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七月。
日近黄昏,晚霞柔柔地洒在云边仿似少女脸上的红晕。微风习习,空气里透着一丝凉意,与白日里的闷燥截然相反。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已悄然拉开了灯红酒绿的序幕。
“红馆”大门,一辆锃亮的豪车如约稳稳停住。——作为本地最奢侈的娱乐会所,它接待着来来往往位高权重或家财万贯之人,一度成为名贵的标配。
这时,只见车门缓缓拉开,一个女子慢慢从车上扶着下来。一头大波浪随意地搭在肩头,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在娇嫩的手上尤为亮眼,羽毛珍珠点缀的白裙极致衬托出曼妙的身姿,一双恨天高更显得她高挑了三分。
女人打着哈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就是这儿?”她兴致缺缺,淡淡问身边的助理。慵懒的神情更是显得风情万种,惹人注目。
陈玲看傻了眼,忙回神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引路。
女人终于提了提神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胳膊努力睁着双眼赶走身上的倦怠,跟了上去。
前天刚走完电影节的红毯,晚上就马不停蹄地进组拍戏,昨天还连着接了好几家媒体的采访,骨头都快散架了,眼睛还没来得及阖上,又二话不说被拉来参加一个突如其来的晚宴。
说是晚宴,其实就是投资人的陪酒宴。
投资人大都好排场,觥筹交错的奢靡怎么也不嫌多。每逢新剧,总会有这么一出,圈内人都见怪不怪。投资人喜欢,导演就尽心尽力配合。只要不是特别大的腕儿,准保得一个一个拉来陪酒。
姜余就是这么一个不大的腕儿。
说是姜余,其实又是江晚晚。
三个月前,江晚晚投河自尽,睁眼时却莫名其妙地重生到了这具身体里。醒来时僵硬地躺在空荡的病房里,还未来得及喘息,如潮水般汹涌的记忆就铺天盖地地朝她漫来。
原主名为姜余,是娱乐圈不温不火的女明星。公司为了在一众女星里杀出一条血路,给她制定了“白莲花”的反套路人设。作为圈内有名的白莲花,姜余可谓是做到了极致。
有意无意扑倒男星已是常事,矫揉做作撒娇卖萌也成了必修课,甚至在一些采访里,也总佯装无辜哭诉自己在娱乐圈的辛酸经历。
骂声铺天盖地,但热度也只增不减。公司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收手,久而久之,白莲花这个人设也算深入人心。后来一夜之间和某富商的绯闻铺天盖地,姜余无奈公开表态说要息影一年,出国放松心情。
可还没等到机场,路上就出了车祸——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车头被压得扭曲破碎,送到医院时血肉模糊,看不出一点儿生气。正当医生都摇头准备宣布抢救无效时,江晚晚一下子回魂瞪大了双眼,把主治医生吓得够呛。
江晚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重生了,占据了一个名为姜余的身体,顶着“白莲花”的人设,终日忙碌地穿梭在各大活动之间。她像个提线木偶,在公司的安排下走完一场又一场活动,身心俱疲。
她从前只觉得明星光鲜亮丽,却不曾想私下里连个饱觉都睡不安稳。
“哈——”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到了。”陈玲站定在一个隐蔽的包厢门口,小声提醒。
江晚晚立刻端正了身子,唇角带笑,还掏出香水往脖子后喷了喷。做完一切,她点头示意陈玲敲门。
手叩在包厢上的声音沉闷又压抑,不多时,“咔”一声,厚重的大门应声打开。昏黄的包厢里人声嘈杂,嬉笑打闹声一片,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
江晚晚抬眼,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