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微妙的感觉,好紧张,我怎么会那么紧张?安凌锋走在苏媛绘身侧,心里却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心仪的女孩一样砰砰直跳。
苏媛绘第一次向自己发出邀请,这简直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虽然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地睡了很久很久,对方出于担心才来看他的缘故。毕竟两人同住一个巷子里,又是隔壁班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久而久之也算是比较熟络了。
但是这种显得很热情的待遇着实少有啊!
安凌锋忍不住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苏媛绘一眼,却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吓得他急忙把头别了回去。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有些烫手。会不会被她发现脸红了?可是安凌锋的心里实在无法平静。
其实他也明白那天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误会,从那天以后她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就从来没有过和哪个男生走得特别近的迹象——甚至他觉得自己现在也许是和她关系最亲近的男生了。
“哎,时间很晚了。”苏媛绘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晚霞,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一下晚上的食材吧?”
“啊?”安凌锋愣了一下,急忙回答,“好,听你的。”
“哈哈,这什么跟什么嘛。”苏媛绘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就好像……”
“就好像?”安凌锋好奇的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是那么清澈明亮,碧蓝色得就好像一片大海,就要把他淹没进去了。
两人四目相对,苏媛绘却突然脸色潮红地扭过了头:“没,没什么。你这样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安凌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啊,不好意思。”他满脑子搜刮着理由,最后只能蹦出来一句,“你太可爱了,就……”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苏媛绘脸更红了,她假装咳嗽了一下,压出苍老的声线说道:“咳咳,小伙子学业为重噢。”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安凌锋也笑了。
“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他赞许地说道。
“生活笑着也是过,哭着也是过,我们何不能笑着面对生活呢?”她微笑着歪头看着他。
“啊,你说的很有道理。”他赞同道,“我们应该乐观,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
“哈哈哈,你就知道玩。”她笑着往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
安凌锋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那就是幸福所在,不是吗?”但他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了。
他偏着头偷偷看着苏媛绘,她的一颦一簇都撩动着他的心弦。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很幸福,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橙黄色的日光穿过巷口慵懒地趴在墙上等待着夜幕降临。光和影可谓是自然界最伟大的工匠,苏媛绘那凹凸有致的身影,那小巧玲珑的鼻子和樱桃小嘴都被完整地投射在了墙上,看得安凌锋怦然心动。
走着走着,两个人进了蔬菜超市。安凌锋买了一些青菜,一条黄瓜和一些豆芽,肉类太贵,他们家里不到周末或者是节日,基本上都是吃不到的,蛋白质摄取主要渠道还是靠煮鸡蛋。
说起来,我记得今天出门奶奶好像和我说家里没鸡蛋了来着,要不要去买一点呢?
他打开了钱包瞅了一眼,耸了耸肩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还是过两天周末发了打工的工资再说吧。
他偷偷瞄了一眼苏媛绘的菜篮子,发现里面也全是蔬菜,没有肉类在里面,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大家都是吃不起肉的穷人啊。他暗自感叹。
“安凌锋,我买完了噢。”苏媛绘说道,“你呢?”
“啊,我也差不多了。”安凌锋抬了抬手里的菜篮子,“今晚就这三样。”
“OK,那我们走吧。”她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超市大门,往通往两人家的必经之路——一条昏暗的窄巷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下去大半,天色也昏暗下来了,巷道里凉风阵阵,颇有一股阴森之感,安凌锋感觉到苏媛绘似乎往自己这里靠了靠。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每次我自己一个人走这条道都有点……不太舒服。”
安凌锋顿时勇气就升腾了起来:“有我在,不用怕啊,我会保护你的。”
“啊哈哈,”苏媛绘笑了,“谢谢你啦。其实也不算是害怕吧,就太狭窄的地方,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也没个路灯。”
“不用担心,前面就到十字路口了。”安凌锋指了指前方远处那闪着昏黄灯光的地方,“那里有灯,而且往后的路也相对开阔。”
“嗯,好的。”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安同学真的挺让人有安全感的。”
“啊,哪里哪里……”他不好意思了,“男生就该好好保护好女生。”
“嘿嘿,你真是个好人。”她往前快走了几步,扭过头,对他吐了吐舌头,“叮,好人卡!”
“喂,不带这样的哎。”安凌锋笑着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了路口处,发现地上有一只骨瘦如柴、黄白相间的小猫,它可怜巴巴地趴在路中央的灯光下,看起来是饿坏了,一直在委屈地对着他们“喵喵”叫。
苏媛绘一脸怜爱地蹲了下去,伸手轻轻地为小猫抚顺了背上的乱毛,轻声道:“好可怜的孩子,看样子是饿了好久了。”
安凌锋也在她身边蹲下来,伸手轻挠小猫的咽喉,猫咪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这世道,猫都填不饱肚子了。”
更何况人?
苏媛绘摇了摇头,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棵小白菜,问道:“哎,猫它吃不吃白菜的?”
安凌锋挠了挠后脑勺:“我……我没养过猫,我也不知道……平常理解猫不都是吃鱼的吗?”
苏媛绘拿出钱包看了看:“可是……我已经买不起鱼了……”
这时,那只猫凑到了她面前,伸直了前爪不断地拍着那小白菜,“喵呜喵呜”地叫着,看起来它似乎想要这个。
苏媛绘便把小白菜放到地上,猫嗅了嗅那小白菜后,便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咦,原来猫也会吃菜,”安凌锋惊讶地说道,“长见识了。”
苏媛绘也跟着点头:“我也一直以为是吃鱼或者吃猫粮啊,噢,还有老鼠。”
小猫吃得很快,转眼之间小白菜就被它啃完一半了。
“不过你把小白菜给它吃了,”安凌锋担忧地问道,“那你们家不够吃怎么办?”
苏媛绘微笑着摸着小猫的脑袋,看着它不断地用毛茸茸蹭着自己的手,开心地笑了:“没关系,我吃得少,不会影响的,能救它一命,我也满足了。”
安凌锋看着她的脸,她的笑容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他拼命压住自己内心那强烈的恋慕之情,轻声说道:“你真善良啊,谁能娶你为妻那真的是一件很令人羡慕的事情。”
“啊?”苏媛绘先是一愣,然后那白皙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急忙别过头:“谢谢你的夸奖,那些事情还太遥远了,嘿嘿。”说完,她对他吐了吐舌头。
“说起来,”她突然说道,“安同学其实还挺能吃的嘛,一个人吃那么多菜。”
安凌锋摇了摇头:“不,我家里不还有个奶奶嘛,我们两个人吃,勉勉强强,其实她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太好,但是我目前也只能给她这些了。”
“你……奶奶?”苏媛绘惊讶地问道,她的脸色全白了。
安凌锋看着她脸色大变,着实吃了一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苏媛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可是……”
突然,一阵说话声打破了这巷子里的沉寂,也打断了苏媛绘的话。
安凌锋竖起耳朵一听,是一对男女的声音,并且离他们这里越来越近。
“这里好黑好臭!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女的用嫌弃的语气说道,“我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来啊!”
“我都说了,你待不下去就赶紧回去!”男的粗暴地说道,“别碍我事!”说着,一阵快步走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是男的在奔跑。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女的尖叫起来,“我好怕!”
“你真烦!”男的脚步声又慢下来了。
“听起来像是在吵架?”安凌锋低声在苏媛绘耳边说道。
苏媛绘摇了摇头:“我感觉……这个男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女的。”
“说真的,你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女的叫道,“你还在怀疑我吗?怀疑我和他还有关系?”
安凌锋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呵?我就说来找个人,你怎么自己对号入座了?”男的不满地反驳,“你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了?”
“什么啊!我都说了,我当时只是脑子进水了!”女的气冲冲地高声说道,“我连他的脏手都没碰过!而且我的初夜确确实实是给了你了!我甚至为了你还去了医院做了人流……你到底还想怎样?”
“怎么样?我现在只想你赶紧在我眼前消失!”男的开始发怒了,“姓姚的,我告诉你,我家的钱,你一分都不可能拿的到!一分!都拿不到!滚!”
“你别走啊!”
听到这里,安凌锋感觉自己的血流都冻住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几年前的伤痛过往,又一次从他被遗弃的记忆角落里被血淋淋地揭开,让他又一次认识到,穷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
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他从那回忆里回过神,才发现苏媛绘正牵着他的手,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我……”
安凌锋的话随之被闯路口来的人的脚步声打断了。
那人走的飞快,没刹住,一脚把那只猫踢得飞了出去。
“哇!哪里来的土猫还挡我道!”那人怒气冲冲地说道,他扭头看了一眼,一旁正诧异的安凌锋,“咦?这不是那只土狗吗?居然还没饿死呐?”
安凌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这人正是那当年夺走了自己的初恋的尤志方,此时他正穿着一身西装革履,脸上满是看着狗的神情看着安凌锋。
“你跑那么快干嘛!”
后面那女的也追了上来,果然不出安凌锋所料,她正是自己的前任姚婉娴,她穿着一身红色裙子,卷发乱七八糟地披挂在头上。她看见安凌锋,先是一惊,随后一脸不以为然地扭过头。
“你这坏蛋!”苏媛绘冲上前抓住了尤志方的衣领,生气地大叫起来,“你……你怎么可以踢它!”
尤志方一把推开了她,安凌锋急忙扶住她的双肩防止她摔倒:“苏媛绘,别这样……冷静一下……”
“不行!”苏媛绘手舞足蹈地想冲过去打尤志方,“这坏蛋!他连那么可怜的孩子都下得去脚!”
尤志方扶了扶自己的衣领:“是它挡了我的道,这不能怪我。反倒是你,安凌锋,久久不见,真是让我意料之外啊。”
安凌锋盯着他:“我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尤志方脸色在灯光下变得铁青:“你总能在我之前得到我想要得到的女人!显得好像我在捡你这条土狗吃剩的剩菜一样!”
“啊?”安凌锋和苏媛绘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一旁的姚婉娴更是傻了眼:“尤志方……难道说……你……”她无助地跌坐在地上,看起来失魂落魄。
尤志方回过头,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的女友:“对,我不想要你了,我们分手吧。”
“不……你不能这样……”姚婉娴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尤志方丝毫不理会她,径直在外套里取出一个绸缎面料的盒子,打开后取出来一枚镶嵌有巨大钻石的钻戒,随后他在苏媛绘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成为我此生的伴侣,苏媛绘小姐,这是我的一点薄礼,还望苏媛绘小姐能接受我,我也相信,你这么聪明,应该也是个识时务……”
没等他说完,苏媛绘就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脸上,那响亮的一声“啪”着实是把安凌锋给吓到了,不过在此之前,尤志方那无情无义和极度的不要脸,也是让他大开眼界。
“无耻!混蛋!恶魔!”苏媛绘冷着脸大声辱骂着尤志方,“你也好意思?你,配吗?”
尤志方捂着被扇红的脸站起来,目光凶狠:“我再不配,我怎么都比你身后那条废物土狗好!我有的是钱!”
“尤志方你这混蛋!”安凌锋提起拳头想上去和他干架,苏媛绘却把他给拦了下来。
“老公,别和他一般见识,这样会让你掉价,”苏媛绘看着安凌锋温柔地说道,“我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能用钱得到的。”
老公?安凌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渐渐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一把把苏媛绘搂入怀里,得意扬扬地笑道:“就是就是,跟条败狗一样,真可怜啊。”他感受着怀里自己心爱的女孩那柔软的身体和淡雅的香气,真心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虽然是演出来的,但是安凌锋依然觉得自己此时正站在人生巅峰。
“你……你……”尤志方显然是又酸又气,他扭头看向姚婉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哭啼啼地跑没影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哟,你的女友跑了哎,”苏媛绘继续用讥讽地语气说道,“你不追上去吗?”
“我……”尤志方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沫,眼睛血红,“我得不到的东西……”
“别人也休想得到!”他咆哮了一声,一拳对着苏媛绘的脸打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安凌锋一个扭身把怀里的苏媛绘护在身侧,右手闪电般射出,紧紧地握住了尤志方的拳头。
安凌锋紧紧捏着尤志方的拳头,所有的不甘与屈辱化作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捏得尤志方疼得想抽手却抽不回去,抬头看向安凌锋:“你给我放手!”
只见安凌锋冷着脸说道:
“我的女孩,也是你能碰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