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回暖,水满山涧,孱孱溪流迈着灵动的脚步精灵般的活跃在山间石臼之上,激起层层洁白的水花清越绽放,满山的红杜鹃在斜织的雨丝中肆意谱写生命中最华美的篇章……
凉风习习,清芬酝酿,不减酴醾,多惬意,多舒适。
只是这所有的惬意都抵不过心底的一丝哀凉。
暮色渐次逼压下来,青山如墨,浓浓地挥洒在身畔,予澈依旧没有出现。
予泠心下莫名地不安起来,予涵盯的这样紧,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将军!”
“王爷!”
尉迟宇唯几乎和他同时开口,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尉迟宇唯先说。
尉迟宇唯便不再客套,拱手道:“回王爷,依臣之见,咱们还是去静水庵和与六王相见吧。臣与六王共事多年,对他的为人还算有些认知的。六王爷怕是不会来这里了。”
予泠摸着下巴沉吟良久,乃道:“六哥为人自来方正典雅,不愿失了风骨,也不屑于那种暗中图谋他人的卑鄙行径,也是有的。只是,彼一时,此一时也。今时今日,还谈什么风骨、气节,那就可笑至极了。六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眼见着暮色又浓重了几分,山间温度颇低,到了夜间,凉意更甚,此处又无可供取暖之物,两人略一计较,当下便踩着暮色,深一脚浅一脚地绕着崎岖不平的羊肠小路走下山来。
清凉的晚风透着些许的寒意,拂过乱颤的花枝,落花伴雨,零落了满地的胭脂红。
静水庵内灯火通明,诵经念佛之声混着沾了雨露的飞花漫天飞舞,明远的钟声划破静谧的夜色,在空灵的山林中回响。
悠悠沧海,欲渡无边,佛有神术,造化桑田。
香客往来不断,只是不知谁人带了三分虔诚之心叩响厚重的山门,真心探往佛陀的世界?更不知谁人醉心于山间景色,忘了红尘归路,遗落了五月烟霞绽放的星空?
予汶和尉迟宇唯出现在德妃生前住过的那一间简陋的禅房前时,予澈正倚着木质栏杆,执一管竹箫,陶醉在无边的风月中,玉山将倾未倾的样子。
禅房前的几株梅树在细雨中浓翠欲滴,沉甸甸的梅子压弯了枝头,青涩已退,略染了黄色,尚未熟透。
朦朦胧胧的灯光下,漓裳撑着素色泼了墨画的竹骨伞,着一袭夹杂着藕荷色的白衣,凄婉迷茫,梦一般绽放在梅林深处。
细雨飘零的水幕中,踩着悠扬的丝竹声,开启时光的结界,细碎的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名利,没有喧嚣,飞雨似花笼罩在头顶上,沉静的让人心醉。
多情的雨带了淡淡的愁,打湿了青石板旁的的青苔芳草。
漓裳秀美轻浅的眉眼间似乎弥漫了些微的愁绪,在青林细雨中蒙了面纱一般婀娜起舞。
薄薄的罗衣在风中招展,身外是露重花浓,心下是含情脉脉,蓄谋的诱`惑,天然的娇羞,和羞倚门,却把青梅嗅,神秘、淡雅……编织了江南烟雨无法触摸无法言及的爱恋……
曲终,舞止。
予澈步下台阶,漓裳撑着竹骨伞飞入他的怀抱,他抱着她在雨丝飞花中旋转……
“予澈,好看吗?”她扬起了秀美的小脸。
予澈使劲点头,温暖的唇缓缓地落在她的鬓边厮磨,清亮的雨丝混着温热的气息簌簌飘落。
“阿漓,我们一定会离开的,一定会!”他颤抖着声线说。
漓裳重重地点头,重复着他的话,“我们一定能离开的!”
予泠和尉迟宇唯静默地立在房檐下,予澈将他们丢在深山里,独自在此品评风月的愤懑和不满不知不觉间已被抛掷到了九霄云外。
很久之后,发出的是一声适意畅怀的叹息。
“六哥,我想娶媳妇了!”予泠不无艳羡地说。
予澈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素净俊美的面色上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绯色,他放漓裳下了地,只环着她的腰,撑着竹骨伞并肩上了台阶。
他笑着打趣,“你现在知道想了!?娶亲早些的到了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七八岁了!”
予泠也不示弱,“娶亲早了有什么用?寻常人家像你这样大的年纪,孙子都抱了好几个了!你儿子还不知道埋在哪家床底下呢。还好意思笑我?”
这样说笑着,予泠已经迫不及待地推门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六哥,你搞什么鬼?这样明目张胆出入静水庵也还罢了,还让六嫂在这儿跳舞吸引别人的眼球,你还嫌缠着我们的人不够多是吧。”
予澈并不接他的话,反而拿眼睛似笑非笑地睨着尉迟宇唯,“尉迟大哥,你瞧见了没?他这是笑话你呢?”
尉迟宇唯憨厚一笑,“八王可笑不着微臣了。微臣很快就有儿子了!”
予澈连忙向尉迟宇唯道喜,转头向予泠道:“八弟,把案子搬出来吧。全福打酒去了,回头,让你六嫂弄几个小菜来,咱们小酌一番,如何?”
予泠搬了案子放在檐下,心下百转千回,依旧猜不透予澈的心思,他低声咕哝,“六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予澈笑着让漓裳准备小菜,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早知我们在此聚会,躲起来反倒引他猜忌,如今我们就在他们眼皮底畅聊,偏偏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使不出半点主意来。”
PS:某尘这几章一直在着力渲染澈童鞋和亲亲阿漓在一起时的幸福和快乐!有点絮叨的一点撒!斗争即将上演,亲们耐心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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