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宫是座精致的宫殿,作为塔曼尼亚家的离宫与白堡相比毫不逊色。无忧宫坐落在三河汇口--由北向南的流光河,自西向东的白虹河,发源于圣让山的圣景河汇合的地方的中心岛上。由四座错落有致的高塔组成主体。在平明如镜的水面中的倒影相衬下如同一只漂亮的眼睛。
多娜-祖斯曼王妃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美丽的环境而变好。自从二月底君行苑发生动乱后,她便和自己的孩子们来到了这里避乱,起初自己的丈夫,无忧宫亲王,塔曼尼亚的王储勒文-塔曼尼亚经常派人打探君行苑的情况,可得到的结果大都千篇一律。动乱,镇压,再动乱,再镇压。渐渐的勒文也失去了对时事耐心。每天只是陪陪家人,和从属们聊天,谈话内容很少涉及政治,大多是关于历史,艺术,赛马的闲话。
三月十七日早上,多娜刚沐浴出来,她望了望窗外,平静的水面,平静的氛围。她感觉一切都平静的过了头,仿佛凝固起来禁锢了自己。
“我不能再呆在这儿了。”勒文手里拿着信件忧心忡忡的说:“血鹰送来了信件。”
血鹰的翅膀,血色的故事。多娜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我父亲遭到了刺杀,受了重伤。如果我不回去,无人支持大局,会出大乱子的。搞不好会发生内战。”
“什么时候的消息?”
“十六日,昨天。”
“你是怎么打算?”
“今天就回白堡,宜早不宜迟。”
“孩子们呢?”
“弗朗西斯和伊蒙跟我回去,特别是弗朗西斯,他是长子。至于索妮娅和萝丝琳,她们就留下来陪你吧。”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弗朗西斯或者伊蒙该有一个留下来。以防不测。”
“我也想,但不行。弗朗西斯缺少能力,伊蒙需要声望。但他们却都有对方需要的。他们得要结合在一起才能干实事。”
“我不这样认为,我们的侧重点不一样。君行苑不乏激进派,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因人而异,如果是贵族要谨慎,要是教会就小心些,至于平民,随他们去吧。”他拉起多娜的手,多娜可以感受得到他的脉搏很快。
勒文的侍从官瑞莱尔勃-祖斯曼走了进来,多娜的这位三十三岁的舅舅比自己还小一岁,他希望成为圣誓铁卫,结果被卡因-雷恩斯德姆截胡了。
“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儿了没?”这次是勒文拿他因没当上圣誓铁卫而不婚的行为调侃了。
“没有。”瑞莱尔勃回答,“国王曾邀请的恩斯-雷恩斯德姆昨天晚上已经到了,今天要不要见他?”
“他是卡因爵士的兄长吧。什么时候的事?”多娜问他。
“大概是二月底吧。”
“让他参加今天的早餐会吧。初次见面不必太隆重。”勒文吩咐,他亲了一下多娜的额头,“走,我们去见见这个恩斯,他应该是有点本事的人。”
亲王夫妇来到后花园,空气中瘟蕴着栀子花和柠檬的香气。花园正中间有一座按照塔曼尼亚家徽制作雄鹿雕像,雄鹿的鹿角上巧妙的安装着七个喷水口,将水射入周围的七座小雕像中,再从小雕像流入水池。
多娜看到了正在等候的两位客人,其中一位穿着上等丝绸的长袍,领边上滚着红边。胸前带着学城的金制双头表链,坠子是一颗红宝石。看来是学修辞学的。他看上去刚理了发,长发剪短,全部向后梳,露出宽阔的额头,显得文质彬彬又精简干练。鼻梁高而漂亮,眼睛是蓝色的,如阳光下的蓝玻璃,这位应该是恩斯学士了。黑发蓝眼,跟塔曼尼亚家一样,这是因为恩斯同名的祖父恩斯-希盾是勒文祖父梅格三世的私生子。至于恩斯-希盾是怎么从私生子成为衢地四大公爵之一的岩嶂城公爵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旁边是一位小麦色肤色的小姐,应该是他的妻子。黑卷发,柳叶眉。穿着件杏黄色的连衣裙,大方的露着玉肩和锁骨。果然,加扎女人就是开放。
最后一位就有些寒酸了,一头凌乱的头发,穿着一件有些褶皱而略微褪色的棕袍。他应该是恩斯的助手。
“日安,亲王殿下。”恩斯向勒文亲王躬身行礼。“这位是我的夫人麦亚珊-卡尔利特。”
“久仰大名,恩斯学士。”勒文回礼,“很漂亮的夫人。”
“谬赞了。”麦亚珊屈膝行礼。
“怎么称呼?先生。”
“芬恩-欧洋。”助手回答。
勒文听了他的回答皱了一下眉,欧洋(英文Ocean)是南方临海地私生子的姓氏。
“幸会。”
“幸会。”芬恩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声音很小。
多娜看到了晚来的孩子们,“来向你们的客人打个招呼。”她招呼到。
“弗朗西斯-塔曼尼亚。”个子最高的男孩率先开口,他生得六尺二寸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有着塔曼尼亚标志性的亮蓝色淡瞳孔和漂亮的黑卷发。他是国王法兰西斯四世的长孙,未来的国王。恩斯打量了一下他,不由觉得他的腿是真的长,修长匀称活像一对短矛。
“恕我直言,您与令尊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哪里,我可比不上家严。”弗朗西斯耸耸肩。
“至少你穿的跟父亲差不多。”一边的另一边的他弟弟俏皮的说:“你在衣服上的花销可没几个人比得上。至于本事吗?”他故作严肃的摇了摇头。他的前半句倒是不虚。弗朗西斯身穿深绿色紧身衣,用金线整齐的绣着十二只金鹿。一边肩头潇洒的披着一个金丝半披风。用一只翡翠胸针别着。“你这样穿衣服才是失礼。”他对弟弟说。
“伊蒙。”弟弟不理会弗朗西斯。自顾自的介绍。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皮革外衣。
“这是我的胞妹索妮娅。”弗朗西斯指着一位长着鹅蛋脸的女孩介绍。她和弗朗西斯是双胞胎。她穿着藏蓝色的华服,头戴镶着蓝宝石的发网,举止优雅而内敛。是位淑女无疑了。“萝丝琳!”多娜不悦的提醒正在和侍女说话的小女儿。“勒文快把你惯坏了!”
“哦!哦!哦!”萝丝琳急忙转过头。她的如天鹅绒般的头发也随之飘洒。恩斯看见了一个美白如玉的圆脸。她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她的眼睛,瞳孔蓝的接近墨色。眼球如白珍珠一般无瑕,从而使她的眼睛清亮得如白水银里滴了一滴黑水银。配上她的优雅高挺的鼻梁。看上去真是可爱。
“我叫……,哦!我母亲告诉你了。”萝丝琳笑嘻嘻的打趣。
“多娜,你陪下孩子,我和恩斯学士单独谈谈。”勒文说,“麻烦您了,恩斯学士。”
“没事的。”
恩斯向芬恩摆摆手,示意让他跟上。芬恩看他一眼,没有动。恩斯有挥了挥手。芬恩这才站起来跟着。
“他不喜欢我,因为我是私生子。”芬恩小声在恩斯嘀咕。
“我身上也有私生子的血呢。”
“可你是公爵,我是吗?”
“准确来说是公爵继承人。好了,芬恩。如果你想趴在地上,谁也拉不起你来。”
他们进入无忧宫内,来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间内的陈设更是极其华丽。地上铺着产自北界的毛毯,而不是灯芯草席。房间的一角摆放着来自心岛的象牙屏风,上面雕刻着上百种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奇珍异兽。墙壁上挂满了来自加扎、险战地和临海地的精美织锦。正中间摆着用深林地上好的檀香木桌。差不多这个诺拉丝兰德的珍宝竟然聚集与一件屋内,塔曼尼亚不愧为衢地国王,还真是不缺钱。
“恩斯学士,您结婚多久了?”勒文问道。
“我十七岁结的婚,到现在有十年了。”
“孩子呢?”
“我还没有孩子。”
“这可不大好。你弟弟卡因放弃了继承权和婚配的权利,当了圣誓铁卫。这使得人丁稀少,子嗣稀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跟何况现在是多事之秋。”
“这不着急,我还有一个弟弟。”
“你是说乌柏?我听说过他。他在伊东湖清剿褐石兄弟会时作战勇猛,杀了四个人。之后被封为骑士,那是他才十二岁,破了当时的记录。你们家真的可以,要知道卡因十五岁时破了圣誓铁卫的记录。”
“雷顿-奥尔森爵士才是传奇。”芬恩插嘴道,“一个剑民,不仅成为了圣誓铁卫,还得到了“森林角的靖难者”和“伊东湖的守望者”两个头衔,这是历史上的唯一。”
“好了,不说这些了。”勒文说回正题,“大体的情况了解多少?我这么说吧,大概在二月中旬份的时候,“血天使”奥索托发布召令,说亚夏拉--也就是那个羽族人是恶魔的影子,限时一个月把她交出来。不然就亲自去取,并派了玫瑰骑士团来催促。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渐渐失控,直到昨天发生了国王遇刺事件。”
“这是个很大的危机。”勒文给自己倒杯酒喝。
“这件事确实有危险,但也有机会。”
“机会?”
“没错。玫瑰骑士团的目标是哪个羽族人吧。”
“是的,亚夏拉。”
“他们的目标不是国王,但他们伤害了国王。还是用刺杀这种手段。只就是我们的筹码,我们以此来掌握主动权。从而逼走玫瑰骑士团,来结束都城的混乱局面。”“这样有利于我们更好的与圣堂武士周旋。”恩斯说了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说实在的,血天使没有直接带圣堂武士来抓人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他们斗不过圣堂武士。只能交出亚夏拉,这事儿没得谈。
“殿下。”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勒文说。
瑞莱尔勃拿着信件走了进来,“殿下,法兰肯学士在给信鸦喂食时找到了这封信。大概是在昨天晚上送到的。所以没有及时发现。”
“打开看看。”
瑞莱尔勃张开信纸,脸色难看起来,“很坏的消息,亚夏拉失踪了。”
恩斯迅速的与芬恩对视一眼,他轻笑了一下。
“什么?”勒文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信里说在昨天国王遇刺后,众人都注意着国王的安危。后来,负责守卫的山地佣兵报告说他们遭到袭击,死了个圣誓铁卫还有几个玫瑰骑士团的人。”
“那个圣誓铁卫是谁?”恩斯忙问。
“信里没说。”
“我要写封信。”勒文说,“我会以我父亲的名义发布命令,让人寻找亚夏拉。并让失职者将功赎罪。”
“不!不行!”恩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儿制止勒文:“这绝对不行,只要亚夏拉待在都城,混乱就不会停止。”
勒文看向他,“我不会让她待在君行苑,我会把她送到心岛,由山地佣兵和心岛贵族保护她。他们不信奉诺拉神。血天使会有所忌惮。”
说话间,他写完了信。
恩斯起身拿过信件,站着看看了。
“好吧好吧。我认为应该盖私人印章比较好。”
“可以。”
随后恩斯把信折好,交给芬恩。
芬恩看了眼恩斯,他慌忙避开眼神接触。
芬恩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