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扮做去寻亲的兄妹,文碟也拿到了。”宗惊云道,默不作声把哭累了睡着的引星从她怀里接过来,放到床脚和小白虎凑一块。
一孩一虎凑在一起互相取暖,莫名和谐。
“此去一行,必然不会安稳。”陆无寂道,“业王此人,心狠手辣,喜欢斩草除根,一件事第一次不成功,肯定会有更猛烈的手段。”
“兵来将挡,事已至此,又不知他想要什么,只能硬闯生路。”
白归宁托着腮笑笑:“要不,咱们兵分两路,你们随商队走,我从小路走,怎么样?”
两个人扭头看她,神色莫测。
“反正他盯上的只是我,我走了你们能安然到达京城,我一个人更好隐藏,他不会那么容易抓到我。”
两人沉默一会儿,陆无寂问道:“干粮准备好了吗?”
宗惊云答:“嗯,妥当了,车子呢?”
“买来了,还有和商户们对好的口供……”
“喂喂!”两人起身,越走越远,白归宁气急败坏的跺脚,“真是过分!”
当晚风平浪静,乌云遮住了半个月亮,露出细细缕缕的月光,平静的夜空下浮动着纷扬的小雪。
引星睡在白虎旁边,翻了个身,打了个喷嚏。
陆无寂手里握着那把钝刀,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支着头昏昏沉沉的守夜。
院子里的乌蓬马车停在树下,盖了一层的雪。
一个娇小的身影披着大斗篷从屋子里钻出来,踩在咯吱咯吱作响的雪上,手里拎了条绸子,边走边扫脚印,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白归宁松了口气,把绸子扔了。
一转身,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吓得她一哆嗦。
宗惊云面无表情:“你去哪?”
白归宁拍拍胸脯瞪他一眼:“大晚上不睡觉你在这儿干嘛!”
“早料到你会偷跑,所以我们一人在屋里一人在门外守着你。”身后,陆无寂也出来了。
白归宁:“……”
“回去。”
白归宁不吭声。
“你不了解业王此人,甚至连自己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都不知道,法术没有,引星也不带,浑身上下除了那破道袍还能挡些阴祟外,可有缚鸡之力?”陆无寂皱眉,脸色冷的能冻死人,手里提着的钝刀“呛”一声大力镶进雪中,发出沉重的钝响,“今日你若出了这门,山高水远,我就拿这辈子的时间陪你耗,即便追到你天涯海角。”
白归宁一滞,没敢反驳一句,他这话分量过重,她不敢接啊。
于是筹划了一晚上的窜逃行动以失败告终,继此事件后,两人看她看的越发紧了,除了如厕就连吃饭睡觉都有人守着,引星被陆无寂收拾一顿后偃旗息鼓好久,小白虎也趁机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了一段日子。
转眼,离开梧州已有一月。
自梧州北上到京城要很远一段路程,途中要经过十八个郡县,数不清的山河州际,朝野疆土辽阔,民风豪放,一路上倒也遇见不少稀罕事,足以解忧了。
千鹤岭是绥阳郡以南用作护卫城池的山岭,因山中珍奇鸟兽多,人杰地灵而得名,有传说这千鹤岭上住着位白衣仙人,以鹤为友,守卫一方,山下百姓们信以为真还特地为那不知存不存在的仙人建了座庙供着。
“真的有仙人吗?”引星化作七八岁的女童,梳着双丫,穿着绿罗裙,趴在宗惊云腿上吃糖葫芦,边吃边问,装的一手娇俏模样
“从前有没有未可知,就算没有,供了这么多年的香火,也不知被哪个野神精鬼冒充了。”白归宁为了符合他们进京寻医的身份,特地找了套十分朴素的农家服饰,暗灰色的衣服被腰带紧紧包裹,玲珑的腰肢露着,怎么看也不像个寻常妇女。
“陈大哥说前面有村子可以落脚,让咱们收拾一下。”陆无寂掀帘进来,作为他们三人一笛中最正常的人,陆公子理所应当的做了大哥,宗惊云是断臂寻医的二哥,白归宁是寡妇三妹,虽然她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反抗了很多次,但最终都无果,也就放弃了。
不过这寡妇的名头挂着,到还真是鲜少有男子来骚扰她,生怕被她缠上,再把自己克死,这一身奇怪的言论不用说,准是她那好大哥散布出去的。
“绥阳郡繁华吗?”她问。
陆无寂道:“绥阳郡是皇帝赏给当朝公主的驻地,多年前公主和驸马在宫变后搬来这里定居,才把绥阳郡发展起来,现在这里是沟通四方异族的要塞。”
“哦……那有没有什么百晓生之类的?”
陆无寂面无表情:“没有。”
白归宁撇撇嘴,心道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哪有半分当初那懂事努力的模样。
商队借着夜色入了村子,领头的和村长交涉一番后,花钱租到了一间大院子,队里有钱人花钱去和村民借宿,不愿麻烦的就跟着大伙儿在院子里挤一挤。
白归宁三人思索了一下,决定挤院子。
院子很偏,村长带着一帮人来来回回绕了许多小路才看得见门口,破烂的木板大门,没甚用的矮围墙,倒是里面很大,甚至看得出来从前是个大户人家的院子。
白归宁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抱着包袱站在门口,眯着眼睛望着那被灰尘盖了一层又一层,早已看不清是什么字的牌匾。
“怎么了?”陆无寂问。
她轻笑一声:“没什么,晚上警醒着点,这房子可是个有主的。”
她这话一说完,一旁恰好听到的几个商户夫人互相对视一眼,怂的一哆嗦。
乌鸦在门口光秃秃的树枝上扯着嗓子叫唤,折断了枝丫就跑,扑棱中掉下来一片乌黑凌乱的羽毛。
商户们本来以为免费给他们住的地方应当和破庙没什么两样,一进门发现居然还不错,趁村长走了后便开始四处张望。
“哇,这瓶可不是俗物的啊!”
“快来快来,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好的屏风?”
“这是紫檀木桌?”
商户们不敢相信的四处摸摸看看,被村长叫走刚回来的陈大哥皱着眉头进来:“别碰屋里的东西,咱们今晚在檐下睡。”
有人大喊:“这么舒服的地方不住,干嘛非去住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