迪泽这边走来。
米莎儿双眼含泪,透着哭腔:“爷爷,你不能这个时候昏迷呀!你不是说你能逢凶化吉吗?可是到这节骨眼上了,凶,怎么越来越凶了,爷爷怪物它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