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自己关在起居室里,命人将所有的窗户都钉上了长长的木板,房间里一下暗了许多,我喜欢这寂静的暗无天日的环境,就好像自己不用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可以躲起来,将自己躲得好好的,在黑暗中,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然后,便什么也不想管,不想知道。
“姐姐,你不能这样虐待自己。”西泽尔撩起我的长发,看着我越发空洞的眼睛,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我慢慢抓住他的胳膊,咯咯地笑出声来,“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自己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我的翅膀,对了,我被折断了双翼,我飞不起来了,飞不起来!”我突然大声地喊道,像是发了疯的女子,所有的表现都足以让别人以为我神经失常。
“不,姐姐。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听我说。”他抓住了我的手,迫使我的眼睛看着他,“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就不要他吧。”
“为什么不要?”我喃喃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至少在他还未长大前,在他还不知道这个世间的时候,他还是个幼小纯洁的心灵,我可以看着他,他是我唯一的慰藉,他会理解我,他会听我的诉说,只要他没有长大。”我说,嗤嗤地笑出声来。
西泽尔看着我的状况,为难地摇了摇头,“姐姐,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你忘了吗,我们是姐弟,我们曾说过,只有彼此。”
我的眼睛涣散不已,视线仿佛已经无法聚焦,我抬起右手,一把掌狠狠地打向西泽尔的右脸。
他吃惊地看着我,摸着自己肿胀的脸庞。
“呵呵呵。”我疯狂地笑出声,“西泽尔,你不过是一个野种!是我的父亲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弟弟!有什么资格!”我疯狂地喊叫,我想我是疯了,疯地失去了任何的理智。
我想起了我们的小时候,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们被毒药折磨地心力憔悴,折磨得已经没了人样,折磨得根本不知道明天太阳是否会安然升起。两个幼小的孩子,只能彼此依靠,彼此或许些温暖。或许这世间还是有温暖的,我一直都这样想这,如果真的是有的话,那便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西泽尔。
他诧异地看着我,看着我说着胡话,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侮辱而生气,反而抱紧了我,将我紧紧地搂住了我的怀里,他的手摸着我的后脑勺,“你到底怎么了?我的姐姐。”他温柔地说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哭出声来,这是那么久来我第二次哭泣,第一次是因为沙拉的死。而这一次,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我好害怕!”我紧紧地抓着他的后背,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去汲取温暖,“我真的好害怕,西泽尔,我怕所有人都离我而去,就像六年前一样,我在黑暗的古塔中,一个人在那里整整呆了两年。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说,像个孩子般哭泣。
“不,姐姐,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的。”他说。
若这是真的,西泽尔。我慢慢地闭上双眼,想起了艾莱特也曾经这样对我发过誓。你们的话可信吗,真的可信吗?
我在等待孩子的出生,这些日子里,我慢慢地平复我的心情。我还有我的孩子,即使他有一天会长大,有一天会了解这里所有的一切,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不可告人的身份。可是我还是期盼这他的到来。这是一种激动的心情,盼望着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在漫长的等待中,这种心情慢慢地越来越强烈。
“公主。”有侍女从外面进来,她将饭菜端到我的床边,“该用饭了。”她说。
我抬头慢慢地打量着她,她很年轻,金色的头发发出亮丽的光泽,头发被她高高地盘起,她打扮地相得益彰。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妮莎。”她回答。
“妮莎。”我喃喃地重复着,“很好。”我说。
如果她是沙拉的话,我一直这样想,一直希望沙拉还能回来,还能回到我的身边,叫我一声殿下。这样的愿望还能实现吗?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小生命在慢慢地长大,在我的肚子里,我能感受到他的跳动,是那么地活力而又充满生机,或许他是我的希望。
我想,一定是。
我一直都谢绝见客,除了我的侍女,西泽尔,父亲,我不见其他的人,连一般的舞会都不参加,人们就当是我病了。我想,这样也好,我总不能怀中一个私生子到处走动见人,这会损坏了皇家的声誉。我还是艾那的公主,曾经高卢的王后。
待产期过了,孩子将要临盆。我在那时便深刻地明白到了母亲生孩子的痛苦。我将十字架握在手中,用力地做着我该做的事。
他会安全的出生,我知道的,一定会的,我的孩子,你会安全地来到这个世上。然而,你愿意吗?我的孩子。
“用力。”助产婆在一旁说着。侍女妮莎握着我的手,如果她是沙拉的话,我一直都这样想想,“殿下,支持住,您一定会没事的。”她说,我感觉她的手是如此的温暖,就像沙拉曾经握着我一样。
我的额头覆满汗水。我想,此刻若是我死了呢?然而我还是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有些可怕的念头。我知道现在西泽尔在门外,焦急万分,至于父亲,我真的不了解他。
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那么的一下,把我快要抽离的意识召唤了回来。
“是个女孩。”侍女抱着孩子,露出笑容。
我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她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很不可爱。我笑了,我的孩子,你终于出来了。我终于拥有了你,我的孩子。
西泽尔高兴地破门而入,他径直地向孩子走去,“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像姐姐你。”他说,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微微地点头,“她叫凯瑟琳。”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