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青石板,反射着灯火的光,天已灰蒙蒙。
龙星陨等人走在青石板上,前往演武场的道路。
一路无话。
龙星陨看着刘硭,忍不住问道:“那柄剑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你们夜半研究。”
“你知道?”刘硭反问。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又凭什么知道。”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研究剑。”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是啊……”
沉默,再次沉默。
龙星陨能感觉到,刘硭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以前他们相遇时那么多话,那么的爽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猜不透,也不想去猜,作为朋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其所能帮刘硭一把。
路并不算长,却仿佛走了很久,很久,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平静,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震撼,太不可思议,这不仅仅涉及残害同门,还有外敌的入侵。
演武场,能容纳近千人的演武场,此刻场中已是人山人海,演武台摆着五张椅子,最中间那张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短须男子,两侧坐着三个白须白帽的老者,最左侧的一张椅子空着。
断须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此人正是掌门人黄书郎。
掌门人左侧坐着的两位老者,一位慈眉善目,沉着稳重,给人一种亲和力,他是大长老胡啸;另一人正好与大长老相反,眉间一股凶煞之气,让人望而生畏,此人正是执掌刑部的三长老莫刑。
掌门人右侧坐着的长老是二长老姜络陌,眼中透着一丝精光,也不是易于之辈。
“老四还没到吗?”大长老胡啸开口道。
“快了!已经差人去通知了。”三长老莫刑道。
“禀告掌门,人已带到。”说话间,一名执法弟子上前道。
“带上来。”掌门人黄书郎淡淡道。
演武场中,众弟子分分让出一条路,龙星陨等人径直来到演武台前。
开阳子和摇光子押着刘硭走上演武台。
“跪下!”黄书郎声音平淡,平淡声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刘硭没有动,开阳子摁住刘硭的肩膀,在他腿上轻轻一踢,刘硭不得不屈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你!安敢如此?!”黄书郎虽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情绪波动,但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他怒到极点后的样子。
所有人都知道,掌门人平时都是很爽朗的人,只有生气的时候,语气才会平静,越是平静到极点,那就是暴风雨要来临了。
“我没杀人!”刘硭跪在地上被压着无法起身,却挺直了腰杆道。
“哼,你没杀人,那你是说,这柄剑自己刺金步长的心?”三长老莫刑冷笑一声。
大长老和二长老没有开口,他们只需看着,这事儿由刑部三长老和掌门决断。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黄书郎对三长老摆摆手,严厉的眼神盯着刘硭道。
“所有经过,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刘硭看着黄书郎,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出所有经过。
……
原来昨晚宁步长约刘硭去他住处喝酒,两人从傍晚一直喝到天黑,当刘硭想回去的时候,宁步长拉住了他,然后拿出了掌门人刚赐给他没几天的黑寒剑。
宁步长告诉刘硭,黑寒剑蕴含着特殊的能量传承,只是他自己不懂怎么破解,所以想让刘硭和他一同研究。
刘硭闻言只当他开玩笑,那料他却板着脸,严肃的跟刘硭说这是真的,刘硭拿他没办法只好留下来陪他研究。
结果两人不同的能量竟然真的激发了剑的灵性,黑寒剑自己颤动了起来,可惜没过一会又平静下来不再有动静。刘硭猜测可能与五行有关,他们两一个是金系灵气,一个是水系灵气,或许再叫来三个不一样属性能量的人来就能破解此中奥妙。
二人立刻用传讯令牌通知了各自认识的人,刘硭通知了罗天、罗地两兄弟,而宁步长则通知了蔡大宝。接着两人又继续研究黑寒剑,结果刘硭手指不小心被黑寒剑划破,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昏迷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手里拿着剑,而宁步长已被他手里的剑刺进胸口,没了反应。
……
“匪夷所思。”
“这真的?”
“不可能吧?”
“这都能瞎扯。”
演武场上,一群吃瓜弟子议论纷纷,一片嘈杂声。
“咳!肃静!”大长老开口道。
场下一片安静。
“哼,你说的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有何凭证。你虽在我门下多年,但我绝不会因此徇私,该如何办还是如何。”三长老冷哼一声道。
“不错,你的一面之词并不能作为你脱罪的理由。”二长老点头附议。
“你若能说出道理来,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天。”黄书郎没有再看刘硭,而是看向台下的天玑子。
“天玑子,把剑拿上来。”
天玑子走上演武台,双手恭敬把黑寒剑捧到掌门面前。
“唔,此剑无甚特别,为何步长会得之此中有传承?”黄书郎手掌轻轻抚摸剑身,并未感觉有何奇特之处。
“掌门试想一下,我若为了一柄剑杀了大师兄,会在没有破解此剑传承之前动手吗?”刘硭开口道。
“我若为了传承何不与他们共同破解便是,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吃独食,还挑不合适的时间动手。”
“我若为了此剑,完全可以改日夺剑,又何必急于一时?”
黄书郎听着,没有说话。
大长老点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可是只有你和宁步长在房子里,除了你以外,还能有谁?”
“难道此剑,有剑灵?”黄书郎沉默了一会,沉声道。
“剑灵?”大长老略微吃惊。
“!!”二长老和三长老也来了精神。
“哇!”
台下也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肃静!”大长老再次发声。
台下安静下来,黄书郎看了下几位长老道:“你们说,刘硭会不会是血沾到剑上,被剑灵附身…”
“不可能!”三长老打断道,“此剑并非没有沾过血,却从未见有人昏迷。”
“三长老说的不错。”二长老附议道。
“咳!你们两个忘了他说什么了,两个人的灵气激发了黑寒剑,黑寒剑剑灵被触动了。”大长老道。
“那为何我等当初灵气灌输也没激发剑灵。”二长老反问道。
“我们可曾有过一起对此剑灌输灵气?”大长老瞥了一眼二长老道。
“未有。”二长老摇头。
“大长老说的有道理,也许是剑灵被惊动,处于半醒状态附身在了刘硭身上也说不定。”黄书郎道。
“如此说来,此剑大凶,剑灵竟然如此嗜杀。”二长老道。
“我等皆看走眼了,此剑极可能在王兵之上,否则怎会诞生剑灵。”黄书郎冷声道。
“天璇,天权,天玑,开阳,玉衡,你们几个上来。”黄书郎指着台下几位星子道。
五位星子踏上演武台。
“你们几个人的灵气属性都不一样,一会儿你们同时把灵气注入这柄剑,我等给你们护法。”黄书郎道。
“是!”五人一齐应声道。
演武台下。
龙星陨看着这一切,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时机把玉盒递交给掌门人。
“喂!”
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星陨回过头,是黄小龄。
“你来啦,老妹。”龙星陨看见黄小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说什么呢,谁是你妹。”黄小龄白了一眼龙星陨,手掌在他背上轻轻一拍。
“刘硭怎么了?犯事儿了吧,早说他不起好东西了。”黄小龄看着台上的一干人,又看到跪在地上,手脚拷着链子的刘硭,撇了撇嘴道。
“现在你爹正在审讯呢…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龙星陨看了一眼黄小龄道。
“我爹又不跟我住一块,我哪知道啊。”黄小龄道。
“那你怎么来这儿的?”
“被吵醒的,真是的!天还没亮就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听他们说出大事儿了,我就跟着他们来了。”
黄小龄秀眉微蹙,一脸的不满。
“确实是大事,大师兄死了。”龙星陨道。
“什么?!”黄小龄大吃一惊。
龙星陨把事情与她细说。
“这么说刘硭可能是被冤枉的?”听完事情经过,黄小龄说道。
“很难说,谁也不知道刘师兄有没有昏迷。”
“除非……一个人。”龙星陨手中环抱,看着演武台道。
“谁啊?”黄小龄道。
“不知道。”
“切!”
演武台上。
五位星子围着放在桌子上的剑,各自伸手放在剑柄上。
天璇子,木属性;天玑子,土属性;天权子,金属性;开阳子,火属性,摇光子,水属性。
“准备注入灵气。”天璇子道。
“三”
“二”
“一”
“嗡——嗡——”
红橙黄绿青,五种不同颜色的灵气同时注入黑寒剑,发出嗡嗡声响。
“嘎嘎嘎嘎嘎嘎……”
黑寒剑猛然颤动,发出阴沉凄厉的笑声,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嘎——嘎嘎——嘎——”
笑声渐渐拉长,低沉苍凉,充满了戾气,让人听一阵森寒彻骨。
黑寒剑发出一道乌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开来,乌光铺天盖地,席卷四方,一时间天地黑云翻滚,狂风呼啸,邪气滔天。
“不好!”黄书郎大惊失色,打出一个火红色的符文圆图。
符文圆图压向黑寒剑。
“碰——”
符文圆图炸开,黑寒剑毫发无损,乌光的散发速度却被阻止,缓慢了下来。
“出手!”黄书郎怒吼道。
大长老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金色符文。
“碰——”
符文也破碎了,乌光又被延缓下来。
此时,天空一片漆黑,本已微亮的天空又一次陷入黑暗。
谁也没有看见,也看不见,黑寒剑中飞出一道黑影,黑影径直钻进了一个人的脑海里。
“咚——”
一道钟声响起,清脆悠扬,空灵。
整个皓日宗上空,亮起一个火红色的光幕,光幕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符文,光罩迅速撑开,覆盖住了整个皓日宗。
“护宗大阵?”龙星陨眯起眼睛望向上空。
“这不是护宗大阵。”黄小龄一只手挡在额前,狂风把她的秀发卷起。
“这是…这是昧火诛魔阵!”黄书郎看着天空愣愣出神道。
“轰!”
一道火光,夹带着无尽的符文,从天穹之上劈落,准确的击在黑寒剑上。
黑寒剑被击中,弹得飞起数十丈,几位星子被余波击得弹出好几想丈远,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坑。
众星子分分吐出一口血,一些黑色的气体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快速的挥发掉。
“轰!”
又是一道火光轰下。
尚在半空中的黑寒剑又一次被击中,剑再一次弹飞,剑被烈火烧的一片通红,剑身此刻裂纹密布。
“轰!”
火光再一次落下,击中黑寒剑。
“咔!”
黑寒剑被击中,瞬间裂开,解体。
剑身碎片燃烧,带着火光从天上落下。碎片没有落地,永远也不会落地,因为——它在空中化作了虚无。
一道古老的声音响彻天际。
“——%*&#~”
没人能听得懂声音说的意思是什么,除了一个人。
龙星陨。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也听懂了。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人呆呆地看着天穹上的光幕,嘴里重复着听到的那句话。
“缘起,缘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