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镇西北紧邻黄澜江畔有座占地十余亩的大宅子,也是长安镇最大最豪的宅子,途径长安镇的客旅几乎都要到此来瞻仰一番,只因这是万贺国四大柱国之一张灵散的祖宅。
说他是长安镇最豪的宅子并非其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反而白墙黑瓦同普通大户人家没多大区别,而是豪在张府前的那道军功牌坊,听闻上边的字都是帝君亲书。
长安镇因张灵散而名,张府也成了长安镇一景,往来客旅不绝自是打扰了张府的清静,不过张府家主张泽贤为人温和低调平日深居简出少露面,还曾叮嘱家丁赶那些客旅省的被人闲话给张灵散留下口舌把柄。
所以张府的家丁也甚为和气,只要不太唐突比如随意敲张府大门几乎都不会来干扰,可麻烦却唯独处在府上的一个扫地老头身上。
这老头一眼望去看不出确切年纪,说他五六十有可能,说他七八十也有可能而且越来越迷糊。
老头姓啥名啥没人知道,但其背后有个犹若驼峰的罗锅,说以大伙都叫他罗锅子,罗锅子脾气暴躁,沉默寡言手里走哪都拖着一把扫帚时长绕着张府扫扫树叶,但大多数时间在张府门前的那军功牌坊下发呆,若是被人扰了清静他就会大怒挥舞扫帚打人,且力气极大便是青壮小伙都不是他对手,家丁们回报张泽贤,却被告知由他,久而久之长安镇的人都知道他这怪脾气,只苦了那些外来的客旅,来瞻仰时少不得各种喧哗甚至想去摸摸,总会被他呵斥,不服的想向前理论甚至动手的结果无一例外被他一顿暴揍。
今天晚上长安镇出了大事,张府的纨绔老二张灵运被人杀了还挂在酒楼示众,瞬间就引的全镇哗然涌去临江楼看热闹,很多人都猜测现在张府一定闹翻了天。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张府很安静,听不到一丝哭闹声,甚至连一丁点喧闹都没有,唯一有些异样的是平日大门外有几个值夜的家丁和更夫或赌钱或闲聊,今晚却一个人都没有,哦,有一个。
牌坊下一个黑影靠在柱子上同那牌坊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张府那扫地罗锅子,此时眯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
远处马蹄声急,罗锅子猛地睁开眼抓起身边那把扫帚站了起来,目光在暗夜中发出淡淡的蓝光目视远处几匹快马。
“入府”快马掠过牌坊时没一丝停滞,马上传来黄瞎子的一声低喝,罗锅子不答话一抬手抓住马上一人,竟借力腾空而起飞也似的掠进十余丈外的张府院内,引来几声惊叹。
“数年不见,罗前辈修为已入化境,实令吾等骇然”丁鼎阳几人在张府前勒住马相视一眼,目中皆是惊叹,黄瞎子摇头苦笑:“罗锅子压抑太久了,找着机会就要显摆”。
胡胖子苦笑,看了一眼怀中那具无头死尸,叹口气,举步刚要推门,罗锅子就从里边将门打开,看了一眼他怀中死尸眼睛一咪,正欲说话,黄瞎子向前一步,进府说话,家主何在?
“密室”罗锅子说着在前方带路,眼睛警惕的四下张望,偌大的张府此时空荡荡的竟然不见人影不闻人声,胡胖子被他弄的有些紧张:“可发现府上有异?”
罗锅子摇头:“连只可疑的野猫都没见到,可确定对方来头?”
“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呢怎么确定来头?”黄瞎子哼了一声,罗锅子便不再说话了,领着几人在廊檐里转了几个弯到了一道门前,轻咳一声里边传来一阵骚动:“罗老是你么?”
罗锅子嗯了一声,门很快打开了,十余个张府的护卫腰挎钢刀神情凝重又略显惊慌看着冲进来的一行人,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了刀把上,身形不知不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可有异常?”罗锅子一扫众人,几个护卫连忙摇头。
“若有闯入者杀无赦”罗锅子语气冰冷带着黄瞎子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绕过一座假山便见一座小小的黑殿,四周有十余身披黑甲的壮汉在巡视,这些人与张府的护卫不同,而是张灵散的亲兵之一云麾卫,皆是身经百战悍卒。
“统领大人”见丁鼎阳到来一个壮汉向前拱了拱手:“已令府上家丁仆役皆各自回房无事不得外出,主上内眷皆在殿内”。
丁鼎阳嗯了一声,走到那黑殿正门前屈指一弹,清脆声不绝竟是金属打造:“此乃乌金所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破穿,而其内设机关一旦关上外力难开,除三阳合一”说着扭头看向黄瞎子:“三位前辈请开门吧”。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看来张灵散那小儿的确很信任你啊”罗锅子嘿嘿一声冷笑,丁鼎阳眉头不由一皱,旁边温良已是出口:“大胆,竟敢直呼……”
“闭嘴”太史玉对其呵斥,然后又赶紧走到罗锅子跟前:“小子无知,前辈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罗锅子哼了一声:“若是十年前敢对老夫如此呼喝他命已绝”。
“好了,办正经事吧”黄瞎子说着一抬腿就到了那黑殿门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黑乎乎的钥匙,胡胖子和罗锅子也各自取出一把一通插进那孔了,微微扭动便听咔嚓一声,殿门开了条缝有光亮泄了出来,随之而出的还有两道冰冷的剑锋闪电般直刺向黄瞎子双眼。
黄瞎子好像看不到似的,他的确也看不到,而旁边的胡胖子和罗锅子竟也视若无睹,任那双剑刺向黄瞎子,剑似毒蛇却敌不过黄瞎子双指轻弹,剑尖断裂落地,随手一挥铁门轰的一声打开,里边传来两声闷哼,两个张府剑士被黄瞎子真气击飞跌落墙角,满脸骇然的看着冲进来的一行人,却又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院子其实是张家的家庙,黑殿里则是供奉张家祖上灵位亦是避难之所,整个屋子全是以乌金所铸刀火难开,不过自从建成以来今天是头次启用。
殿内烛火摇曳,靠西墙供桌上放着几个灵位,除此以外空荡荡只有两个剑士,黄瞎子等人进了殿内便将殿门重新关闭,然后罗锅子供桌底下摩挲一会只听咔嚓一声,地面裂开一个口子,里边隐隐有微弱灯光传出,众人拾级而下,里边是一条长长的只有半人高的通道。
弯腰行百余步,通道逐渐变高变宽阔仔细看来已不似人工挖掘,竟是天然行成,不知张府当年挖掘这密道时偶然挖通的,还是有意而为。
黄瞎子,胡胖子,罗锅子三人轻车熟路从容淡定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丁鼎阳三人跟在后边,好奇的四下打量,这山洞原来越宽阔,每个十余步便有油灯照明,显然有通风之处。
又行数百步地势往上,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灯火通亮的大山洞,又高又宽至少可容百人,此时张府数十族人聚于此或坐或立或卧,寂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