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描写的易轩剑眉星目,龙章凤资,颇有帝王之象,他是大将军易天的独子,家世显赫,少年意气风发志在天下,自是不甘屈居人下。从军营摸爬滚打,打了几场胜仗一路高升,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有野心的人,那份野心让他将目光放在了龙椅上高高在上的帝王身上。
易轩与清河公主青梅竹马,在那懵懂无知的少年时光里,他们一起读书习字,骑马游街,赏春景观落雪。
理所当然的,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互生情愫,以至于皇帝皇后皆以为他便是她的良配,有意与易家结亲,一方面是为了拉拢日益坐大的易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女儿的幸福。
他们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光,最难以忘怀的日子,都有着彼此的身影。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可是,再美好的爱情也比不得江山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有纵横四野,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怎会甘心成为驸马,一世不得为官。
原著中,他的父亲幽禁她的父母,觊觎她家的江山,连她本人都被他囚禁,在自责怨恨中慢慢消磨掉对他的情谊。
后来,易将军被她的兄长射杀于三军之前,沦为天下笑柄,他固然爱她,可又同样憎恨她。
后来,称王的易轩为了笼络手下,巩固势力,娶了一个又一个,后院如同花园般花团锦簇,而她被囚禁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冷眼旁观。最后的最后,她积郁成疾,去世时也不过二十岁。
“叩叩”。
“进”。
一群丫鬟鱼贯而入,熟练的撤下已然凉透的早茶和空空如也的点心碟子,同时将自己手上精美的菜肴摆放在桌上。
顾怀之随后步入房内,眼带笑意。
“此地实在简陋,仅有粗茶淡饭奉上,还望公主莫要嫌弃才是。”
“如今局势紧急,本宫便是想吃也吃不下。”清河缓缓道,“帝后二人身陷囹圄,太傅仍这般气定神闲,不愧是出自顾家,本宫着实佩服。”
顾怀之一哂,“顾氏自古便是中立,如此,方能保全顾氏百年安稳。”
“若真是如此,太傅你也不会在此。”
清河起身,一步步行至顾怀之身侧,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为了从龙之功罢了。嗯?太傅?”
女子清浅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呼出来的气息打在他的耳边,酥酥麻麻。
“公主此言差矣,臣今日前来不过是受皇后娘娘的嘱托罢了。”他正色道。
“据本宫所知,母后自从嫁入皇家,便与顾氏再无半点关系,身为顾氏之主的你,又有何理由再帮助皇家。”清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血浓于水的道理,想必公主不会不知。”他温柔的笑着。“公主再不用膳,饭菜可是要凉了。”
“本宫说了,如今局势紧急,本宫吃不下!”清河恼羞成怒,他如此这般搪塞,让她如何不恼,本想探听情势,他却半点口风不漏,本想试探他的态度,他却如此避重就轻,几番下来,只叫她想撕掉他温文儒雅的面具,看看他皮下的丑陋的面孔。
“公主莫要生气,且先坐下用膳。”顾怀之依旧笑着,态度却不容置疑。
“顾怀之!本宫没那闲工夫陪你玩,你若不打算帮忙,大可将本宫交出去,想必易将军定会好好奖赏你一番。你若是打算帮忙,就好好与本宫说话,大可不必在本宫面前打官腔,帮与不帮,一句话而已,本宫还会怕了你不成!”清河挺直了脊背,沉声道。
他甚少见她如此模样,不怒自威,倒也真有几番先祖的风姿。
“公主息怒,是臣唐突了。”顾怀之一拱手,复又挺直了脊背,是真当得起君子如竹的称赞。
顾怀之负手而立,视线越过清河,定在那株桃树上。
“易家目前不敢轻举妄动,他幽禁帝后,逼其禅位,便足以说明,他要的是名正言顺。倘若皇帝无德,臣下便可取而代之。臣明白,如若易家成功登位,帝后二人便是他用来制衡大皇子的筹码,如若大皇子当真置帝后二人性命于不顾,那便是被扣上不孝的骂名,借此出兵,也是名正言顺。易家登位,大赦天下,再轻徭薄赋,到那时,便是民心所向,再无人可以撼动。”
停顿片刻,又道:“皇上打压世家大族太过急功近利,惹得狗急跳墙,陛下所重用的寒门士子根基尚浅,完全不是浸淫官场十几载的老狐狸的对手。”
“如今京城戒严,往来盘查极为严格,今早易天已经得知公主失踪的消息,此时,怕是已然四处寻找公主的下落。几位被陛下大力扶持的大臣家中四处都是耳目,府邸也被人封锁,半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大皇子北上未归,又带走大半兵力,可远水解不了近火,更何况北边的匈奴虎视眈眈,大皇子此去乃是平定匈奴,如若大皇子就此折返,就是给了匈奴可乘之机,一旦匈奴破开防线,中原危矣。如若大皇子先平定匈奴,那时恐怕易家早已坐稳江山,而大皇子必定折兵损将,元气大伤,而易家军队以逸待劳,此时开战,没有半点胜算。”
“如此,皇家便再无半分扭转乾坤的机会吗?”清河喃喃道。
顾怀之微微一笑,带着嘲讽的口气道:“世家因利益结合,也必将因利益倒戈。”
这日深夜,顾怀之叩响了她的房门,清河早已换好顾怀之为她准备的男子装束,
“公主当真貌美,女扮男装也掩不了公主满身光华。”明明灭灭的光线下,顾怀之低声说道。
“太傅谬赞了,若论貌美,本宫怎及你半分,当年太傅连中三元,踏马游街的盛况,到如今,还在为人称道,不晓得勾走了多少京中贵女的芳心。”清河不以为意,“不知太傅看够没有,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公主风姿令臣痴迷其中,不得自拔了。”顾怀之淡笑道,“请。”
二人一同出了院门,只见门口的车队静立。一旁的管家赶紧上前向顾怀之问好,顾怀之微一颔首,管家立刻招呼大家准备出发。
二人一同上了马车,管家一声令下,整个车队开始向城门前进。
马车之上,顾怀之对清河道:“此番出京乃是扮作商队,一切从简,公主多加担待。”
“顾怀之,在你心中,我便是那千娇百贵,一点委屈不能受的娇娇女?”清河知道,此番出京,再没了公主太傅,她的称呼也需要改变。
顾怀之微微一愣,淡笑道:“公主叫我的名字竟这般动听。”
“如今京中戒严,你又如何能保证我们能够顺利出京,如若不慎,岂不是上赶着被人捉去。”清河已经习惯他的不正经,很干脆的无视了他的话。
“公主无须担心,顾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顾怀之淡笑道,“公主马上就知道了。”
清河遂闭了嘴,微阖双眼,不再理他。
寂静的夜里,只听见马蹄哒哒的声响和身侧之人浅淡的呼吸声。
他身上应是熏了香,是好闻的檀木香,整个车厢里,他的气息像是要将她包裹住一般,世人总是不会错的,顾家状元郎青年才俊,无论是样貌,才情,还是家势都是顶尖,弱冠之年踏马游街,京中多少女子芳心暗许,至今,却还未娶妻,莫不是他并不喜好女子?思及此处,清河忍不住睁开眼。
刚一睁眼,清河就撞进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里,那双眸子似乎酝酿着说不清的情意。
顾怀之转向别处,平静道:“公主有什么事吗。”
“顾怀之,你......你莫不是......莫不是喜欢......”
“公主!”
“少爷!”顾怀之和管家一同开口,顾怀之脸色一沉,道:“我出去看看,应是到了城门口。”
清河犹自沉浸在他刚刚急切的声音里,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来。
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马车就被放行,顾怀之回来之后,示意她不要出声,可惜事与愿违,马车突然颠簸一下,她一个不小心扑进了顾怀之的怀里。
“站住!马车里还有什么人!出来!”首位的将领大声喝到。
清河挣了几下并未挣脱,索性放弃。
顾怀之示意她不要慌张,高声道:“舍弟得了病,不宜见人。”
“本官倒要看看到底什么病这般藏着掖着”那将领不依不饶。
“出了什么事,竟这般吵闹。”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
清河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心中一跳。是他......
胡副官一看易轩来了,赶忙上前禀报。
“我知道了,捉拿逃犯事关重大,我要亲自查看,既然是得了病,还是不要让其出来的好,免得感染军中将士,涣散军心。”易轩负手而立,吩咐道,“你等退下。”
“是。”胡副官领命退下。
易轩一手掀开帘子,就看见清河和顾怀之紧紧相拥的场景,他握住画像的手紧了紧。半晌,打开画像仔细对比,片刻后,“放行吧。”
他深深的看向清河,最终什么也没说。
马车再次上路,车内悄然无声。
清河挣脱他的怀抱,独自倚在车厢内,强自压下纷乱的思绪。她想,这一别,书中的剧情就彻底改变了。
顾怀之静静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易轩看着远去的的马车,思绪回到今晨。
“我为何要帮你。”易轩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声道。
“自是因为公主也在马车之上,你与公主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这点小忙,不在话下。”顾怀之从容应对,笃定他一定会看在清河的份上,放她离京。“你又何尝不知,只要她在京城,就时刻处于危险之下。如今这个局面,你二人再无半点可能。”
“呵,待我君临天下,我所想的一切,无不如囊中取物,她,一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易轩冷哼一声,“若不是如今易家不便多树敌,我一定让你后悔来见我,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
“那就多谢易小将军不杀之恩了。”顾怀之起身告退,转身之间,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