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馥无奈了,这怎么说实话人就是不相信呢!年青人带着失望与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甄馥微微笑着目送他。
那年青人走回队尾,站定下来不舍地又回头望一眼。甄馥已转身准备回去了。年青人皱着眉思索片刻,似是拿定了主意,眉头一展,转个身快步朝甄馥追过来。
“小哥!等等!”
甄馥听见身后的呼唤,回过身来,愣楞地问:“怎么了?”
年青人满脸堆笑,问:“小哥是真的没带钱?”
甄馥已懒得再答,撇撇嘴不说话。
年青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是真的没钱,用其他物件来抵也可,小哥看怎么样?”
甄馥心中一动,自己腰上倒是有块佩玉,品质上好,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拿来抵换个木头牌子,有些不值。
算了,还是回去,下回做好准备再出来吧,甄馥心想。于是客气地摇摇头,道:“多谢!我这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
年青人见甄馥想走,实在舍不得到嘴的肥羊溜了,他咬了咬牙,道:“那你舍得什么,我都换!”
甄馥咧嘴一笑,问:“真的?”
年青人瞬间有点后悔,可他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甄馥笑道:“你先回过身去!”
年青人老实照办。
甄馥靠着墙面蹲下,用斗篷将自己身前笼了起来,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小心伸出鞋履。这种鞋前面高出一截,正是为了挡住裙摆不露鞋面,那高出的部分挂了些小小流苏的坠件,流苏上有些米粒大的珠子。
甄馥用力拽下一颗来,站起身整好衣摆,笑道:“可以了!”将珠子捏在手中晃了晃,道:“我用一颗珠子跟你换!”
年青人眼睛随着甄馥的手指溜来溜去,垂涎道:“使得!使得!”忙不迭地将怀中黑布包裹的令牌交给甄馥,又一手小心窝着,将接过来的珠子捧在掌心。
看着这细小的珠子,年青人丝毫不在意,他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帕子,将珍珠放于其上,左一层右一层地将之包好。
甄馥拿到令牌也是万分欢喜,三两下打开黑布,摩挲着雕琢精致的令牌,只见其一面刻着“邺下”,另一面刻着小小的“龙共”二字并一个瑞兽图案。
甄馥有些茫然,不知这令牌是何意,正待问时,那年青人已高兴地施了个礼,离去了。
不过,既然有了令牌,当然就不必急着回去了,现在还不到晌午,早点儿出去,可以早点儿回来!甄馥高高兴兴地跟着去排队。
队伍移动的很快,眨眼功夫就到甄馥了。
甄馥有点紧张,将令牌递了过去,眼巴巴仰头望着那检查的兵士。检查别人时,这兵士不过是扫一眼,也就放行了,轮到自己时,怎么看了这么长时间?那兵士不光拿着令牌反复看着,更不时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光盯着自己!甄馥心中有些毛了!
眼见兵士转个身向不远处一个头儿模样的人禀报,甄馥直觉要糟,真想脚底抹油,悄悄溜走!可是周围还有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兵士,她不敢贸然行动。
背上飕飕的凉意,甄馥面上发烫,脖子以下汗津津的。
好不容易,那个头儿模样的兵士走了过来,对着甄馥一礼,道:“还请小郎过来这边等候!”
甄馥赔笑问道:“怎么了?为何我要等这么久?”
兵士不再多言,只有礼地示意甄馥跟他走。
甄馥忐忑不安。
等了约莫几刻钟,悠悠走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仆从,来到甄馥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他见甄馥虽面生,却穿戴不俗,心中有些拿不准,遂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小郎君哪个府上的,还请恕罪,奴贸然打搅,是想知道为何小郎君有我郡王府的令牌?”
甄馥瞠目,结巴道:“啊?郡王府?呃,我……我、我也不知道!”
仆从哪里肯信,愈加恭敬道:“若是小郎君不肯说,奴只好请小郎君随奴一道回郡王府,好查探清楚!”
甄馥心中直呼倒霉!打定主意死都不能跟他回那什么郡王府去!
这事只能往小了处理,闹大了被老夫人和姑母知道了,那还得了!
甄馥正与那奴仆及几个兵士僵持之际,从外城方向传来马蹄声,只见几匹骏马快速冲了过来。路中间的兵士和人群闪避开来。
最前头的那白马神骏非凡,闪电般从众人眼前掠过,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马上之人。
路边的甄馥看不清马上之人,马上的龚非一闪间却瞥见了路旁那件熟悉的斗篷,他快速地勒住缰绳,两腿夹紧马腹,又一拉缰绳,马儿已闪电般回到身后不远的路边。
甄馥看着高大的白马停在身前,再看看马上那有些熟悉的面孔,凝神思索片刻,她恍然大悟:这不是当年她刚进邺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拦路的小破孩么!
龚非皱皱眉头,看着眼前的小人,明明是谢栋斗篷,怎么披在一个面生的小儿身上。再看看左近见到自己一脸兴奋的家仆,他开口问道:“怎么不在府中守着,出来做什么!”
龚非的声音粗噶沙哑,听得甄馥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这小子变声了啊!
龚非看见甄馥的笑,心中不悦。自半年前某一日醒来,他的声音忽然变成了现在这样,虽然知道这是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必须要经过的,可他还是很不高兴!
甄馥此刻的笑,对龚非来说就是嘲笑!他狠狠瞪了甄馥一眼,目光转向仆从。
仆从恭敬行礼过后,答道:“三郎君,这位小郎君有我们府中管事的令牌,不知他欲何为,奴不敢做主,正要请他回府一趟,查个清楚。”说完,将甄馥的那块令牌递了上去。
龚非接过令牌,仔细一看,皱眉道:“假的?”
甄馥心中一惊,冲口道:“不会吧!”
龚非瞥她一眼,将令牌随手丢给仆从,道:“抓起来,送到官中去!”他见甄馥穿着谢栋的斗篷,又拿着自己府中的令牌,心中已经认定这是个贼子了。
甄馥一听急了,这事儿要闹大啊!她慌忙大声嚷道:“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是一个年青人给我的!”
龚非原本都要掉头走了,听见这声音忽然觉得有些耳熟,疑惑地回头,看着有些激动的甄馥,努力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