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警察局里。
陈杰昆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记录,哪怕看了一遍又一遍,也看不出所以然。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安静喝茶的沈诺言,“你说这怎么回事?”
他平静地摇头,平淡的眼里却闪着精光,“反正肯定有人在搞鬼。”
陈杰昆嗤笑一声,“这不是废话嘛!”当警察那么多年,会不知道这些事人为做的?
沈诺言放下茶杯,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淡淡地说,“那个新闻社社长也有问题。他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现在就去调查!”陈杰昆立即站起来要行动。
“不急。”沈诺言皱眉看他。
“……好。”陈杰昆抽了抽嘴角,他这火急火燎的性子怎么都改不了。
“还有最近那个频繁去医院的小记者叫李章,也要问问清楚。”
沈诺言冷静的说道。
“他?他有什么好问的。”陈杰昆觉得那记者很正常,简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就是采访而已。
沈诺言神色莫名地回了他一句,“有时候太正常也不是正常。”
“???”
见陈杰昆疑惑,他摆了摆手,“没事。”
沈诺言指了指那个记录本,“还有这个,半真半假自己看着办吧。”
“沈诺言,你确定我们是在同一个地球上讲同一种母语吗?”陈杰昆嘟囔着。
为什么他更糊涂了?
“在讲话期间,我暗暗观察过她的办公室。她把书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左边,正常人看书都是放右边。然后第一反应拿餐巾纸时看见她左手去拿时顿了一下,又看到我们没在意自然地说下去。”
“谁都能想到是个左撇子,可是她遮掩什么?这种天生的左撇子的话按理说是习惯了用左手的。可是她在掩饰。这很奇怪。”
陈杰昆反驳一下,“也许人家小姑娘不想让我们看出她的不同。再说她的行为习惯不都是按正常人来的……”吗字未吐出口,他眼睛转了一圈。
陈杰昆使劲皱着眉头,否定刚刚的话,“不不不,她肯定在掩藏着什么。正常人怎么可能来这病院就职呢。虽说是同情使然。可是……”
“可是,说不通啊!?她是一年前来的这,不可能知道以后发生的事。又不是未卜先知。”
沈诺言见他似乎进死胡同,叹气,“还是去问问新闻社社长吧。”
陈杰昆顿了顿,抬头看他,“……沈诺言。你也很奇怪。”
“哪里奇怪?”
“你怎么会觉得那小记者有问题?”
“哈,你觉得一个采访会需要花那么长时间吗?”
沈诺言反问道。
陈杰昆这才想起,三人并行时,他随意问了李章是做什么的。
他回答是记者到这来采访,都来四天了。
陈杰昆皱眉,却没有回答,“行。先去新闻社。”
……
社长见到两警察,请他们坐下后,有些激动地说,“警察同志,怎么样?那医院是不是每天死一个人?”
陈杰昆直直地盯着他,“社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社长眼神有些飘忽,“我是亲眼看到的。”
“什么时候?你又是为什么去那里?”陈杰昆心想,他没病去那里做什么?
社长也知道,不说是不罢休了,才面露尴尬地说,“我是去看我干儿子的。”
“你干儿子在那?”陈杰昆皱着眉问道。
“嗯。”社长见他们疑惑,给他们拿了放在桌子上的照片,“这是我干儿子。”
照片上的断右臂的男人,姿态优雅气质卓然,身着黑衬衫,白皙的锁骨在阳光下闪烁细腻光滑的色泽,稀碎如墨的发,一双蓝色剔透的眸子微微眯起,左手纤长手指张开,挡住耀眼的阳光,脸色很苍白,漂亮的精致。
陈杰昆心里暗叹,看向那张笑眯眯的脸,目光对上得意的社长,幸好不是亲生的。
沈诺言开口,“他叫什么?为什么在那病院?”
社长喜意的眉下敛,眉宇有些黯淡下来,“他叫温久。是个厉害的人物。本是天之骄子,可是……”
他顿了顿,面露难过地说,“他有自虐症。他父母双亡,我是他干爹,看着他长大,也算半个爹吧。我好说歹说送他去那医院,好好治疗。”
沈诺言问他,“温久是做什么的?”
“他啊,是个厉害的医生。”社长自豪的说,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这个孩子令我自豪。”
他语气低沉地说,“在一次手术后,被人发现他拿手术刀划自己,表情冷静的看着血一滴滴流下。经检查,发现他有自虐症。那么久了,我才发现他有这病。”
“很可笑是不是。自己是医生,救了那么多条命,却救不了自己。”
陈杰昆和沈诺言对视一眼,看着被深深的自责笼罩着的社长,沈诺言打断他,“后来呢?”
社长抿唇,有些恼怒被打断,却也没发作,继续说下去,“我一个月前送他去那里的,见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院长。好奇地问她是什么时候来这医院的,她说没多久。”
“然后隔几天我去看他,有一次出差久了,再去偷偷看他,准备给他个惊喜,后来就看见他拖着一大黑包,扔在垃圾桶里,然后我看到地上有一路滴下的血,有些浓稠的红黑。”
“我看到这些,吓怕了。脑子里就满是是杀人电影里的情节。就纠结要不要走上去,他转身看到我了,坦然地看着我,我就问这怎么了,他说君紫喜欢吃新鲜刚杀的猪肉,就买了只小猪杀了来做肉给她吃。他是下来扔不要的肉的。然后他就走了。”
“哦,是么?”陈杰昆见他面如菜色,继续问道,“那你没打算等他离开后去看看?”
“当然去了。”社长叫起来,“还差点把我吓死。”
“发现什么了?”
“发现一猪头,血淋淋的。”社长心里嘟囔着。差点被吓尿了。
“所以就是没什么事?”沈诺言皱眉问。
“嗯。大白天的,回来的路上还感觉凉飕飕的。那院的走廊可长了,还听到那些病人说又死了一个。我就去问什么又死了一个,那人说,人啊,又死了一个。”
“我感觉腿是软着回来的。想想那里肯定有什么重大新闻可以报道,就问谁要去。”
“李章自动说他想去。”社长看了看日历,“按理说,他的采访也快结束了。”
陈杰昆问,“他这采访至少几天结束?”
“哦,本来我是让他一天就结束的。他说可不可以三天。不然没办法详细写稿子,要知道他还是个实习记者。”
社长低头看了看手表,“嗯,我去打电话给他。警察同志,你们要等他来吗?”
沈诺言摇摇头,“不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去调查。谢谢您的配合。”
……
出了这报社,沈诺言朝陈杰昆看去,“事情似乎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陈杰昆面露难色地说,“我知道。接下来去哪?”
“去那医院。”
“还要去?”
“嗯。”沈诺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