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可以了……吗……”予涵有些急促地在耳边呼喊。
腰身一紧,身子已被托了起来。漓裳深吸了一口气,单手环着予涵的脖子,就在予涵意乱情迷地贴合向她的那一瞬间,她迎了上去,连同隐在床褥间的剪刀一并迎了上去……
黝冷的寒光映射在予涵幽深迷离的瞳孔里,他骇出一身冷汗,身子稍微错开了一点,俯冲趋势终于收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交错的两刃没入胸口。
“阿漓,你要杀我!!你要杀我?!”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反手揪住漓裳的手腕,眼底闪过一霎那的黯然,低头端详了片刻随着起伏的胸口剧烈震颤的刀柄,摇头轻笑,蓦地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朝着漓裳甩了过去,“阿漓,你是杀不了我的!!”
漓裳的耳边一阵嘈杂的蝉鸣,嘴角却已牵起一抹轻浅的笑意,颤抖着手指探向予涵淋漓着鲜血的胸口,“四哥,疼吗?”
蓦地一股温热的血腥喷涌而出,予涵已经拔出了胸口的剪刀,大手翻转处,一道血红的流光划过眼底,那尚自冒着温热气息的剪尖已逼至漓裳的喉咙。
“你想知道?”予涵幽深如潭的眼底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他笑,凄凉而怆然,“那,朕扎你一下试试?”
漓裳无辜地望着紧逼在脖子上的剪刀,如蝶的长睫轻轻地扑扇了两下,指尖抹过喷落在面上的鲜血,扬起了唇角,“哦,原来,四哥的血,也是红的!?”
剪尖钻进了肌肤,清冷中透着微微的刺痛,温热的液体自光滑的脖颈缓缓地滑落,漓裳清澈如水的眸子漾起轻浅的涟漪,“四哥,你生气了,你要杀我是吗?那就动手吧。还等什么?下不了这个狠心?你砍你亲爱的六弟时,刀刀致命,干净利索,怎么这会儿这般婆婆妈妈了?!……”
予涵眼底的寒冰迅速地松动,手指一颤,剪刀已经飞落在地上,“咣当”一声脆响,惊破了一时凄迷的血雾烟岚。
大手几乎条件反射地捂住了漓裳飞速蠕动的薄唇,低低地嘶吼,“孙海垠心怀不轨,谋害六弟,朕已经将他就地正法!这已是人尽皆知之事!你当日携灵柩叩宫时,不就是要求朕除了孙海垠,为替六弟报仇吗?!”
寒风透过锁窗的罅隙侵入室内,连绵的帐幔浮动如潮,半明半晦的光影里,温热的血腥弥漫成博纱似的血雾,漓裳的呼吸有些粗重,粘满血腥的肌肤摊在床上,似一朵妖艳的血蔷薇浮在飘渺的血雾中,即将飘走似的。
予涵惨白着脸色,一手捂住汩汩向外流血的胸口,放开了漓裳,随手捡起地上丢掷的衣服披在身上,焦灼地踱了几步,并不叫宫婢进来,回头向漓裳道:“不想死的话,就快点过来找些伤药和纱布过来,替朕包扎伤口!”
漓裳窝在床上窸窸窣窣地穿着自己的衣服,甚至轻轻哼起了兖州的山歌:“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
予涵终于忍无可忍,顾不得汩汩流血的伤口,奔至床边,一把拽住漓裳的胳膊,将漓裳拖下床来,“莫漓裳!不要挑战朕的耐性!朕发起火来,只怕你承受不起!?”
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那把淋漓着鲜血的剪刀近在手边,漓裳悄无声息的掖在袖子里,扶着床边慢慢站起,故作颤抖道:“臣妾……臣妾这就……”她蓦地跳起,剪刀再次扑向予涵的喉头。
予涵大吃一惊,侧身闪过,直退至迭起九华宝帐前,方才立稳了脚步。
漓裳扑了个空,另一剪刀又凶狠地刺了过去。
予涵随手扬起帐幔,原地转了个圈,已经漓裳绑缚在了九华帐中,随手卸下了她手里的剪刀。
“是你杀了我的予澈!你还我的予澈!你还我的予澈……”
漓裳声嘶力竭的呼喊。
予涵惨白着脸色,额上冷汗涔涔,眼底却骤然亮了起来,那样激烈的火光似乎顷刻间就要燃烧起来,比他胸口喷薄而出的鲜血还要妖艳,反剪了漓裳的双手狠狠地将她甩在浸满血渍的锦衾间,低吼道:“没错,是朕杀了六弟!谁叫六弟那么优秀呢?皇权争斗自来就是如此!或为刀俎,或为鱼肉!朕心存仁善,给他留下了喘息之机,他缓过起来立刻就会举刀砍向朕的脑袋!如果你是朕,你怎么办?杀人与被杀,朕只能选择前者!你还是阿漓,还是臻妃,但是,你是朕的阿漓,朕的臻妃!”
这样一个被权力和血腥迷梦了双眼的那人,早已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漓裳冷冷地盯着他,“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卑鄙无耻!?”
“卑鄙无耻!?”予涵的大手蓦地扭住漓裳的下巴,凝视着漓裳,冷笑出声道:“你见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那样苍茫壮阔的景象吗?你知道英雄的真正含义吗?你体验过一支朱笔在手是怎样的感受吗?你见识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磅礴气势吗?你以为你很了解六弟!?你以为你很了解男人?!”
予涵胸口的衣衫渐渐被鲜血浸透,血滴凝集,一滴一滴地落在漓裳的脸上,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弱,像是倦怠了,猿臂轻摆,便将漓裳摔倒在了大床内侧,喝道:“小蝶,小辫子,进来!”
吱呀一声响,雕花朱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小蝶和小辫子侧身进来,“皇……皇上……”
抬眸间,已被眼前血污缭乱的的景象吓呆了,“皇……皇上……”
予涵横了一眼两个胆小如鼠的奴婢,冷静地吩咐,“小蝶,找些伤药和白纱过来,帮朕包扎伤口。小辫子去看看你们娘娘,尽快把室内的血渍处理干净!”他的声调陡然上升了一个八度,“记住!悄无声息地去办!今天的事情泄露一点点,小心你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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