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昏暗下来,鸡鸣狗叫之声渐熄,村庄又恢复了平静。
青牛从门外踱了进来,两人支起身子,刚欲开口,
青牛便道:“我都看到了,但我没帮你们。”
李青山说道“我没想要你帮,我也不在乎那几亩田,我只是……”
“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一同回答“是。”
“天下黑白不分,是非颠倒的事多了,莫说你这小小凡人要受气,纵然是法力通天的仙佛大圣,也有委屈受辱的时候,你这点小气算得了什么?”
李青山楞道:“你在考验我们?”
青牛抽了抽鼻息道:“这也算考验?不过是问问你们想走哪条道?”
“哪条道?”李青山不明其意。
“世上道路万千,既有忍气吞声明哲保身之道,也有仗剑而起杀身成仁之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神有神道,鬼有鬼道,各道有各道的风光,各道有各道的取舍,天道地道人道剑道皆为道……”
李青山听它“道”个不停,直觉头昏脑胀。
听到后来,孔潍一口打断,豪气道:“道可道非常道,我自求我道!”
又对李青山说:“各自求各道!”
李青山附和道:“大道万千,我自求我道。”
青牛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大葫芦,葫芦自动飞入李青山手中,道:“你们既然不肯忍气吞声,我便教你不必忍心吞声的办法。”
李青山只觉手中沉甸甸的,有什么液体在其中晃荡,打开葫芦塞,一股酒气袭来。
李青山苦笑,吃肉之后,便是喝酒吗?
貌似合情合理的很,但谁家修行是要凭这两样,若是吃肉喝酒就能成仙,那天下有钱人就都成仙,莫非仙人都是酒囊饭袋?
孔潍知道是酒后说了八个字:“肉强体魄,酒壮肝胆。”
孔潍从李青山手中要过葫芦,张口灌去,入口一股辛辣直冲头颅,虽度数低如啤酒,没有醉倒,但仍有些头晕。
一旁的李青山,见孔潍如此豪气,一咬牙,一仰头,咕咕嘟嘟把酒灌了下去,这一葫芦酒下肚,他也跟着感觉天旋地转起来,目光直愣愣的望着青牛,难道是要他借酒消愁?
“你们去各杀个人,我就教你们修行。”青牛说的极其平淡,像是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说罢就卧了下来。
李青山只觉一股凉气从背后升起,他恍然间发现,眼前的并不是一头陪他耕了十几年田的勤劳老牛,而是一头真正的牛精牛怪,它所传授给自己的,绝非冲虚平和的仙佛之道,而是凶狠霸道的妖魔之道。
听到青牛所说,孔潍心里早有准备,可终归是学生,连鸡都没有杀过,怎么敢去杀人?
它还没教过他们任何神通功法,只是让他们吃肉、喝酒,现在还有杀人。
真的要去杀人吗?一张张脸浮现在李青山眼前,他们是恨这些人,恨不得杀了他们,但是他们知道自己不敢这么做,青牛也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要酒壮肝胆。
孔潍打了口酒嗝说:“这算是拜师礼吧?”
回想今天的遭遇,酒意上涌,怒气横生,孔潍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狰狞的低下头说:“杀谁?”
“这是你们的事,先说好了,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救你,我只是一头普通的牛。”
不同于李青山的迷茫,孔潍心中早有数。
李青山告知他说:“昨日那个青年,他的父亲在未出生之前就被人杀死了,他的妻子被那刘半村带着长工逼迫卖出自家的大片田地,更甚者一些村民去她家吃绝户。
但没人知道她早已怀有身孕。
在其他村民救助下,生了个男婴后没过几年就死了。
现在那个男婴也长大成人了,其中受益最深的那个就是刘半村。”
孔潍若有所思,前去寻找那个青年,与他交谈几句。
他好似同意什么后,从家里拿出一把短刀和一身衣服来给了孔潍,孔潍接过后转身离开。
今夜的月色明朗,在大地上洒上一层白霜,两人独自走在白霜之上,只觉得头顶的圆月亮的耀眼,恨不得来一片阴云将它遮住。
走到一条岔路口,两人就此分开。
孔潍白天就打听过了刘半村他家虽然是个地主,但毕竟只是山中小村,门户自然不可能像城里的大户人家那么深,只有一个老门房,平常没有什么人守门。
孔潍眼中满是血丝,害怕自己会失败,他昨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而现在换了一身衣服带着面纱后孔潍悄悄进来,翻过那青石瓦的墙壁,蹑手蹑脚的走近屋中,四下一片寂静,唯有榻上那大肠便便的刘半村酣睡着。
孔潍不知自己当时的脸色如何,但现在定然是通红,酒意混合着怒气直冲头顶。
孔潍吐出一口酒气,握紧怀里的短刀。
可正在此时,孔潍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凳子,只听见刘半村说道:“今天又收到一片地,我离刘全村的不远了。嘿嘿嘿嘿(o﹃o?)”高兴地笑着。
原来不过是在说梦话,孔潍惊的一身冷汗。
可正在此时,刘半村惊然起身夜尿,孔潍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心中一横,猛扑上去。
刘半村大惊失色,只见一把黯淡无光的短刀向他刺来,想要奔逃反抗,却是手软脚软。他寻常只是带人吓唬吓唬老百姓,哪里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
孔潍虽只是个少年,但那股决断和杀气扑面而来,直似山中猛兽。
毫无阻碍,一刀入体,孔潍看着刘半村惊恐哀求的神色,他仿佛醉的更深了,眼睛隐隐透出红光,脑袋仿佛停止运转,只有手上动作不停。
刀芒血光在黑暗中乱舞。
待到孔潍冷静下来,刘半村已经倒在血泊中,死的不能再死,浓重的血腥味在这月夜,也透出几分清冷的味道。
随即在屋内寻找着刘半村的财物,劫富济贫,只见刘半村榻上前头放着一个大木匣,打开一看竟全是银两和银票和地契。
难怪天天刘半村天天揉脖子,没成想是天天枕着这么多钱财,落枕了。
将它贴身放好后,孔潍强作镇定带上刀离开。
没人知道那老门客早已醒了,望着那道手持刀刃的身影。
绕着小路一口气跑到那个男人的家,灯火依旧,他还没睡,孔潍将身上的衣服与刀都递给了他,将地契都给他。嘱咐他将这些地契还给那些被强卖强卖的人。
要了一桶清水准备洗去脸上的血污,借着水面一照,不禁吓了一跳:“这还是我吗?水中倒影出一个满脸血迹的少年,抿着嘴唇双目圆张,犹带着未曾散尽的杀气,十分恐怖。
回到了那个无人的岔路口,便看见藏着路边的李青山,在远处打了暗号后,两人相互靠近后看着对方苍白的脸相视而大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都通过了考验,互相掺扶着。才回到茅屋中,也不理会卧在一旁的青牛,一头倒在床上。
两人这时候,双手才颤抖起来,猛地出了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衫,酒已完全醒了。
而此时一旁青牛笑问道:“你不逃吗?”仿佛不是它让二人去杀人的。
PS:孔潍说“不给推荐票是不是?我砍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