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现在也就我哥是我们家里唯一还在干这行的人。从我记事起,我父母都是教书的,管我得严。但我哥性子野,又不服管,所以整天在外面,家里人又不怎么过问,好像不是亲生的似的。
我哥早年听说曾给爷爷当帮手,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爷爷严令家里人不能再干这一行了,爷爷自己也待在老屋里足不出户。
我哥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待在家里,哪也不去。直到爷爷去世之后,才开始自己开始捣鼓玉石奇货。他经常吹他出道比任何人都早,什么地儿没去过,跟了爷爷几十年,早就已经在行里混出名头来了。
不过现在很少亲自寻山探宝了,据他手下几个伙计说,前几年他偶而还会亲自给手下的伙计指指路,但这些年却又被什么着了道,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铺子里的事都不管了,底下干事的伙计也跑了一大半。
我哥曾告诉我,他经历过不下数百次可能到危及到生命的情况,在他看来,最致命的东西,却不是天涧激流,在深山里穿行十几年,有些东西不是亲身经历的人,真的很难理解,其实隐藏着很多神秘的东西,有一些,外行人就算穷尽大脑的想象力,也无法理解。
我当时就有种冲动,想随我哥出去闯荡闯荡,不过爷爷去世前不让我做这一行,我爸又坚决执行爷爷的遗训让我完全脱离这一行当,我连出省旅游都没几次,更别说寻山探宝走江湖了。
所以一些传奇故事也只听老哥讲过,听着都感觉挺遥远的。如今我的日子也再平凡不过,算算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老哥了。
下午三点,我哥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刚踏进门批头就问:“是爷爷给你的那把刀被偷了吗?”
我哥长得一点不像我,个子比我高,漆黑的皮肤,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也不壮但很结实,穿着一件牛仔衣,敞开着扣子,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是啊,就是那把。”
我还想解释什么,我哥接着问:“那你看清偷的那个人的脸了吗?”
“没,我还想报警呢。”
“别,这事别报警”我看老哥脸色有变,觉得这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隐情,就追问这把刀的来历:“爷爷死去这么多年了,为何又有人记掂起这把刀。难道有什么隐秘吗。”
老哥摇摇头不肯说,“这么多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总之很负责的告诉你,你就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面的水深得很,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听了郁闷,我来问你事情,你不说也就算了,还弄出这么一堆勾引人的话,我岂不是更想知道?于是使出耍赖的手段,软磨硬泡,一定要他告诉我。
老哥被我追问的烦不过,只好对我透露了一点:
“当年知道这把刀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全栽在这上面。如果你要踏上一脚,迟早把命搭进去。”
老哥严肃的看着我,和往日随意的性格截然不同,看来这东西确实碰不得。
我正准备聊点别的,缓和下气氛。
老哥抬起头,盯一字一句地问我:“刀被偷的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
“那好,没其他事我先走了。还有,记住我的话,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说完,我哥就急匆匆地走了,半分钟都不多呆,像急着去办什么要紧的事情。
“哥,别急着走啊。你好不容易来一趟。”
我哥摆摆手,头都没回:“我还要办些事,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然而,我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不行,我必须弄清楚,这也是给爷爷一个交代。
既然老哥不愿意告诉我,这世上总有人知道一些内情。这时,我想到了一直在我们家做事的老刘,在我印象中,他一直帮爷爷搭理杂事。后来爷爷走了,就在老哥的奇货铺子里帮衬。
我琢磨着找个时间得空去老哥的铺子里问问老刘,看看能问出点什么名堂。
说起老哥的奇货铺子,前些年整个南京城的玉石界都绕着转,不过这些年老哥总是见不着人,来往的人也冷清了不少。
离我的照相馆隔了几个街坊,我径直来到老哥的铺子,不出意料,老哥果然不在。
这时,里屋走出一个小伙计,“这位客人,今天铺子不营业。”
“哦,是我。”这小伙计我见过一两次面,印象中就擦擦桌子,给客人递个茶。我自信他还认识我。
那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果然还有点印象,“您是老板的弟弟吧,老板已经有些天没来了,真不赶巧。”
“那老刘呢,他总在吧。”
“刘师傅前些天回老家了,说是明后天回来。”这伙计边说一边还看看我,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哦。”我应了一声。
“您要是不忙,先在这住一晚上,我打个电话给刘师傅,估计明天能赶回来,您看成不。”
我想了想:“也可以。”
我卸下包,在柜台里东张西望,看里面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真搞不懂老哥都在忙些什么。那伙计在一旁安分地陪着,时不时还解释几句。
老哥的这个店也算文保建筑,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风格,四开间布局,以前是砖木结构洋房,后来用青砖重新垒了,两层的小楼,独立成院。有的时候新货还没到店,而客人已经从大老远赶来了,就会住二楼的客房里,不过这些年已经很少见了。
最近几条巷子都在整体改造,住户关门的关门,搬迁的搬迁,我来时,大白天四下都不见个人影,异常的安静。
晚上9点,我躺在床上玩手机,这时听到吱嘎一声,我很熟悉是门口那扇大木门。透过窗户,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高高瘦瘦,好像就是那个伙计。
这么晚出门,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我想都没想,赶紧穿好衣服,跑下楼,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