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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根刺

卢国民夫妇和陈虹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刚才卢苇的反应他们都看到了,然后瞬间就明白了,三人皱着眉头都不说话,过了很久,陈虹才开口问道:“小川,卢苇这事,你和卢菁知道吗?”

秦小川见三个长辈都看着自己,他知道没法隐瞒了,只能转头看了卢菁一眼,征询她的意见,卢菁对他努努嘴,意思是你过来,我们到旁边说。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秦小川此时也顾不得失礼,跟着卢菁跑到了客厅的一角。

“小川,瞒不住了呀,”卢菁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焦虑,“今天这事儿必须要说了。”

秦小川也是深锁着眉头:“我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可这事情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呢?卢苇她是个女孩子啊。”

“那天晚上你和卢苇的对话视频,你还存着吧?”

“在的,你的意思是,把这个放给我妈和叔叔阿姨看?”这段视频秦小川本来是想删掉的,但又怕事后万一有人居心不良,要把卢苇住在他家的事,拿出来说闲话,他也好有证据能拿得出手,就一直加密存在云盘上。

“小川,这事情很难组织语言去说,不如就让他们自己看吧,”卢菁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妹妹的房间,对秦小川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但愿小妹不要怪我们。”

秦小川想了一下,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他打开手机登陆云盘,找到了三个月前,卢苇发烧当晚住在他家时的对话视频,然后走回客厅,把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叔叔阿姨,妈妈,你们自己看吧,希望你们不要责怪卢苇......有什么事的话,请直接冲我来。”

三人看完后,都是沉默了很久,那晚卢苇说的那些话,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卢菁站在秦小川背后,紧紧抓着他的手,秦小川能感觉到卢菁满手的汗,他轻轻为她擦去了掌心里的汗水,小声对三个长辈说:“事情就是这样,卢苇就是从那天开始,拼命读书的。”

陈虹突然又问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那卢苇急着要提前一年大学毕业,然后马上出国,是不是也和你们俩有关?”

秦小川点了点头。

“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卢苇她这是在躲着你们俩!”陈虹板着脸指着秦小川,“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卢苇!”

“陈教授,您别怪小川,”卢菁轻声说道,“这事情真的很难办,因为没法开口说啊。”

陈虹连连摇着头,她忍不住要上楼去看看卢苇,但站起来后又坐下了,转头对卢国民说道:“国民,卢苇这丫头,我可是一直很宝贝的,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说句话吧!”

卢国民长叹一口气:“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吧,总不能让小川和卢菁分手,再和卢苇在一起吧。”接着他又对秦小川和卢菁说:“你们归你们去旅游,卢苇就让她去吧。”

“什么叫让她去,这怎么可以!”陈虹不乐意了,她立刻上楼去敲卢苇的房门:“卢苇,你在吗,我能进来吗?”

卢苇刚才上楼后,就一个人趴在床上,默默流着眼泪,姐姐和小川哥要去国外旅游了,她心中最后残存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她听到陈虹在外面敲门,想着陈教授平时一直对自己非常好,就跑去开门,然后拉着陈虹坐在自己的床沿上,立刻趴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

“陈教授,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川哥,是我先认识他的,又是我把姐姐介绍给他的,现在他们都快结婚了,可我却爱上他了,我该怎么办啊......”卢苇大哭着,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小川哥只把我当成一个小妹妹,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可他爱的是大姐,而我的年纪,也太小了啊......”

“丫头,别哭,”陈虹也红了眼睛,“这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教授,您千万不要帮我做什么,我不会拆散他们的,绝对不会,我爱他们两个人,我希望他们能过得好......”卢苇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的,哭一场就好受多了,请相信我,我真的没事。”

“恩,我相信你,丫头。”陈虹紧紧搂着她。

“教授,请您和我爸爸妈妈说一声,这事情千万不要怪姐姐姐夫,是我要他们替我隐瞒的,您也不可以责怪他们俩,好不好?”

“我答应你,可是你这个样子,我看着真是心疼。”

“教授,谢谢您,我真的没事,您替我劝劝大家,别让他们为我担心......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陈虹陪着卢苇说了一会儿话,就关上房门出去了,心里不住地感叹着,小丫头真是太懂事了......但是,也真的是有点可怜......

晚饭的时候卢苇下楼了,她依旧红着眼睛,见所有人都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感一阵温暖,她用力拥抱了爸爸妈妈和陈教授,最后伸出双手,搂着姐姐和姐夫的脖子,不断地拍着他们的后背:“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你们两个去玩吧,玩得开心点,记得给我带礼物回来。”

“小妹,对不起啊......”卢菁有点哽咽了。

“傻大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虽然你以前老是凶我欺负我,可你还是我姐姐啊,”卢苇微微一笑,又转头对秦小川说:“你必须好好待我姐,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秦小川连连点头。

“嗯,那就好,我们吃饭吧,我都饿了!”

晚饭时的卢苇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还是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他人见此情景,心中的不安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饭后,卢苇和秦小川上楼去练英语了,剩下的四个人,就坐在厅里继续聊着。

卢国民说:“卢菁,你和小川从日本旅游回来,你们商量个时间,去把结婚证领了,然后早点订酒席准备婚礼。”

杭丽知道丈夫的想法,她接着说:“你们早晚都要结婚的,不如就早一点吧,这样也可以彻底断了卢苇的情根,让她专心学习,她现在年纪还小,以后还怕找不到对象吗?”

卢菁点点头:“我会和小川商量的,我只是有点担心小妹。”

卢国民叹了口气:“这一关她必须自己扛过去,不然她这辈子也不会开心,但是这事我们谁都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

“也只有这样了,”一直不说话的陈虹也表示同意,“这对她来说,确实是残忍了一些,可这也是最有效和最直接的方法了。”

三天后,秦小川和卢菁出发去日本旅游了。由于平时的工作压力都很大,对这次难得的出国旅游,两人都抛开了生活中的一切琐碎和烦恼,决定好好彻底玩一玩。

到了日本的第一天,他们在东京市中心的商圈逛了很久,逛着逛着就来到了秋叶原,秦小川带着卢菁来到了一家手办店。

“小川,看不出来啊,你会喜欢这个?”店里琳琅满目的各种二次元女孩的手办模型,令卢菁看得目不暇接,逛了一圈之后,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还是个宅男?”

“别瞎说,我才不是呢,”秦小川笑着摇摇头,接着就用日语和老板交流了几句,老板很快捧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秦小川打开一看,立刻就两眼放光,然后对站在身后的卢菁招招手:“别愣着,快来看呀!”

“小川,你这个恶趣味,我可很难接受啊,”卢菁皱着眉头,凑过去瞧了瞧,顿时就一声惊叹,这是一个大约30公分大小的精致手办模型,完全是按照卢苇的形象精心定制的,身材比例甚至脸型都极度相似,更精彩的是卢苇脸上那颗泪痣竟然也有,位置还分毫不差。

“你说我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卢苇,她肯定会喜欢的吧?”秦小川呵呵笑着,“我出国前就在网上预定好了,现在来拿货。”

“小川,你太会哄女孩子了,卢苇见了这个,还不把她给乐疯了!”卢菁也是爱不释手地仔细端详着,接着又问:“你花了多少钱定制了这个手办?”

秦小川一边刷卡一边说道:“40万日币。”

“嚯,折算下来就是你两个月的工资啊,你可真舍得。”

“但我觉得很值啊,卢苇最近学习压力那么大,是应该送给她一件漂亮的礼物。”秦小川把手办放进了行李箱,然后和卢菁一起走出了手办店:“这家店的老板还说了,如果不是看了我发给他的卢苇的照片,他都不敢相信世界上,还真有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卢菁一脸的自豪:“那是我妹妹长得漂亮,人见人爱,”接着又笑着说道:“刚才我还以为,你是要买什么二次元女孩的模型呢,如果你真买了,那可就要让我大跌眼睛了,没想到我们家的老干部,居然还是个宅男。”

秦小川把嘴凑在卢菁耳边说道:“我不是宅男,我可是个直男,晚上你就知道了。”

卢菁红着脸捶了他一拳:“去你的!”接着又紧紧搂着秦小川的胳膊,心头砰砰直跳,今晚我就要和小川同房了......真的好紧张......

晚上,两人在当地的餐馆吃饭,点了几瓶啤酒,就开始边喝边聊。

“小川,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说日语,我真的很佩服你,平时从来就没听你说过。”

“以前在留学的时候,班里有两个日本同学,和他们平时瞎聊,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对话。”

“你真是厉害!”

秦小川咧开嘴,意味深长地笑了,卢菁还没问他笑什么,突然就脸红了:“流氓!”

“承让!”

“受不了你。”

“我现在可什么都没做啊。”

“你......真是讨厌!”

小川就是这一点吸引她,该严肃的时候绝对正经,该玩闹的时候也绝不含糊,任何分寸尺度,都掌握地极其到位。

两人又天南海北地聊了很久,秦小川见卢菁兴致很高,就又提了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题:“菁,我现在旧话重提,希望你能辞去刑警队的工作,你愿意考虑一下吗?”

虽然秦小川说得很婉转,卢菁却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不考虑,其他的都好说,但是这个没的商量。”

秦小川知道卢菁的性子向来爽直,从不拖泥带水,他在开口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里准备,但现在听到她回绝地如此干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就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卢菁似乎没有察觉到秦小川的不快,她继续说:“小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但也请为我考虑一下,我一直很喜欢这份工作,除了刑警,我不会也不想再从事别的职业,而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说过不会介意我的这份工作。”

“但是现在我介意了,”秦小川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她:“菁,我们早晚要结婚的,我不希望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妈妈,从事着一份危险的职业......”

卢菁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就是想推翻以前说过的话是吗?我最讨厌男人说话不算数!”

秦小川心头一震,自从和卢菁在一起后,她从不会用这种冰冷的眼神看自己。

“好了,不说这个了,”秦小川见再说下去,就免不了要吵上一架,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等以后有机会,再和她细谈。

卢菁却是已经有了点火气:“我知道你想用拖字诀,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不论是什么时候,我始终坚持这个想法,我会继续做现在的这份工作,直到我退休,或者为此牺牲掉生命为止!”

秦小川思考了很久,才皱着眉头轻声问她:“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必须向你妥协,是吗?”

“是的,希望你能支持我。”

“我知道了,让我考虑一下吧。”

秦小川一杯接一杯灌着啤酒,卢菁就坐在对面看着他,两人不再说话。

晚上回到了酒店,第一次同房的两人,却都没有了做那事的兴致,来日本旅游前的期待和憧憬,此时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洗完澡后的秦小川躺在床上,轻轻从背后搂着卢菁,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也会和卢菁有冷场的局面。

卢菁的职业是秦小川心里的一根刺,他在刚开始和她交往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但在一起待的时间越久,这根刺带给自己的不安就越强烈。卢菁每隔一两个月,就会突然消失几天,短则一两天长则三四天,虽然明知她是去执行任务了,但秦小川在和她失联的这几天里,每晚都会失眠,他担心她的安危。

但是卢菁不肯妥协,那么自己就只能长期忍受这根刺的折磨吗?他爱卢菁,正因为爱她,所以希望她能远离那个危险的职业,虽然自己当初确实说过,不会介意她刑警的工作,但现在自己的想法已经变了,就像刚才在吃饭时说的那样,他已经介意了。

卢菁也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她主动转过身,搂着秦小川的脖子,轻轻吻上了他的唇:“小川......我爱你。”

但秦小川却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在这根刺没有彻底拔干净之前,他绝对不会碰她。

“喝了酒有点头晕,我想睡觉了,别闹,”秦小川用自己惊人的定力,推开了性感诱人的卢菁,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卢菁登时就惊呆了,小川,你这都能睡着?但她听见秦小川轻微的鼾声,以为他真的喝多了,也就不再勉强他,靠在他怀里,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慢慢睡着了。

在后面的几天,卢菁和秦小川都不再提这个话题,因为他们都相信,对方会被自己说服并最终妥协。而抛开了这个让人不快的话题,两人又找回了以前约会时候的甜蜜感觉,白天的逛街购物游玩非常开心,但到了晚上吃饭时,秦小川都会故意喝上不少酒,到了酒店就借口醉酒,洗完澡立刻倒下呼呼大睡,纵然卢菁有满腔的幽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心有不甘地在他身边搂着他睡去,连着几天都是如此。

其实卢菁也隐隐感觉到了,小川是在故意避着自己,虽然她十分佩服男朋友的这份定力,每天晚上拥着自己这样一个美女入眠,竟然真的可以做到坐怀不乱心无旁骛,但她也正因为秦小川的与众不同,反而对他的爱意愈发浓烈,只想着必须要尽快说服他,让他接受自己的这份工作,然后早点与他结婚。

这次并不算圆满的旅行,在三天后结束,两人回国的那天,心情复杂的卢苇开车去机场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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