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丽莎,为了我们的重逢,干一杯。”坐在鲁高因最豪华的酒店里,我向塔丽莎第一次举杯。
刚刚添置了新衣裳的塔丽莎显得明艳动人。她依然选择水绿色的法师袍。
塔丽莎盈盈一笑,把酒一饮而尽。
酒意微醺,塔丽莎的俏脸显得更加娇艳,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无心欣赏,脑子里尽是玛维娜落寞的背影。
“来,为了我们的将来,干一杯。”我又举起了酒杯。
我挖空心思不停地劝酒,让塔丽莎没有机会感觉到我纷乱芜杂的情绪。但是我不敢喝醉,我怕我会在酒醉中忍不住呼唤玛维娜的名字。
“塔丽莎,我醉了,我要休息一下,你等我,等我回过神来,我们再喝,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我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一副醉态可掬的样子。
塔丽莎拍了拍我的背,我顺势伏倒在桌上,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我要流泪?我的心里开始惊恐。塔丽莎就在我的身边,我却在为另一个女人流泪,我到底怎么了?这数百年我要找的难道不是塔丽莎吗?我变心了吗?坚持了数百年的感情,一朝就忘记了吗?
眼泪仍然止不住往下流,我不得不装着流下一些唾液,装得烂醉如泥。
玛维娜落寞的背影一直在碾压我的心,对于塔丽莎,我承诺了我的一生,而对玛维娜,我却没有一分的回报,多么残酷,多么残忍。
张龙,你到底最爱的是谁?我又一次拷问自己但是我不敢去回应这个拷问。不要想了,有塔丽莎还不足够吗?你这样贪心想二美兼得,享齐人之福吗?我之所以伤心,是因为内疚,玛维娜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没有办法给她任何回报一定是这样,是内疚,是内疚我的心怎么可能背叛塔丽莎?
我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但是一想到玛维娜的奇怪民族习俗,我又忍不住妒火中烧,谁会是和玛维娜生下儿女的人?是谁?不行,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可是我有什么权力干涉她此后的选择?
我趴在桌上,摧残着自己,贬低着自己,几乎要发狂。
“塔丽莎我想吐我去方便一下”我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假装酒醉想吐。
我没有去看塔丽莎的表情,歪歪扭扭地走到阴暗的转角处后,开始拔腿狂奔。
玛维娜,等等我!就算要永远分离,至少我们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告别,我要告诉你,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嘭!我撞到了一个人,亚兰德。
亚兰德摔倒在雪地里,很快爬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她在风雪里等待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你这个混蛋!”
亚兰德怒吼着冲上来,迎面给了我一拳。
打得好!但是这个时候不要来纠缠我!我拨开亚兰德,准备继续狂奔。
亚兰德拉住我,又给了我一拳,“晚了,玛维娜已经走了,你此生就在悔恨中渡过吧!”
走了?不我甩开亚兰德的手,朝着码头的方向狂奔。
“英雄,英雄,你这是要去哪?”小胡子马席夫从码头方向迎面走来。
“马席夫,有没有见到玛维娜?”我冲上去揪着马席夫的衣领。
马席夫的脸上充满迷惑的表情,“英雄,玛维娜殿下已经出海了,我亲自送她上船的,你这是”
“走了多久了?”我忽然感觉浑身乏力。
“有一段时间了,天黑之前,船就起锚了。送别玛维娜殿下后,我巡视了一阵海军舰队,这才准备回去。”马席夫说道。
“为什么要送她走?”我拨开马席夫,冲到了码头。
黑夜沉沉,大海茫茫,玛维娜已经芳踪杳然我趴在码头上剧烈呕吐。晚了,晚了我感觉眼皮很沉,几乎又想沉沉睡去。
“英雄啊,你不必这般痛苦,如果你要去追,我这就给你安排船只。”
追?我能够吗?鲁高因城里,塔丽莎还在等我。
“玛维娜去哪里了?”我茫然地看着马席夫。
“玛维娜殿下往南海去了,归乡了。”马席夫说道。
我点了点头,拍拍马席夫的肩膀,转身离去。
鲁高因城里有人在放烟花,绚丽的火花在鲁高因的夜空绽放。
玛维娜能够看到夜空中绽放的花朵吗?我转过头,对跟在背后的马席夫招了招手。
“塔丽莎,对不起,我吐了很久太久没有喝酒了,我的酒量大大不如从前。”我确实呕吐了,但是并不是因为酒醉。
塔丽莎瞪着我,用手指蘸了一些酒水,在桌面上写道:“吐了一个时辰?”
“嗯嗯,我呕吐的时候,有人在放烟花,我看了一阵,又吐了一阵”明明是撒谎,但是我不得不坚持到底。
塔丽莎的脸色阴晴不定,我赶忙拉着她的手道:“我看那烟花很美,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塔丽莎,我们也去放烟花吧!”
不管塔丽莎愿不愿意,我硬拽着她走进了雪夜。
“大人,你要的烟花已经准备好了,我敢保证,这是鲁高因最绚丽的品种。”马席夫的办事效率果然不是一般的快,短短的时间已经为我运来了一整车烟花。
“塔丽莎,这是鲁高因的海军统帅马席夫,我的朋友。刚才我碰巧遇到他,于是我想用特别的方式来庆祝我们的重逢,希望你喜欢。”我继续编撰着美丽的谎言。
塔丽莎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幸福,刚才的疑惑一扫而空。
烟花燃起,在鲁高因的夜空中尽情绽放。
塔丽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因激动而喘息。
我的眼泪再次滑落,玛维娜,你看到了吗?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和你告别,希望你能看得懂。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结局,燃烧至最灿烂的时候,转瞬就化为了冰冷的灰烬。
塔丽莎转过头来,看到我泪眼模糊,温柔一笑,伸手在我眼角轻轻擦拭。塔丽莎一定认为那是幸福的泪水。我本应感觉幸福,但是为什么我的心却充满哀伤?
烟花整整绽放了一个时辰,这一天仿佛成了鲁高因最盛大的节日,杰海因王早已闻讯赶到,热情邀请我们到王宫做客。
杯斛交错,最盛大的晚宴在鲁高因的王宫举行,这一次,我没有任何保留,喝了个酩酊大醉。
次日醒来,我再次生病了,高烧不退。
塔丽莎守在我的身旁,眼里尽是责备。
“塔丽莎,我想是我的魔武双修体又开始相互排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回光明之城吧。”我握着塔丽莎的手,心里很畏惧她那责备的眼神。
“我们可以通过奥马斯的结界之门快速回到光明之城,你看我们是坐船回去还是走捷径?”我征求着塔丽莎的意见。
塔丽莎蘸了点水在桌上写道:“坐船吧。这样我可以好好陪陪你。”
我这才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塔丽莎终于肯花些时间陪陪我了,回到光明之城,也许塔丽莎又会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是复兴光明系魔法的重任,一边是为恢复至强大魔法师境界的修炼。
虽然杰海因一再挽留,但是我们坚持要离开,杰海因不得不为我们安排最豪华的船舰。我们离开港口时,礼炮齐放,享受了最高的礼遇。
塔丽莎笑盈盈地看着我,似乎在为她未来的夫君感到自豪。我想,我们的感情也应该有个结果了。塔丽莎作为光明之城的精神领袖,此次重回光明之城,我们完全可以办一场最隆重的婚礼。
病痛的折磨让我一直处在迷糊状态,虽然塔丽莎一直守在我的身旁,我却无法制止自己去想玛维娜。那种思念让我越来越无法承受,我的心里充满了自责,一边是对玛维娜的愧疚,一边是对塔丽莎的愧疚。我以为,找回了塔丽莎,我的痛苦就会最后得到解脱,可是,我却在终结了一种痛苦的同时滋生出另一种更难以理解的痛苦。
一路平安,再也没有了我和玛维娜出海时遇到的那些风云突变的事情,我们在光明之城的码头靠岸了。
塔丽莎迟迟不愿下船,也许她也有近乡情怯的感受。
“哥,我还不想进城,”塔丽莎在我的手心写道:“你陪我去看看光明之城的海湾。”
塔丽莎的手指弄得我的手心痒痒的,“塔丽莎,走了这么长的海路,你还要去看海?”
女人的心啊!我只能顺从,塔丽莎的任何要求,我都没有办法去违拗。
寒风阵阵,走在光明之城的海岸线上,我确实感觉这算不上是什么享受。塔丽莎却兴致盎然,居然还赤着脚在沙地上走来走去。
也许这里有塔丽莎独特的回忆吧,毕竟她是在这里长大的。如果奥马斯所说的是真实的话,塔丽莎在这里两世为人,回忆一定不会少。
“塔丽莎,海水太冷,你当心不要生病了。”我的身体依然虚弱,就和在库拉斯特的那场病一样,我暂时武力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