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馥呆呆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贼人，神魂似离开了躯体一般，对周围人的关切一无所觉。
她不敢相信是自己动手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早先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不是对手死，便是自己亡。可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有一人命丧她手！
甄馥陷入了无限的恐惧与自责中。
甄豫眼见甄馥哆嗦着蜷成一团，却不知该怎样安慰。
想到凶险之地不宜久留，甄豫将甄馥托上马背，随即命令众人起身朝中牟城赶去。
全速向前，谨慎戒备，终于一行人赶到了中牟城外。
中牟城城主叶天之前得了禀报，早已守在城头，见甄豫几人到了，即刻迎了过来，随后命兵士们关闭了城门。
“多谢城主大人！”甄豫感激不已。
叶天捋一捋胡须，微笑道：“昨日刚刚送别甄弟，今日便又见着了，可见你我二人的确有缘。一日不见甄弟怎么拘礼起来了，不如你我二人仍旧之前那般称呼吧？”
甄豫对叶天报之一笑，心知他是个随和之人，于是从善如流，有些忧虑地问道：“叶兄可知这中牟城附近有多少贼人匪类？那些贼人匪类是何来历？小弟一路被贼人追杀，侥幸能够逃脱，回想起来，真是后怕不已。”
叶天原先已经听过前来报信之人的叙述，早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只是还有一些细节不太明白。
此刻见甄豫问得仔细，他沉吟了片刻，摇头道：“甄弟有所不知，中牟城城小人少，附近少有匪类，为兄在此十几年，未曾听闻有人在这附近遇险的。甄弟可否将情形细说一番，过些日子为兄也好上奏圣上。”
甄豫的眉头皱成一线，疑惑道：“叶兄，此次我们所遇的不像是普通的山贼，此刻回想起来，这些山贼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叶天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他见四周不少人正注目过来，一思量，立即拱手道：“甄弟，一路疾行疲惫，不如随我去城主府中歇息片刻！”
甄豫随着叶天的目光，也朝周围看了一圈，他马上明白了叶天的意思，于是微笑答谢，带着甄馥和一众仆从，跟着叶天朝城主府走去。
将甄馥安顿好后，甄豫才匆匆赶去书房。
叶天早就候着了，见甄豫过来，立刻迎上前去：“甄弟，先前你所说，是何意？山贼不像山贼，倒像是兵士？若是乱说，你这可是……”他没有说下去，可后面的意思，书房内的两人都懂。
甄豫微一犹豫，开口道：“叶兄，我知你的意思，可我们后来路上与两个贼人动了手，我瞧着那两个贼人，身手利落，颇为勇猛，二人的打法的确不像是普通山贼！”说着，便将路上发生的一切细细道出。
叶天听得心惊肉跳，虽不是自己经历，可看了甄豫和那些护卫身上的伤，他也能想象到之前打斗的凶险。
“只两个山贼便让我们近十人束手无策，若不是靠着施了暗手，说不定我就……”甄豫说着，不由叹气。
他叹的不光是敌手的强悍，更叹的是自己的无能。
记得父亲在世时曾告诫过他，甄家已数代没有出过武将，若是遇到兵乱、匪乱或者乱世，恐怕不能自保。
此时，甄豫从心底生出对父亲的敬佩，原来父亲早就看到了甄家面临的问题，可恨曾经他还暗地里嘲笑父亲谨慎过头。
“……甄弟？甄弟？”叶天的呼唤将甄豫拉回到现实中。
“嗯？叶兄，怎么了？”甄豫有些茫然。
“甄弟若是不嫌弃，便在我这里多住几日，待为兄派人出城探明情况，再做打算，如何？”叶天微笑着，将答话又重复了一遍。
甄豫连连点头，感激道：“多谢叶兄照拂！”
甄豫在城主府中休息了没几个时辰，门外便有仆从慌张来报：“甄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甄豫心中一跳，慌忙披衣起身，匆匆开门，问：“何事？”
那仆从带着哭腔，道：“大人，城外来了好些人，将城围了起来，叫嚷着要兵士们开门投降！”
甄豫惊问：“什么样的人？城门开了没？”
仆从摇摇头：“这些人从来没在中牟城中见到过，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城主得了消息已赶去了城头，兵士们没得令牌怎敢随意打开城门。现下两边正在城门处对峙呢！城主想起甄大人，命小人来给大人报信！还请大人前去城头，与城主大人共同商议呢！”
甄豫立即点头，二话没说便随着这仆从朝外走去。
夜幕下，城门处的城头上，叶天望着城下一片乌泱泱的影子，心中发毛。如果这些影子都是人的话，那这城下至少有近千之数啊！
城下靠近城门处燃着几束火把，依稀可见是几个魁梧彪悍的大汉执着。
“开门！快开门！不想死的，就开了城门投降！”几个汉子在呼喊着。
叶天一个头变成三个那么大，看看下方精神抖擞，气势夺人的汉子们，再看城头上三步一岗，瑟瑟缩缩地站着打哆嗦的兵士们，叶天欲哭无泪。
“叶兄？”甄豫赶到了城头。
“啊！甄弟，太好了！你来了！快，快来与我瞧瞧！唉！我该怎么办！”叶天激动地上前一把握住了甄豫的手。
甄豫微微有些尴尬，挣脱了叶天的手，背手继续向前走去，一边问道：“怎地会有人围城？”
叶天对甄豫的举动丝毫不在意，叶天此刻最在意的便是城外的大队人马。
叶天着急地，又带着些疑惑地问：“甄弟，这些……你说会不会就是白天你们遇到的那些贼人？”
说完却又像被自己吓到一般，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是那些贼人，贼人怎么有胆子前来围城！”
叶天说完，微微停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若真是那伙贼人，可如何是好……”
甄豫仔细查探城门外的情况。
中牟城不大，故而并未像一般的城池一般，环绕着护城河。
此刻，城外人数虽多，却站得极为整齐。若不是这些人身上衣衫褴褛，看起来倒是颇像兵士。
“甄弟，你说若是他们直接攻城，可怎么办才好？”叶天已放弃了思考，看着城下的人群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