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偷走了商人的骆驼,向沙漠地带走去。
我见漫天黄沙,黄土飞扬,那是在我的家乡不曾见到的风景。远处有大片的仙人掌,却在漫天的沙尘中隐隐现现,或许这只是沙漠中的一次海市蜃楼。
我无力地下了骆驼,在骆驼底下坐了下来,阳光猛烈炽热,照在身上灼热地难受。
“为什么不走海路?”穹质问我,语气中带着责备。
我的眼睛盯着沙漠的远方,没有回答,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我他我感受到了上帝的召唤,而来到这里,是不是觉得可笑,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和我在艾斯特的城堡所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回答我!”穹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抓住我的衣襟,将我牢牢揪起,我的眼睛直视着他,“回答我,难道你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穹,”我的嘴角有了笑意,“你大可以回头。”我突然大声地喊道,用尽了全力,“没有人逼你,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走啊!”我固执地推开他,向前走去,“骆驼留给你。”
穹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来,我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太过相似,而彼此都相互洞悉,可是我仍然觉得难过,理智和感觉是两码事。可悲,可笑。
沙漠中起了风,尘土飞扬迷离了双眼,脚下的沙地突然凹陷了下去,一步步,越陷越深,就像是要被卷入了漩涡的深渊。渐渐的,黄沙盖过了头顶。
“爱儿!”是穹的声音,亦是,我的错觉。
我被带入了沙漠的地下,身体重重地撞在了青石板上,我吃痛地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我在哪?一种恐惧涌上心头,我静静地坐在原地,等眼睛慢慢地适应黑暗的环境。渐渐地,眼前的世界开始有了雏形。
像是一座地下神殿,两边有乳白色的石柱,柱上雕刻着奇异的图案,而中间的位置则有高高地类似与祭坛的装饰物,最上边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雕像,是一个男子的摸样,有着蜷曲的胡子,眼神凛冽,庄严而威武。而四面的墙上也雕琢着神秘的图案,还有些文字,看字体的样子,感觉像是希伯来文。
我出神望着眼前的一切,等一下,我问自己为什么我可以看得那么清楚,对了,因为有光,光?是烛光?
我转过头去,一双金色的眼睛正看着我,嘴边有些浅浅地笑意。
“德拉特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没有任何惊讶,仿佛一切理所当然,他的手上拿着蜡烛,烛光微微地跳动着。
“我是跟随他而来。”他回道,“但是他好像已经走了。”
“他?”我问。
“先不说这个。”德拉特斯的脸色依旧苍白,这也难怪,这是吸血鬼的共有特征。他慢慢地走上前去,抬头望着祭坛上高大的雕像,“这里供奉着以色列最伟大的王,所罗门。”
所罗门,我猛地想起那天昏迷时幻境中所提及的所罗门宝藏。我想,这之间,应该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除此之外,这里还封印着所罗门的七十二柱。”
“七十二柱?”
那是阿拉伯的古老传说,传说中所罗门的魔戒上印有六芒星。这使得所罗门具有召唤七十二魔神的力量。
而根据所罗门之匙的记载,所罗门将七十二魔神封印在瓶中,供他驱使,然而当巴比伦入侵的时候,巴比伦人以为那瓶子是宝物,便打开瓶子,恶魔便被放到人世中。
“其实七十二魔神并未被放逐,而是被巴比伦人带到了这里,永远地封印了起来。当然,事实上,这座祭坛上的石像并不是所罗门,而是当时攻占耶路撒冷的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德拉特斯说,他缓步走上前去,脸上的表情异常地冷静,在靠近石像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他举起了右手,向石像轻轻一挥。
哄,哗啦啦。
石像四分五裂,顿时化为碎石倾斜下来。碎石的中央出现了个巨大的类似于陶罐的东西。
传说中的封印了七十二魔王的瓶子。
“不要打开!”我大声地喊道。
德拉特斯转过头来看着我,“你在害怕,对不对。”
我看着他,眼神闪烁不定,“德拉特斯,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他突然来到了我的面前,“爱儿,”他望着我,不再说话。
我的眼神穿过德拉特斯,停驻在前方,突然的一瞬间,德拉特斯消失在我的跟前。瞬间移动,他的身影在祭坛的墙上再次映射。
“不要打开!”我再次喊道。
他没有回答,自顾地抱起瓶子,高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地,向地上砸去。
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地下神殿的上空,耳朵里吵闹声贯穿进来,“哈哈哈”“我们自由了。”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现在所罗门已经死了,没人能囚住我们了”“呵呵,愚蠢的人类,是你打开封印的吗?”一道强光向我射来,猝不及防。德拉特斯的身体挡在我的面前,他的双手幻化出黑色的结界,挡住了强光的来袭。
我牢牢地抓住德拉特斯的衣角,此时的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吸血鬼,你很不错”“呃呃呃,我很饿。你们好像很好吃。”“蠢才,你就知道吃。”我反复地听着他们彼此的吵闹声。
“爱儿,”德拉特斯抓住我颤动的手,“现在只有所罗门的魔戒才能控制住他们。”
“我没有!德拉特斯。”我甩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而感到后悔。”
他的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两道淤痕,他抬起头,直视着我,“你有。”他说。
3年前,母亲放我出城,她将一枚戒指放在我的手上,合上我的手,告诉我,这是我们王族世代流传的宝物,据说它与宝藏有关。
但是,当我戴着它的时候,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每日,我总会做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坠入万丈深渊,然后醒来,反复如此,在梦里,我能感到坠落后的痛楚,游走全身,是那么的真切,然而醒来后的自己却是毫发无伤。于是,我摘下了戒指,将她用手绢抱起来,放在身上,来奠基我死去的母亲。
我的身体动弹不得,我愤怒地看着他,眼中竟是轻蔑,他从我身上找到戒指,将他戴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手上。魔戒中射出五芒星的光芒驱散了神殿上空的白雾,“主上,怎么会?”“不要”“啊!”
“你!”德拉特斯解除了施加在我身上的咒语,我一甩手,又想给他一记耳光,手却被他牢牢地抓住了,“这魔戒已是你的物品,凭你现在的力量,是无法再将他拿下来。”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问。
他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竟是落寞,“你还是忘了我。”
你还是忘了我,我想起了梦中的六翼使者,他也如此说过,他要我去耶路撒冷,他说,那里会有我要的答案。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眼中的神情复杂,然后自顾地笑出声来,“我的日子太过无聊,只不过想找些有趣的玩意打发我漫长的时间,而你,正和我意。”
“是吗?”我微微地侧过脸去,没有当面否决他的无聊行径,“随你。”
“呵呵,这正像是你爱儿会说的话。”他说。
“对了,那些魔神呢,被封印了吗?”我问,撇开了他无聊的话题。
“没有,他们奔向了人间,他们可以吞噬人类人性上的弱点,滋养自己。”他说,“不过,估计现在他们正赶去耶路撒冷。找寻所罗门之匙。”
“所罗门之匙?”我重复道。
“那本书上记载着所罗门的魔法咒语以及彻底消灭恶魔的方法。”
“所以,他们想去毁灭它。”
“没错。”
我自顾地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戒指,青铜打造的戒身,泛着些许的铜绿,锈迹斑斑,它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起眼,我想,没有人会将它与传说中的所罗门的魔戒扯上关系。
去耶路撒冷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仿佛听到了什么,我警觉地四下张望。是那天我听到的声音。
“德拉特斯,带我去耶路撒冷。”
“无妨,反正我闲得慌。”他似乎很满意我的举动,嘴角的笑意更浓烈,“怎么,你想去阻止他们吗?”
我兀自地笑出声来,对他的荒谬嗤之以鼻,“你不是说所罗门的魔戒可以控制住他们吗,但我还不知道魔法咒语。”
“呵呵,我明白了。”
复仇,或许他们用得上。
沙漠上每天都会上演海市蜃楼,我见惯了,便也不再觉得稀奇。阳光灼热地照在身上,异常难受,我有些昏沉,身子虚脱地无力。德拉特斯并不惧怕阳光,我有些怀疑他是否是吸血鬼。
我昏倒在沙漠上。
“人类真是麻烦。”他如是的说道,将昏沉的我抱起,我还保持着些许的意识。
他将我带到仙人掌下休息,扶着我坐下,让我躺在他的膝盖上。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拨开我的脸上的发丝。
“德拉特斯。”我的声音微弱。
“恩?”
“把我变成血族吧。”我坐起来,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