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胖东来那一句`师弟为我做主啊`刚一出口,季子越便立刻喝止道:“奸贼住口!是非黑白,岂容你红口白牙肆意捏造!”
说着,季子越向来人做了个道揖,一脸悲愤道:“好教这位师弟知晓,方才我与我家师妹一同对付一头妖兽,正是关键之机,这位师兄忽然出现,说是要帮我们一把。
当时我与师妹二人俱是损耗严重,且看这位师兄面相良善,想着若有助力,事成之后,给这位师兄一些好处,也算皆大欢喜,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可是没想到这厮良善的面容之下竟然包藏祸心,于乱战之中,夺走宝物,杀我师妹,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我虽然损耗严重,却也要拼着身死道消之险,将这厮抽筋剥皮,让他血债血偿!”
“你…!”
胖东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说得有模有样的季子越,一时间心急如焚。
“这位师兄,你有什么要说的?”
左君财望向胖东来,笑问道。
胖东来隐隐感到形势越发不利自己,不禁急道:“这厮分明是血口喷人,师弟,你要擦亮眼睛,不要为奸人所误啊!”
左君财不置可否,“我也是刚刚到此,是非曲直未能亲眼所见,自然只能听你们的说辞,而目前看来,你只是一味地让我不要相信季师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季师兄的说辞有理有据,分明要更有说服力一些。”
胖东来抓耳挠腮道:“师弟,季子越这个贼子口舌伶俐,你上了他的当啊!”
忽然,胖东来想到了一事,急忙道:“这样,我方才已经捏碎了天降符,相信再过不久,大剑仙师叔必定会来,届时,是非曲直,让她老人家来定夺,如何?”
“师弟不可!”
季子越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急色,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确实打乱了他的全盘算计,季子越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左君财靠近,一边急道,
“这厮修为深不可测,只是之前击杀妖兽时消耗不小,他口上说着等师叔来主持公道,实则在借机拖延时间,让他恢复到两三成的法力,到时候恐怕你我都得遭此贼子的毒手啊!”
“师弟放心!!”
“给我去死!!!”
胖东来脸色巨变。
而季子越却是一脸的狰狞。
只是……
“嗯?”
季子越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脸的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胖东来长舒一口气,不过随即一脸疑惑。
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如果不是提前有所防备,被季子越暴起发难,不死也是重伤,绝不至于像眼前所见景象这般风轻云淡。
他竟然只是在一掌之下,如落叶碰上微风,轻飘飘的往侧旁横移了丈远距离而已。
左君财笑道:“季师兄是说你的一手五雷正法,怎么没能打出预料中的效果吗?”
说着,左君财掀开衣襟,如数家珍道:“一件防火软甲,一件防金软甲,一件防雷软甲,不知道这个答案,够不够解答季师兄心中的疑惑了?”
“你早就知道?!”
季子越咬着牙,一脸愤然的说道。
左君财耸耸肩,嬉笑道:“这都被你猜到了,季师兄棒棒!”
季子越一脸的羞愤之色,怒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故作不知?”
“看戏呀。”
左君财如实说道,“我想看看,一个毫无底线的人,演技能精湛到何种地步,而季师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嗯,我单方面决定,可以给你颁一个奥斯卡表演奖了,影帝级别的那种哦。”
“找死!”
季子越狞笑一声。
“哎哎……”
左君财赶忙伸手制止,“别怪我没提醒你哦,你现在可不方便使用法力了呢,有任何意外,师弟我概不负责哦。”
“装神弄鬼!”
季子越嗤笑一声,忽然感觉体内有一股异样的灵力在流窜,他刚刚调动法力,那股灵力立刻膨胀了几分,同时身体也有一种肿胀感传来。
季子越一颗心猛地一沉,寒声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一点儿都没发觉?”
“来而不往非礼也。”
左君财微微一笑,“师兄以五雷正法待客,属实大气,相比之下,小弟家底就要孱弱多了,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只能用膨胀剂来还礼了。
师兄不必担心,这里给师兄做个科普吧,膨胀剂无色无味,进入修士体内后,只要修士不使用自身法力,并无任何副作用,可若修士强行调动法力,膨胀剂也会随之如发泡一般,不断膨胀不断膨胀,直至将修士的肉身由内而外整个撑爆。
就像放烟花一般,对了,季师兄应该没见过烟花,嗯,换个比喻,换个比喻……就像之前那个被那位胖师兄的长枪戳中的妖兽一样,砰的一下,四分五裂,很壮观的。”
季子越听得浑身发冷,再也生不出一丝暴起杀人的心思来。
胖东来踩着风之线条来到左君财身边,做了一个道揖,诚恳道:“多谢师弟施以援手,否则为兄今日,危矣!”
左君财还了一礼。
他其实也是被这里的动静给吸引过来的,甚至比胖东来更早赶到现场。
只是他一直藏在暗处,想着只是观摩一下斗法,对这些人的手段做到心中有数。
看着看着,他就看到了季子越把自家师妹推入妖兽身边,自己施法脱身的一幕,当时左君财还唏嘘不已,平日里看似亲近的人,到了生死关头,什么关系都变得不那么可靠了。
左君财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一来妖兽的实力出乎他的预料,穷尽手段,诛之不难,可那样一来,自己的伤害输出必定将不可控,已经身受重伤的赵子静,同样没有活路。
二来,救人等于杀人,且付出的代价相当大,而收获却不成正比,是铁定的大亏之局。
所以左君财想着,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把赵子静的尸首弄出来,给她来个入土为安。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入土为安的说法。
但自己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说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只是让左君财没有想到的是,很快季子越竟然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帮手。
于是左君财又安心当起了一个看客……
后来的戏码已经不用赘述,季子越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左君财对人类行为下限的认知。
一个人,并非直立行走了,就能称为人了。
人要觉得自己比妖兽、魔族这些高出一等,一定是因为在伦理纲常、道德底线、行事准则上更加贴合天道。
这个胖东来师兄,本性就很好。
“师弟,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厮?”
“师兄以为如何?”
“这样的败类,即便将之挫骨扬灰,亦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胖东来有些咬牙切齿。
“不可!万万不可!!”
无法施展法术,季子越一下子成了占板上的鱼肉,早已没了之前的狠辣之色,此刻听到胖东来竟然要将他挫骨扬灰,立刻面色大变,急道,“胖师兄,这位师弟,你们不能杀我,宗门有明文规定,严禁同门之间打打杀杀,一旦违背,后果将十分严重!”
胖东来一脚将季子越踹飞出去,狠狠吐了口唾沫,万分嫌弃道:
“你这个垃圾,现在知道把宗门规矩挂在嘴上了?之前追杀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起还有宗门规矩一事?”
季子越只是苦苦哀求道:“是,是我猪油蒙了心,一时不察,鬼迷心窍,之前一切,都是师弟的错,求师兄师弟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求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留我一条小命吧!我发誓,以后一定唯你们马首是瞻,为你们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师兄,你觉不觉得他现在特别像什么?”
左君财抱臂于胸,问道。
“像什么?”
“像一条狗。”
“像么?”
“不像么?”
“真的很像!”
“一条狗能说人话吗?”
“一条狗怎么说人话?”
“不是人话的话,能听么?”
“不能。”
“能信么?”
“听都不能听,还信?”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一同开口道:“英雄所见略同!”
季子越:……
这一瞬间,他几乎都想与眼前这两个装模作样的人同归于尽了。
只是他又很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做到此事。
尤其是一想到后来出现的这个师弟,身上竟然套着三件软甲,他这个念头就直接被他掐灭了。
活着吧,活着他不香么?
一点儿面皮而已,丢了就丢了吧,日后未尝不能找补回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说得完呢!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极为强烈的灵气律动。
三人神色各异。
“一定是师叔来了。”
胖东来惊喜道。
左君财笑道:“正合我意,有师叔主持大局,也免得处理这般垃圾,脏了你我的手。”
“是谁捏碎了天降符?可是有妖兽作祟,待我长剑取之首级!”
人未至,声先来。
“师叔,子越有难,速来救我!!”
季子越猛然扯开喉咙,撕心裂肺的喊道。
左君财:……
胖东来:!!!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