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灿烂,透过玻璃斜斜的穿透进来,打在地上让整个房间都沦陷在橙黄色的光晕中。
空气中的尘埃在光里飞舞着,让人感觉连呼吸都浓郁了起来。
徐倩娇坐在沙发上,安静的低头玩着傅云然折出来的小星星,嘴角带着轻微的上扬,在即将到来的夕阳余晖中,显得静谧美好。
只是她的身体太过清瘦,看起来娇小脆弱。
“娇娇,要吃糖吗?”
梁彦拉着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伸手便她递了根棒棒糖。
徐倩娇轻轻的摇头。“吃过了,不要。”
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梁彦默默的看着她低头旁若无人的玩着自己手心的小星星,她现在的情况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前几天,她失去意识地被人抬回了医院,谈不上兵荒马乱,不过还是吓到了一些病人。
最后检查了一圈以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经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晕厥。
徐煜把人交给他以后就走了,他给她开了瓶葡萄糖,没多久她也醒了。
醒来以后,她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谁跟她说话都不吭声。
他在考虑要不要在她的病历上添上一条应激性抑郁症的病症,可观察了好几天,没觉得她情绪有太多的起落,就是好像自闭一样屏蔽了外界所有信息。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天,今天一看,情况又有好转了。
梁彦不知道他是该不该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难掩失望。
因为她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看到的结果。
“副院长。”
徐倩娇把小星星握在手心里,咧开嘴笑的天真浪漫。
梁彦的小眼睛突然放大了一些,她的一声副院长让他眼皮一跳,他下意识的推着椅子和她拉开距离。
如果他没记错,上一次她喊他副院长的时候,差点把他的耳朵给咬下来。
徐倩娇假装看不见他的警惕。“lala....la.....lala.......”
她无人之境般的眯着眼睛哼起了歌,声音清脆欢快,把《湛蓝的思绪》演绎的有些童真。
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声音,梁彦眼神内敛微光,盯着她悠然惬意的模样若有所思。
这次的看诊最后以她的歌声结束,梁彦准备的满肚子腹稿无从发挥,只能让值班的护士过来把她接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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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的七月,连呼吸都能感觉到炙热。
徐倩娇虽然发病频率不规律,但是生活作息却规律的让林欣欣非常省心。
每天早上九点起床,早中晚饭都在规定的饭点,而她的生活爱好也很单一,除了在花园里发呆以外,就是到院里的图书馆看书。
林欣欣时常会怀疑她看书的时候其实是在单纯的看字,观察着字体的心态,和行间段落的距离。
又到了新的周一。
林欣欣尽职的带徐倩娇去上每周一下午三点的朗读课,鉴于上次徐倩娇的暴力行为,她默默的给她套上了束缚带。
她认为徐倩娇不过在梁彦的授意下上朗读课,重在参与而已,她的性格不可能当着众人面前朗读什么段落。
这样的行为,太愚蠢了。
林洁雯心理素质也是很抗打,上次被她抓着头发撞得头破血流,却还能每周坚持来上课,见到徐倩娇也没有半点惊慌,从容不迫的仿佛上次受到攻击的不是她。
“自由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有诗人把人生最宝贵的生命、爱情与自由去比较,结论是自由在先。而对于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来说,他/她已经丧失了享有自由权利的思想和行为能力。他/她在遭受恐怖威胁乃至严重虐待而导致人格改变后,非但不仇恨犯罪者,竟然对犯罪者感恩戴德,表现出同情、帮助甚至爱上犯罪者的异常行为特征。”(摘自《沉默的羔羊》)
费秦特意用清水把自己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背头,还穿了背心和条纹休闲裤,很显然他的模仿对象是《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博士,可惜他身材瘦小,并不能演绎出汉尼拔的风度,一眼望去,只觉得他就是重度的瘾君子。
而这个瘾君子刚好对托马斯哈里斯情有独钟罢了。
费秦朗读完毕,故作优雅风度的弯腰示意。
林洁雯坐在台上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碎花裙摆自然的垂落下来,她清丽的面容带着温和的笑意,她轻轻的点头肯定。“很好,费秦。”
她平等尊重的态度让台下的众人都感到亲切,包括貌似有犯罪倾向的费秦,他一板一眼的对她点头示意。“多谢林老师的夸奖。”
“......”
徐倩娇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幼儿园举办的朗读大赛,其他人都兴致勃勃,只有她觉得索然无味并且可笑荒谬。
“该我了。”涂笙站起身,腼腆的抿着嘴,林洁雯给予她宽容鼓励的笑容,她接收到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里的书籍开始抑扬顿挫的朗读了起来。
““我的爱越来越炽热,越来越自私,可他却越来越冷漠,这就是我们终将分手的缘由,”她继续想。“这是无可挽回的,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他了,我要求他全身性的忘情与我。可他却越来也疏远我.......我时常无缘无故吃醋,但并不是真情。我不是堕入醋海,而是觉得不满足。””(摘自《安娜卡列尼娜》)
涂笙想起一些往事,想起与前夫的种种事迹,读到最后潸然泪下,几近哽咽。
林洁雯拿起纸巾上前递给她,她温柔的伸手把涂笙垂落下来的刘海拨到而后,轻轻的安慰道:“你读的很好,涂笙。”
涂笙泣不成声。“他总以为我在无理取闹,其实我就是觉得他太久没给我拥抱了。”
林洁雯伸手把她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耐心的开解她。“嗯,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其他人对此情此景深感动容,顾姿感同身受般的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姐姐,虽然我不大懂,但是我还是想哭。”
“......”
徐倩娇好像一个旁观者,平静坐在椅子上,由于双手被束缚住,只能翘起二郎腿来表示自己的无语和不屑。
“让大家看笑话了。”涂笙摸完眼泪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好丢脸。”
林洁雯伸手擦拭她的眼泪,笑而不语。
突然,徐倩娇莫名的感受到一阵剧烈的耳鸣,视线之内天旋地转,在大量的光斑之中意识飘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