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消散,本该一命呜呼的大黑豹居然没有倒下,本来柔顺的黑毛被炸得如同焦炭一般挂在身上,露出的血肉猩红,全身冒着焦黑色的烟,眼睛变得血红,一群蝼蚁一般的存在居然把自己伤得如此之重。
黑豹张开大口对着天空咆哮,身上开始闪露青光,伤势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转眼间伤口已经结痂,除了缺少的毛发外,和之前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眼前的情景让托尔三人感到绝望,三人最后的底牌没有杀死黑豹,反被黑豹的底牌给将死了。
霍克十分泄气的用手锤击地面,哈特抚摸着自己的弓弦一言不发。
托尔双手拄着剑柄,尽量让自己不会倒下,托尔明白如果自己现在倒下了,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托尔此刻心中充满了后悔,不甘,愤怒与恐惧。
“为什么要好奇山洞里有什么?为什么过分自大,不听莉亚的劝告,为什要带上霍克连累他一起送命?为什么不带上莱恩莱特大叔?“······在死亡的考验下,托尔告诉自己不能害怕,但慢慢的双手开始颤抖,直至全身,托尔努力捏住铁木剑的剑柄想要稳定住自己的双手,但剑身抖动的幅度却更加剧烈。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真不甘心啊,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还没有成为一名大剑客,还没有去雪原、火山,还有莉亚······村长爷爷会怎样?······老布鲁会难过吗?·······蕾娜婶婶······”
“托尔你现在是在想些什么?战斗还没有结束呢!霍克是因为你才来的,哈特也是因为你才敢进入这里,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你也要用你的剑守护住他们,直到流尽你的最后一滴血。“
渐渐的剑身不再抖动,双手仿佛重新恢复了力量,托尔将铁木剑紧紧握住放在胸前,挺身站在霍克和哈特前面,坚如磐石,不高不壮的躯体却像高山一样伟岸磅礴,用嘶哑的喉咙吼道:“哈特!带着霍克跑!”
托尔在这一刻流露出的光彩像烙铁一样烙印在霍克和哈特的心中,将伴随他们的一生。
霍克呆呆地看着托尔的背影,光辉的形象刺得眼睛发酸,可心里最先产生的不是感动而是愤怒:“托尔·道格拉斯!我霍克虽然胆小,虽然是个没干成过几件事的废物!但我好歹也是光荣的格莱姆尼家族的一员!我可不能丢祖宗的脸,危险的时候丢弃同伴逃走,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一向没有正形的霍克此刻向疯了一样大喊,整个脸都变成了红色像是喝了一斤高浓度的矮人酒。
哈特也像生根一样站在原地,看着此刻歇斯底里的霍克却是如此的顺眼,如果这次能够活下去,自己以后一定要对他温柔一点,虽然可能没有机会了。
托尔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两人都不会走,心中懊恼的同时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也是有人肯为自己付出的,那自己三兄弟就再拼一把。
大黑豹打量了眼前的三个人类,感到微微差异,完好的两人居然没有放弃一个已经站都站不稳的人,他在森林里生活很久了,见惯了在自己威慑下瑟瑟发抖,仓皇逃窜的动物,习惯了和自己实力对等的敌人相互搏斗,也见识过在生死存亡之刻互相背叛的人类。可这是第一次见双方差距巨大,却愿意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生物。作为一只黑豹,它觉得眼前这个人类是同类中的信义者。
如果这些人也是同类,它会很愿意和他们一起结伴互相依靠。可惜的是,是人类,弱肉强食是黑豹一直相信并且赖以生存的法则。而且还伤了自己,让自己强行发动能力伤了本源,还是成为自己的食物比较好。
托尔感觉到黑豹要发起攻击了,莫名的却感觉自己进入一种奇怪的境地,脑袋好像变得更加好用了,思考问题也变得比以前快了些似的,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不用举石头就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力气比之前大很多,能够看清到以前看不见的细节,感知到以前感知不到的气息。比如之前只能看到黑豹脚下的枯叶,现在却能看见枯叶上网状分布的经脉。之前只能感觉到自己不是这只黑豹的对手,现在却能感觉到自己周围黑深深全是黑豹的气息,自己的气息像大江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覆灭。
命运总是玩弄着人们,让人们一直坚信的事情突然变得可笑。托尔终于进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境界,踏上了成为剑士的第一步,却没想到会是最后一步。
托尔盯着大黑豹一瞬不瞬,能清晰的看到大黑包缓缓抬起前爪,肢体上的肌肉线条一点点的蠕动,这是将要发起猛烈攻击的先兆,随着死亡的迫近,托尔感到压力无限制的增大,精神高度集中,不敢错过每一个瞬间。托尔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至一个临界点。
托尔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轰的一声,各种狂躁,暴虐,嗜血的负面情绪充斥于自己的心中,强烈的刺激一下让托尔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的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
在托尔短暂失控的这一段时间,外界却不像想象中的平静。大黑豹发现眼前的人类居然在生死搏斗之刻还愣神,但是它可不会放弃眼前的机会,右脚蹬地,尖爪从肉掌中弹出,一触即发。
可就在此刻一股让黑豹毛发根根竖立的气息从它想要攻击的对手身体里传出,隐隐约约的淡红色气息附着在眼前这个人类身上,像触手一般向四周蔓延,这种隐隐致命的感觉让黑豹在半空中的攻击戛然而止,骤然落地,缓缓退回原位看向猎物,本就已经吃过一次大亏的黑豹,变得更加警惕。
霍克和哈特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因为托尔是背对着他们两人,霍克和哈特并没有发现大黑豹在攻击的瞬间托尔狞笑的脸庞,只是看见大黑豹骤然不见,然后一股可怕的气息把托尔整个人染成了红色,再下一个瞬间黑豹又回到了原位。
可怕的气息持续的时间很短暂,长着触手的气息缓缓缩入托尔的体内,致命的气息渐渐消失不见,这一刻除了还在愣神的托尔,仿佛又回到了一兽三人对峙的原点,但好像又有一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